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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七章:兆

  “不知道。”

  似瞬間又似永恒的等待后,十三郎得到這個談不上多意外的答案。

  倉云之行,十三郎早已從林拓等人口中得到過這個答案,對自己的殘酷手段有充分了解的他明白,林拓不可能因為一名前任舵主說謊。

  之后他還曾向鬼道問及此事,同樣沒有任何消息。

  道盟的人不知道,身在倉云的古劍門不知道,遑論道院?

  不意外不等于不失望,不知道為什么,此時聽到這個消息,原本并不如何擔憂的十三郎突然覺得揪心起來,好似某個不祥的預感正一步一步得到證實。

  心頭涌起一股憤怒沖動,刻薄本性隨之發揮作用,十三郎收回目光,冷漠說了一句。

  “果然是好同門。”

  靜室里的空氣陡然凝固,兩大尊者一位教習面面相覷,均不知該如何是好。火尊溫厚平和的面容浮起一抹暈紅,好似有火焰在燃燒。

  面對一名身份相差不可以道理計的學子,面對仿佛要深入靈魂的譏諷,幾大高人生不出絲毫訓責的勇氣,紛紛低頭。

  嚴萌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怯怯說道:“蕭哥哥,老師……紫依……您老師她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

  十三郎輕輕嗯了聲,回給她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心中不安越發濃重,他用力點頭。

  “那是一定的。”

  “不管你們是什么打算,我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大比。明天就把夜蓮搞定。”

  短暫的窒息后,十三郎看起來已恢復平靜,只是聲音聽起來格外淡漠,透著一股無法形容的狠戾味道。

  “只是我不明白,你們兩位算怎么回事兒?”

  冷眼望著火尊與矮漢,他說道:“別跟我說是無間道,那不是侮辱我的智商。是侮辱你們自己。”

  “無間道是什么?”

  蠻尊的腦子畢竟有點楞,接了一句才察覺此時的氣氛實在不適合調鬧,趕緊打個哈哈說道:“你說。你說。”

  火尊狠狠剜了他一眼,回頭朝十三郎說道:“五雷這個人,你怎么看。”

  “狼心狗肺。狼子野心。”十三郎斷然回答。

  “咳咳,那個……”

  火尊接不下去,竟以求助的目光投向矮子,堂堂九尊竟被一名晚輩擠兌到如此狼狽,傳出去怕是沒人會相信。

  矮子無奈開口,商量的語氣說道:“但是不能不承認,他是一個有著雄才大略的人,這點你同意不?”

  十三郎冷冷地看著他,懶得搭話。

  火尊說道:“五雷要奪院,目的是將道院二十七分院整合起來。形成一股足以與戰道雙盟并肩的勢力。從長遠看……”

  “不用說了,下面的事情我猜得到。”

  十三郎實沒有興致再聽一個俗套到極點的陳腐故事,又一次打斷火尊的話。

  “院長老了,而且快死了,思想僵化老舊了。弟子們年輕有為奮發向上,抱團的抱團旁觀的旁觀,都等著關鍵的那一天來的時候搶人搶錢搶地盤外帶為廣大人民群眾謀福利,從此天下太平共創美好家園,是不是這樣?”

  他的語速極快,在不到三息時間里便將以往百年內發生的故事概括完畢。嚴萌甚至都沒聽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在一旁傻乎乎地盯著十三郎的嘴巴,心想哥哥真厲害,說的真是有道理,我一句都沒聽懂。

  “不如我來給你們總結,三句話就可以說完。”

  十三郎嘲諷說道:“五雷無恥,你們無聊,整個事情無趣,沒一點意思。”

  “大概……總體上……就是這么回事兒。”

  作為整個事件的親歷者,院長的擁護者,蠻尊本有資格發表一些意見,起碼對這種嬉鬧調侃式的總結做些補充。比如內部隱患如何如何,外部情勢如何如何,道院壓力如何如何之類;當然了,最后必然需要一番義憤填膺的訓斥,彰顯本座之英雄本色等等。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向來脾氣火爆的他此時突然覺得,原來自己等人所愁苦難熬的那些東西,就是如十三郎所說的那樣,很無聊,很無趣,很沒意思。

  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蠻尊索性懶得再想,橫眉說道:“總之一句話,本座支持你!”

  旁邊的人為之側目,心想蠻子果然沒腦子,弄得好像十三郎要奪院一樣。

  “多謝前輩。”

  十三郎很給蠻尊面子,深施一禮說道:“若非您今日仗義執言,學生恐下不了臺。”

  “那是……咳咳,不是,本座的意思是……”

  蠻尊好生幸福滿足,搓著手神秘說道:“那個死胖子不簡單,他沒露真功夫你知道不?”

  十三郎認真點頭,感激說道:“學生明白,所以學生將他攆走。”

  火尊再也忍不住,忽然開口道:“你怎么知道他隱瞞了實力,還有,你怎么能肯定他會走?”

  十三郎抬頭看看火尊,再將目光移向蠻尊。

  蠻尊說道:“不怕,這兩個家伙雖然走錯了路,可還沒到不要臉的地步;既然他們已幡然醒悟,理應給個機會。”

  不理會火尊矮漢變成茄子一樣的臉色和殺人的目光,蠻尊“悄聲”說道:“你那個火呀那個賴皮蛤蟆呀……這個那個,你小子挺聰明,一定明白本座的意思對吧。”

  撲通一聲,嚴萌當場暈倒。

  “我見識過六欲道法,很清楚它真正施展出來會怎么樣。冉不驚的境界或許不夠,但若論在這門功法上的造詣,應遠不止之前表現出來的水平。”

  “至于他為什么會聽我的話離開……”

  十三郎轉回目光反問道:“兩位前輩為何不想想,他為什么不離開?”

  自說出紫依之事后,十三郎很清楚自己在倉云的所為已無法在這幾人面前賴下去,當然了,他依然不肯當面承認,只按照大家心知肚明的默契來分析問題。

  “越是擅隱忍的人,便越是不肯屈居人下。沒有打過不好下斷語,單就目前看法,我認為冉不驚未必真比夜蓮弱多少,只是因為五雷偏愛,且可能有其它不得已的苦衷,他才不得不忍下去。”

  “滄云宗少主,未來的一派掌門,天賦實力心機謀略皆為上上之選;更何況我從他的眼睛里看到,冉不驚對夜蓮有尊敬無癡迷,有仰望無敬畏,心神守得比誰都緊,這樣的人會甘于女子裙下,誰信?”

  “一旦確認我具有和夜蓮一拼的能力,冉不驚不會有半點猶豫。其它為兄弟復仇這樣的事情,就我掌握的情況看,他恐怕根本不放在心上。在者說,報仇是可以拖的,而爭位的時機卻稍縱即逝;冉不驚是聰明人,怎會做這種傻事。”

  “類似例子我身邊就有,根本用不著費心去想。”

  十三郎緩緩梳理著體內法力,淡淡說道:“前輩有心考慮這種閑事,還不如幫我謀劃謀劃,如何才能夠迅速恢復實力。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明天一戰不會那么簡單,會有些無法預料的事情發生。”

  沒等火尊答應,他又道:“先說好,我可沒求著你,別想把離火令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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