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太子自從知道皇帝病重的消息,倒還沉得住氣。但是下面的人卻沉不住氣了。現在不再是蠢蠢欲動,而是都付諸行動了。
七月的天,非常的炎熱。但再炎熱也沒有朝堂之上的炎熱。太子一天之內罷了數位朝中官員,安插自己的人。而五皇子與六皇子選擇作壁上觀。
相比于太子面上悲傷,暗地里歡喜。太子妃卻憂心忡忡,勸解太子道:“殿下,如今皇上是否病重還未為可知。殿下,萬萬不可在這個時候授人以柄。”太子妃海如羽自然也希望這個消息是真的。但怕就怕這個消息有誤的。或者說皇帝只是小病,卻被人傳為大病。
海如羽認為這件事應該慎重。皇帝若是真大病了快要沒了,自然是好事。但也只能心里歡喜面上悲傷。好好處理朝堂上的事,等待最終的消息。只有等皇帝真正沒了,太子登基為帝了那時候再歡喜不遲。若是皇帝只是小病,到時候也有轉圜的余地。
海如羽的建議其實很好,太子身邊有幾個幕僚也是這樣建議的。但是好的建議卻讓人憋屈。太子已經憋屈了十幾年,不想繼續再憋屈下去了。反對的意見,通通聽不進去。
五皇子按兵不動。
六皇子那邊,何氏卻給了一個非常好的建議:“王爺,母后一直在五臺山上吃齋念佛。母后到了這把年齡應該安享晚年含飴弄孫才對。可是母后一把年齡,卻要在五臺山那等荒涼之地受此苦楚。王爺,是否可以求了太子殿下。接母后回來呢?”
小兒一般都是最受寵的。祈楓也不例外,三個兒子皇后最疼的就是祈楓了。所以,聽了何氏這么窩心的話,六皇子自然是萬分贊同了。
六皇子跟太子建議。太子沒贊同也沒反對。只是說這段時間正忙,等過些時日再說。這件事也暫時放下了。
前去災區賑災的兩個欽差回來了。這趟差事辦得很圓滿,一回來。另外一人升了一級,海士林卻是升了兩級。一下升到了從三品。
正在朝中面上平靜,背地里波濤洶涌之際,沿海一帶又出事了。倭寇卷土重來了。
溫婉聽到倭寇死灰復燃,偷襲了沿海的幾個邊鎮。手捏了捏端茶杯:“虎威軍有沒有消息傳來。”她其實有擔心過這個問題,沒想到還真就來了。老這樣憋屈死人了。
溫婉決定等邊城的戰事一了,迅速組建海軍。不僅要將倭寇打退。還要打到倭寇真正的老巢去。將他們大本營都端了,看他們怎么囂張。
夏影面色很難看:“郡主,聞家已經投靠了太子了。我擔心他們會趁機發難。”聞家一直覬覦海口這塊肥肉。上次若不是溫婉橫插一桿,海口說不定就已經被他們攥在手里了。這次聞家投靠了太子,海口又出現了這樣的問題。對溫婉來說很不利。
溫婉面色凝重。低頭思索半天。轉而卻是一笑:“不用擔心。”其實在這點上,溫婉很佩服皇帝。什么都做好了最細致的安排。咳,帝王心術啊,太子差得遠了啊!
夏影不解其意。
夏影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倭寇襲擊沿海的幾個小城鎮的事,在京城里傳揚開來。作為虎威軍首領的溫婉,自然是第一個被彈劾的對象了。沒辦法,文官班就看不慣武官,而且這個武官首領還是女的。皇帝在,礙于龍威誰也不敢挑事。否則不是再說皇帝沒眼光。但現在既然出事了,而且還是出這么大的事。那他們就往死里噴溫婉。早看溫婉不順眼很多年了。
太子望著拿一堆彈劾的奏章,派人去宣了溫婉,讓溫婉自辯。其實再如何自辯,沿海死傷了數百人的事也辯不過來。而且溫婉沒有軍事才能,又遠在京城。這點很難辦。
溫婉自從皇帝離京以后,一直窩在郡主府(話說,溫婉自出現以來窩在自己府邸的日子很多了)。也沒出來。這次的事,溫婉也是從皇帝離京以后頭次出現在眾人面前。
朝臣就看著緩緩步入大殿。
溫婉今日穿著一身金黃色的朝服,腰束九孔玲瓏玉帶,高髻上戴著的是一套帝王綠的珠簪,極盡富貴華麗!
太子看著溫婉那一身的朝服,嘴角抽搐。這身朝服,等同于溫婉有與他平起平坐的資格了。溫婉進了大殿,給太子行了一個福禮,然后望向眾人。那氣勢,將身邊的太子都給壓下去了。
眾人對著溫婉冷冽得如皇帝一般的眼神,心頭一凜。米相首先跪下行禮:“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宰相都行禮了,其他的朝臣自然不敢怠慢了,也跟著一起行禮。
溫婉一佛手:“起吧……”說完,溫婉掃了一眼太子的椅子。那意思很明顯,你坐著我聽政,難道要我站著。
太子對于溫婉這么強勢出來,心里有些犯怵。認識溫婉這么多年,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溫婉這么強橫的。想了下,太子令人加了一把椅子。溫婉也沒謙虛,就勢坐下了。
溫婉這種毫不謙讓的行為,讓下面的五皇子跟六皇子面色一僵。這是讓溫婉來自辯的,這架勢是來自辯的?怎么看著都像是請來一位老大的啊!
太子望向溫婉說道:“溫婉,沿海一帶出現了不少倭寇。如今倭寇殺了我大齊數百號百姓,你是掌管水師的,溫婉你看此事如何處理?”太子說話很委婉,也是因為溫婉表現出來的強勢。
溫婉面帶冷嘲:“怎么處理?血債自然是需要血來償還了。這些倭寇之前就在我們大齊犯下了罄竹難書的罪責。既然還敢來,如此就讓他們有來無回。”溫婉說有來無回,就是要這些人的性命了。
下面有些官員對溫婉不熟悉,還是第一次見溫婉。以前只聽說溫婉的菩薩美名。沒想到溫婉郡主一出口就是要滅了這些人。加上溫婉殺神一般的深色,強悍的氣勢,心頭打了一個明晃晃的冷顫。
下面走出來一個武官:“郡主,自然是要打他們一個落花流水,只是郡主,這仗該如何打?”打肯定是要打的,問題是怎么打。
溫婉望向這個武官,冷冷說道:“怎么打?這話應該是你來告訴本宮,而不是本宮來告訴你?若不然,朝廷養你們做什么?”
那發問的武官一滯:“臣愿意聽從郡主的調遣。”
溫婉看著發言的這位武官滿身的肥肉,輕輕一笑:“本宮可不敢用你這么有福態的將領。”也不知道是不是來寒磣她,故意拿這么一個肥頭大耳的武官來惡心她。就這樣的還效忠她,給她看門都嫌。
溫婉不是皇帝,不需要顧念朝臣的面子,不需要表現仁君的范。溫婉也不是太子,需要禮賢下士給朝臣留下一個好印象對以后上位有好處。所以,對著這個武官溫婉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
眾人被溫婉表現出來的刻薄,都愣了一下。這好像不符合郡主一貫的名聲啊!誰不知道郡主是大氣端莊,溫柔仁善的。
溫婉再望向下面列成兩隊的朝官:“太子殿下,你說清本宮過來商議沿海倭寇來襲一事。怎么眾位大人都不說話了?”
溫婉不按常理出牌,讓眾位一下不知道怎么弄了。不過還是一個文官站了出來:“郡主,臣問句不當問的。郡主說了要對倭寇用兵,不知道是否有具體的措施。”
溫婉望了那位反問的老頭一眼:“沒有,正好太子招了本宮來了。本宮也想聽聽眾位大人的意見,如何打?小打還是大打一仗。”
余鏡站了出來:“郡主,微臣能否一問,何為小打?何為大打?”這句話很讓人浮想聯翩。
溫婉佛了佛手,寬大的袖子帶來了一股清風,讓人清爽不少:“小打嘛,虎威軍也正在追擊這股倭寇。只要尋到蹤跡必能絞殺。至于打大的嘛,這些倭寇隔三差五的來騷擾我們邊境。本宮聽了很是厭煩,想著若不如擴充水軍,直接攻入倭寇的老巢。剿滅了他們的老巢,以后也不會再有那些倭寇到大齊的邊境了。”大本營都滅了,還能蹦跶嘛,那肯定是不成的了。
溫婉云淡風輕地說著擴軍,要去打到別國的本土。有幾個朝臣額頭上都冒了汗珠下來了。郡主這架勢,哪里是什么觀音菩薩轉世,應該是個戰爭狂人才對的啊!
太子也被溫婉的話給嚇住了:“溫婉,現在只是說著沿海的小股倭寇。溫婉,你說虎威軍已經在追殺,如今戰況……”
溫婉無所謂地說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雖然說虎威軍現在不如從前,但是虎威軍仍然是威震倭寇的虎威軍。所以,你們大可放心,這些人,本宮一個也不會放過。哪怕他們逃到天涯海口,本宮也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說道這里,再掃射了群臣:“不過打仗,可不是耍嘴皮子。上下一動嘴,就能完成。話本宮放在這里了,若是有不服的,可以。站出來,本宮用人不拘一格。你們也可上去殺敵。”溫婉的話就是少在這里給我唧唧歪歪。要是唧唧歪歪,立即給扔去軍營里,打仗去。
文官耍嘴皮子行,打仗,哪成。而且還是扔擾前線去,而不是去做參軍之類的。
場面一下寂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