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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四章 陌路

  這時人民的視線忽然轉移到一個人身上。

  原來是耶律燾蓉帶著一行人走了過來。此時她恢復了遼郡主的身份,一身的穿著更是雍容華貴,只是她和蓉郡主一樣,一身穿著重孝,淡淡娉娉地走過來,一臉的肅容,如同一團輕輕的云煙,或如冰雪銷骨不可侵犯。

  這時候不但是石堅,就是圍觀的人也想到了一件事,如果她不是此等的身份,怎可能有那樣的氣質。只是老太太的死固然是丁謂把她嚇著了,可與她也不是沒有推卸的責任。她來做什么!

  看到她走來,眾人先是沉默,然后開始發出噓聲。這噓聲越來越大,象風過松林,帶起的濤聲。但遼國現在是上國,許多百姓在心中恨著遼國,可也對遼國心存畏懼,而且怕耶律燾蓉出事,遼國在開封的驛館還派了人保護她。所以人民只有發出噓聲來表示自己的不滿,沒有敢動粗。耶律燾蓉并沒有生氣。她還是嚴肅地來到老太太的靈柩前,沉默了一會,突然她做出一個讓眾人驚訝的舉止。她跪了下去,連跪了三個響頭才站起來。

  這使得眾人不知說什么好了。她可是遼國尊貴的郡主,嚴格來說,雖然她也做錯了事情,但當著這數萬的人面前跪了三個響頭,也夠了。但還是有好事者大著膽子說:“瑤慧郡主,你不是說要侍奉石學士一輩子嗎?那怕是做石學士的婢妾。”

  眾人一陣轟笑,讓遼國堂堂一個郡主做石堅的婢妾,這是一個好主意。

  耶律燾蓉一雙美目里星光流轉,沖著那些人說:“這個也不是不行,只是石學士他還會同意嗎?”

  石堅看著她,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他與這個妖智的女子現在的關系纏雜不清。那天晚上要不是她叫小茹出手相助,自己恐怕又得要穿越一次。可是的確老祖母的過世她不能不說沒有關系。他嘆口氣說:“瑤慧郡主,過去的事我不想提,從今以后在下與你們各奔東西,也不要再與我瓜葛,你我——從此就是陌路。”

  說完后他臉色忽然變得冷淡起來,然后命人將靈柩的行李全部拿到船上,自己也向船上走去,看也沒有再看耶律燾蓉一聲。

  看著他的背影,耶律燾蓉星目里忽然滴下幾滴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相處了那么長時間,這個少年的氣質才學,也打動了她。想到從些真的各奔東西,天隔一方,她心中突然生起了一種酸意。

  這時她又做了一個讓人驚訝的事,她從身邊士兵手中拿出一把寶劍,將自己一頭烏絲割下來,對著石堅的背影說:“石學士,雖然我不可能呆在你身邊,但是本郡主說過的話是算話的,本郡主在此對天發誓,今生今世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嫁給其他一人。否則猶如此發。”

  古人對頭發十分尊重,故有削發銘志的故事,女子更是只有對心愛的人才割下一縷青絲表示自己的情意。她這個做法,使得圍觀者對她映像又扭轉了許多。

  石堅站在船頭對她說:“我說過一個人都有他的自由,你想終生不嫁,也是你的權利,你想嫁人也是你的權利。”

  又對范仲淹他們一拱手說:“我走了,諸君保重。”

  然后一揮手,船揚起了帆,順著河水而下,慢慢消失在天際。

  看著那一葉白帆越行越遠,岸上的人忽然有人在唱那首奇怪的歌曲祈禱,這首歌曲雖然粗鄙,然而歌詞中的大意卻不正如同這少年一樣?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附和。蓉郡主和趙禎以及小道姑聽著這歌曲,淚水簌簌地落下來。就連耶律燾蓉也是泣不成聲。

  趙禎更是握拳頭在心里說:“石學士,孤發誓以后等孤即位后再也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可自始至終,真宗皇帝沒有出現,也沒有圣旨下來。

  他也在宮中著惱,假如石堅和丁謂廷辨于前,真宗甚至會為石堅做主,將丁謂貶到一個偏遠的地方。可石堅做得決然,雖說他下的口諭中還特地囑咐了丁謂不要騷擾老太太,也不知道他聽錯了還是故意曲解,造成這后果。只是這樣一來,連自己好象也脫不了關系似的。難道朕是昏君。

  可他聽到石堅終于離開汴梁時,心中又惆悵若失。趙堇從碼頭回來,也對他說:“父皇是個大壞蛋。”

  他問劉娥:“朕做錯了嗎?”

  劉娥說道:“何來對錯。不過這少年才智過人,然而防范之心少了,就算這次沒有丁謂之,以后還會著了人家的道。就比如這個遼國瑤慧郡主,若不是蓉兒發現得早,他也不知道。這叫吃一塹長一智,對他未必沒有好事。”

  “也是,不過丁謂之這次竟敢曲解朕的圣旨,朕絕不能輕饒了他。”

  可他還沒有下旨處置丁謂,丁謂已經寫了罪己書呈到宮中來。他在這奏折里說因關事關重大,那個瑤慧郡主相當狡猾,他怕瑤慧郡主聽到什么風聲,早有準備,自己才做得太急,所以造成石學士祖母受到驚嚇過世。自己的行為實在不是一個大臣的風范,肯請真宗讓他告老還鄉,來減少他的罪責。

  本來丁謂的文筆就好,這封罪己書更是讓他寫得曲折婉轉,語氣誠摯。真宗倒不好意思處罰他了。畢竟無論在封禪祥瑞的事上,丁謂可是出了不少力。于是他下詔讓丁謂知通州。知道丁謂被貶,京城里到處有人放鞭炮。

  然而真宗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連講話也因難,許多政事實際上由劉娥在做主。丁謂接到圣旨后在家里托病沒有前去通州,卻在暗中與劉娥勾結,在朝廷上幫助劉娥說話。由于劉娥的支持,丁謂名義上是被貶了官,可實際上權勢并沒有減低。這時候翰林學士錢惟演看到這種情形,與丁謂聯姻,同時他還與劉娥家人也有姻親關系。因為劉娥得勢,劉家族人在四川橫行霸道,奪人田地與鹽井,于是寇準比彈劾了她的家人。加上前次他不讓劉娥做皇后,這更讓劉娥懷恨在心。同時樞密副史曹利用與寇準共事,議事一有不合,寇準就說:“你是一個武人,懂得什么!”這讓曹利用懷恨在心。加上丁謂,于是三人合謀對付寇準。

  看到真宗病重,寇準就對真宗說:“陛下身體不好,現在皇太子人望所屬,還望陛下考慮宗廟,傳給他神器,還有丁謂詭交后宮,接到陛下圣旨,也不肯離京,正如石學士所說,丁謂佞人也,不可以輔少主,請擇方正大臣為羽翼。”真宗聽了也同意。并且還準備用范仲淹代替丁謂原來的職務。

  本來一切安排妥當,可寇準自己因為酒喝多了,把此事說了出來。丁謂等人聽了十分害怕,于是合力彈劾寇準。這時候真宗病得很重,連那天晚上說的話也記不得了。就問晏殊,晏說:“臣掌管的是外職,這件事不是我的職責范圍,我也不知道。”于是召來錢惟演。錢當然說寇準多么多么壞。于是降寇準為太子太傅、萊國公。罷相。讓李迪任相。

  同時又讓兵部尚書馮拯輔之。然而劉娥忌憚李迪,在真宗面前讓丁謂官復原職。于是朝中竟出現了三個宰相當政的怪事。真宗問錢,在錢惟演的建議下,以樞密使、吏部尚書丁謂平章事,樞密使、檢校太尉曹利用加同平章事。寇準不服氣,就對真宗說丁與曹交通蹤跡,又說:“我要是有罪,應當與李迪同坐,不應當一個人被斥。”他越爭越生勁,李迪一旁不住地使眼色,才讓他告退。

  這時又發生了一件事,使寇準雪上加霜。先前,真宗病的很厲害,與內務官周懷政商量想讓趙禎監國。后來因為寇準老酒喝多了,把事情泄露出去,周懷政心中不安,秘密召集其弟禮賓副使懷信,客省使楊崇勛、內殿承制楊懷吉、閤門祗候楊懷玉商量殺丁謂,復相寇準,奉真宗為太上皇,傳位皇太子,廢掉劉娥。

  PS:后半段內容除了少數地方,如丁謂沒有被貶,本是要楊億監國的,可楊億膽子小拒絕了,其它地方基本與歷史相吻合,另外時間也推遲了一年多。說出這段歷史,也是寫出以后朝中政局,畢竟小石要進入中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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