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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節 打援

  盡管這一次穿越眾的進攻計劃彈性很大,但無論如何,作為第一關的遷安縣城,勢必要迅速拿下的。

  只有盡快拿下這里,穿越眾才能從容應對接下來的局面。

  不出所料,城頭上的韃子在看到穿越眾的第一時間,就點燃了狼煙,派出了信使。現在灤州和永平的兵馬肯定已經有了動作,錢鐵山這邊要盡快結束戰斗。

  所以說,赫托出不出城來迎戰,都不影響他即將覆滅的結局——最多再過半小時,當錢鐵山發現韃子死守不出后,就會下令強攻。

  強攻在技術上沒有任何難度,無論是吊橋還是城門,在穿越眾面前都不起作用。

  之所以不愿強攻,是因為一旦在縣城內部開打,場面容易變得混亂,城里容易起火燒到自己人,而且會有很多敵人逃跑。

  所以把守城兵馬誘出來是最佳選擇,但是對手如果真死守不出的話,為了趕時間,那也只能強攻了。

  城門緩緩打開,當赫托和達赫仁一馬當先,帶著三百八十名貫甲精銳沖出城門樓那一刻,對面的綠襖軍居然呼喝著又往后退了幾十步?

  一身鐵甲,頭戴經典辮子戲尖頂鐵盔的赫托,見此情景,忍不住大笑起來——還沒開打就往后退的騎兵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綠襖軍這一退,恰恰給韃騎留出了最佳進攻空間。

  正常來說,對付裝備著鳥銃和三眼銃的明軍,韃騎會在安全距離上反復沖擊,引誘對手提前開火,然后一次性沖垮敵陣。

  這種戰斗模式伴隨著韃兵一路從白山黑水來到京城腳下,次次管用,回回見效,明軍從來都沒有讓對手失望過。

  而今天這伙綠襖軍的表現,更是再一次刷新了旗下大爺的三觀。赫托現在的心態,就像黔之驢中的那只老虎一樣,他已經徹底看穿了對手的軟弱和無能:“誰給這幫傻狗膽子,跑來撩撥咱爺爺們?”

  在吊橋前的空地勒住馬韁,赫托一邊心情愉快地看著對面的傻狗,一邊等待己方騎兵集結。三分鐘后,精銳的韃騎就已經在赫托身后排出了規整的騎兵隊列,雙方軍陣遙遙相對。

  由于對手剛才的后退,導致韃騎有了兜轉反復的空間。兩軍現在距離一百五十米,韃騎可以作勢沖到六七十米的安全距離后,玩花活引誘對手開火。

  下一刻,赫托抽出馬刀,高舉手臂,在空中逆時針劃了三個圈。經年配合的三百多名韃兵這一刻心領神會,一同舉著馬刀開始催馬向前,于此同時,所有人嘴里都發出了各種高分貝的怪叫,用來渲染緊張氣氛。

  隆隆沖近的馬蹄聲伴隨著怪叫,再加上這些滿臉橫肉,全身殺氣的韃兵,戰場氣氛確實被提高到了一個極其緊張的地步。

  沖在最前方的赫托,此刻已經跑出了五十米遠。不出他所料,對面那些騎在馬上的兵丁,開始舉起了手中鳥銃。

  赫托萬分確信,當他再往前沖個二三十米后,對手就會開槍——先是一兩個夾不住尿的慫貨開火,緊接著所有人都會扣下扳機。

  對于穿著重甲的赫托來說,即便是在五十米距離上,這些子藥打過來最多也就是疼一下,不會對他造成實質傷害。

  所以他用力揮舞著馬刀,大聲怒吼,拼命營造出一副沖鋒陷陣的氣勢來。但是實際上,他手中的馬韁卻并沒有放松,胯下的馬兒隨時會在他操控下,轉向橫移,從對方陣前橫折而過。

  下一刻,赫托沖到了七十米距離,雙方之間還有八十米距離。

  與此同時,對面的銃手整齊打出了兩排齊射。

  看到陣中冒出的整齊白煙后,赫托咧嘴一笑:果然不出所料,這些南方來的慫貨比起邊軍來差遠了,這么遠就開火。

  然后他就飛了起來。

  赫托在沖鋒時最吸睛,所以他第一時間被命中了四槍。巨大的沖擊力被鐵甲平攤一部分后,導致他屁股向后,口中飆血,直直在馬上飛了起來。

  這一瞬間,時光變得緩慢無比。赫托飛在空中,先是詫異地看了一眼飛在身邊的斷臂,然后他又看到了對手軍陣角落,那些花衣輔兵手中噴射出的火流。

  最后當赫托重重砸在身后的尸體上后,口中不斷噴血,仰望星空的他,最后在腦子里穿過了一個念頭:原來這伙人后退,是為了不讓我們逃回去......

  從天津出發,走過兩百里平原后,左上角就是京城。豎直往北的話,穿過一段燕山余脈,就是三屯營。

  如果往右上角走,穿過唐山一帶的平原,就會繞到遷安下方的灤縣。

  在明朝時,灤縣叫做灤州,城池因灤河而得名。

  由于灤州卡住了華北平原去遷安永平這些城池的平原要道,所以地理位置比較重要,在穿越眾發動攻擊之時,灤州城里聚集著八百多名韃兵。

  今天一早,當灤州城頭看到北方天際滾滾直上的狼煙后,主持防務的鑲藍旗甲喇額真納穆泰,第一時間就開始召集兵馬,打開北門前去增援遷安。

  納穆泰此人作戰勇猛,執行命令毫不打折,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就是有點一根筋。

  歷史上孫承宗率兵收復遵化遷安永平這幾座城池時,明清雙方有過正式交火,明軍唯一有斬獲的,就是在灤州。

  當時灤州城里的韃兵在納穆泰指揮下,曾經拉開架勢守了三天城。

  阿敏在永平得知灤州被圍,于是派將領巴都禮領兵數百赴援,同時將遷安等地的守兵撤至永平。

  明軍將巴都禮援軍趕跑后,開始用紅夷大炮轟擊灤州城。守將納穆泰三天后感覺維持不住了,最后才棄城,部眾分散去了永平。

  在逃跑途中,納穆泰的手下遭到明軍馬如龍截擊,損失部眾四百余人。然后阿敏下令全線撤退出山海關,返回沈陽,明軍收復灤州等四城。

  也就是說,歷史上所謂的“遵永大捷”,孫承宗調動了二十幾萬勤王大軍攻打四城,結果被阿敏從容收兵撤走,臨了還屠了永平,最終實打實的韃子人頭,只有分散開被截殺的那四百人。

  總之,納穆泰同志作戰勇猛,直來直去,這一點是不打折的。

  在歷史上明朝大軍攻過來后,他還能堅持守城三日,那么在穿越眾這個位面,看到遷安發出狼煙后,他同樣沒有考慮太多,第一時間就召集了城里的一半兵馬,出城救援。

  四百人的騎兵隊伍用不了多久就能趕到遷安,因為雙方之間的距離只有五十余里。

  這個時間點,正是赫托在城樓上和部下統一思想,準備下去和穿越眾干仗的時候。

  然而納穆泰的援兵,剛出城十五里就被迫暫停了下來。

  援兵是沿著官道走的,一開始順順利利沒遇到什么阻礙,結果走著走著,納穆泰突然看到前隊不動了。然后等他催馬趕到隊伍前方,排開擠成一大圈的手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在納穆泰面前的官道上,不知何時被人用尖利的木樁扎了一圈據馬。這圈據馬做工很粗糙,就是草草砍了一些樹枝削尖后插進了土里,樹枝上面的顏色還很新鮮,時間絕不超過一個時辰。

  按說這種粗制濫造的據馬,隨便去一兩個人就能把所有樹枝都拔出來,但是在據馬中間另有古怪——有一根半人高的木樁豎立著,其上頂了一個二尺見方的鐵匣子。

  納穆泰見到這副場面后,第一時間開始往四周張望。事情不在據馬本身:既然有人在官道上擺下了這副古怪陣勢,那就是要讓馬隊停步。所以納穆泰趕緊四下張望,看看附近有沒有適合打埋伏的地形。

  結果是什么都沒有——在納穆泰的視線里,除了三百米外有一片樹林之外,其余都是一馬平川。

  而這片樹林很小,連一百人都藏不下,更不要說埋伏下能吃掉四百滿洲韃兵的大軍了。

  所以納穆泰在張望一圈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把據馬拆了。”

  一旁有人聞聲下馬,上去后,很輕松手拔腳踢,將這圈草草插入土中的,甚至不能稱之為據馬的尖木桿都扔在了道旁。

  “把匣子拿過來,莫要打開。”

  手下聞聲后,先是繞著木樁轉了一圈,沒發現有什么機關后,便伸出雙臂,在眾目睽睽之下,有點吃力地從木樁上“提”過來了這個墨綠色的鐵匣子——匣子上有個把手,正好能提。

  “大牛錄,這匣子里有東西,估摸著是磚石,有些份量。”

  坐在馬上納穆泰沒有答話,而是雙手微抬,示意手下將匣子舉高后,他開始仔細研究起面前這個匣子來。

  墨綠色的鐵匣子方方正正,閃爍著妖異的金屬光澤。正對著納穆泰的這一面上,有一些用白漆涂抹上去的鬼畫符,就像勇士們出征前在額臉上涂抹的白堊符一樣。

  納穆泰仔細看了看后,發現這些畫符他一個都不認識,包括上面大寫的“USA”這三個字母在內,他完全看不懂。

  納穆泰接下來還是沒有碰這件怪物事,而是搖搖手指,示意手下將匣子轉過來。

  匣子的另一面依舊有鬼畫符,納穆泰這時在馬上微微俯身,臉頰貼近匣面,盯著“TNT”這三個字母皺眉回憶起來。

  下一刻,匣子炸了。

  里面有整整二十磅美軍制式TNT炸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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