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聽到丈夫孩子回來,也就從書房出來了。
一見著白世年父子三人,愣了一下。白世年面色陰沉陰沉的。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明睿跟明瑾則老老實實地跟在白世年身后。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的樣子。
溫婉心里心思轉了又轉,卻還是滿臉笑意地走過去,接了白世年解下來的大氅。交給身邊的丫鬟:“這是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溫婉從不在兩個孩子面前板著臉的。溫婉不希望孩子因為大人心情不好,跟著心情也不好。影響孩子健康成長。這會溫婉雖然認為白世年在孩子面前板著一張臉不好,但是也沒拆白世年的臺。在孩子面前,必須維持他這個當爹的面子。要不然,白世年鐵定要跟他翻臉。夫妻兩個要吵架。就算要吵架,也不能當著孩子吵。
白世年放緩了神情:“沒事。”這些事也不好在孩子面前講。不過私底下可以跟溫婉說的。明瑾實在是太驕縱了。
溫婉笑著說道:“沒事就好。趕緊梳洗一下用晚膳了。你也真是的,不知道早點回來。明睿跟明瑾都是定點用飯的。”其實現在已經很晚了,哪里是晚膳,說是宵夜更恰當。
明睿眼尖,剛才見著她娘皺眉了。不過他娘將情緒掩藏的很好,明睿就知道娘這是在維持爹的威嚴了。說起來他娘行事真不容易。
明睿心里感嘆著,爹也是有福氣了。能找到娘這樣的妻子。不管在上面場合,分寸掌握的都恰到好處。
明瑾這次吃飯那個叫規矩啊!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說。弄得溫婉都忍不住看了他好幾回。這孩子什么時候這么規矩了。
溫婉再看著一側的白世年,心里腹誹。雖然說要做嚴父,但是也不至于這樣吧!若不是為了維持白世年的面子,溫婉都忍不住想要說白世年了。看兩個孩子看得他都別扭。
明瑾規規矩矩地用完膳,就對著白世年跟溫婉說道:“爹,娘,我跟哥哥去練字了。”
往日里都是明睿提醒,這次明瑾特別的乖覺。明瑾是寧愿練字,也不要面對爹的那張冷臉。還有,待會一個不如意又要訓斥他了。
溫婉見著白世年心情不大好,當著兒子也不好多說什么:“恩,晚上書房里多加點碳,別冷著。”
本來溫婉剛才還想著跟白世年一起去看看兩孩子練字。但是看著白世年的態度,還是私底下商量商量再說。
孩子走后,溫婉還沒埋怨白世年。白世年倒是先說了溫婉:“你可真是將明瑾寵壞了。”
溫婉瞪大著眼睛,很是無辜地看著白世年。她還沒說他呢,他倒是倒打一耙。有這樣的,不過溫婉還是問道:“怎么了?明瑾下午做了什么然讓你不滿意的事了?”
白世年搖頭:“算了,以后我會改掉明瑾身上的壞毛病。”
溫婉聽了這句話有點火氣來了,什么叫算了。溫婉對于自己兒子還是很了解的,明睿就不說了,明瑾雖然有點小性子,也有點嬌氣,但絕對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溫婉讓下面的人都退出去,屋子里就剩下夫妻兩人后,溫婉的面色一下就沉了:“你這回來第一天就板正著一張臉,兩個孩子戰戰兢兢的。你對我不滿意還是對孩子不滿意?你就算對我不滿意,你可以私底下跟我說。沒的拿孩子出氣。”
白世年看到溫婉不講理,想起明瑾下午的表現,忍不住說道:“你不是說了孩子給我教嗎?以后孩子的事,你就別操心了。”
溫婉火氣上來了,這是埋怨她沒教好孩子了。溫婉深呼吸一下,將到嘴邊的話咽回去了。不能著急上火。要不然鐵定要吵架。才回來第二天就吵架像上面樣子:“是,我是說過讓你好好教兩個孩子。但是你也不用這樣。兩孩子都被你嚇著了。”嚇著的只是明瑾,而不是明睿。只是溫婉不愿意讓白世年這樣教孩子。
白世年看著溫婉:“你是說,我這個當爹的訓斥他們兩句也不成?好了,這件事你不要管了。”
溫婉沒想到竟然還訓斥了兩個孩子:“好好的你為什么要訓斥他們?他們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錯了?”在溫婉的眼了,兩孩子絕對不會犯什么錯的。就算犯錯,也是小錯,不會犯什么大錯的。
溫婉的行為其實也驗證了一個至理名言,慈母多敗兒。
白世年想起下午明瑾的表現,心頭就如塞了一塊石頭:“不敬長輩,不愛護兄弟,性子驕縱,半點規矩沒有。還有,明睿還陪著明瑾胡鬧。明瑾現在的性子,完全都是你們兩人縱容的。”
溫婉望著白世年,他兒子什么樣的還不知道:“那你跟我說說看,明瑾哪里不尊敬長輩?哪里不愛護兄弟了?又哪里驕縱了?”
不敬長輩就是,明鏡對楊老太爺的不尊敬。不愛護兄弟,就是對白世年的幾個異母兄弟的孩子不大理會,對白世華的孫子也不親近。而且明瑾身上散發出一股傲氣,恩,還有一股清高。不將白家的人放在眼里。
其實著也怪不得明瑾。問題其實出在溫婉身上。一直以來跟明瑾接觸的人,要不就是皇帝跟灝親王這樣權勢滔天的長輩,要不就是宋洛陽方先生這樣的名士,還有的就是夏瑤跟夏影這些深藏不露的丫鬟,最后就是祁哲跟翎昸這些努力上進的平輩。對白家的那些平庸無能的平輩,明瑾是一千個看不上眼。明瑾心里怎么想,面上自然也帶露出來。態度冷冷淡淡的。
明睿雖然知道明瑾這樣做是錯的,私底下會說明瑾。但是在明面上,明瑾是毫不猶豫地站在明瑾前面的。
若只是明瑾這樣的,白世年還沒什么火氣。但是見著明睿不分場合支持明瑾,當下心頭怒火起了。為此狠狠訓斥了明睿一頓。
明瑾也是滿腹的委屈。往日里娘對他們大聲說一句話都沒有。爹回來第二天就當著外人訓斥他們兄弟,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們兄弟。明瑾認為爹一點都不疼他們兄弟。只是在路上明睿讓明瑾不要跟溫婉說,省得讓溫婉不高興。
溫婉這時候也意識到自己教育的欠缺了,這世界的人百種千樣,明瑾這樣很容易得罪人的。要知道,閻王好說,小鬼難纏。他們這樣的人家,更是不該。想到這里,溫婉也緩和了口氣:“孩子還小,有不對的慢慢教就是了。你也不能動不動就訓斥了。”
白世年面色不變:“不對就該下重藥,都這么大了那里還能慢慢教得過來的。”
溫婉一噎,她也知道白世年已經習慣了軍營里的這套。將兒子當兵來教了。正在火頭上,再說他的不是,定然是爭執在起。當下緩和了心情:“那你慢慢想著如何下重藥。我去看孩子去了。”說完就出去了,留下白世年一個人在屋子里。
溫婉沒直接去兩孩子的書房。而是先去了小廚房。與夏嫻一起做了夜宵。秋寒小聲地跟夏瑤說道:“夏瑤姐姐,將軍才回來一天,郡主就跟將軍慪氣,不大好吧!”秋寒都不知道溫婉生什么氣。
秋寒真覺得只是小事一件。當爹的訓斥兒子,兒子自然受著。為這個也跟將軍慪氣,實在是不理解。
夏瑤笑著說道:“沒事。郡主有分寸的。”夏瑤想著溫婉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給白世年甩臉子的。雖然她也不知道溫婉在生什么氣。
這其實也就一種觀點的不同。溫婉認為孩子有什么不對,當父母的要好好的更正。徐徐教導。而不是如白世年這樣一有不對就訓斥。把兒子當成手下的兵來教。
還有,溫婉認為大人不管遇見什么不好的事,也不該將這種情緒帶到家里來,特別是帶給孩子。要知道,很多脾氣暴躁的父母,孩子往往脾氣也很暴躁。原因很簡單,孩子就是耳熏目染,受了環境影響。所以溫婉一直給兩個孩子營造一種歡快祥和的生活環境。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明睿才會越來越好。誰想到白世年一回來就給破壞了。
明瑾在書房里抱怨:“哥,干什么不讓我跟娘說。爹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訓斥我們。哥,我們有沒做錯什么。”
明睿想著溫婉說的,明瑾自小一帆風順,沒經歷什么風雨。心思相對也很簡單:“若是你說了,到時候爹就跟娘吵架。你想看到爹跟娘吵架呀?”
明瑾想了下后搖頭:“不想。”
明睿放下手里的毛筆,攤平了白紙:“不想爹跟娘吵架,不想讓娘不高興,以后就不要跟娘多說這些事。爹教導我們,是為我們好。”明睿對白世年的法子也沒多反感。因為一般父親都是這樣教導兒子。不是所有人都如他娘這么溫和的法子教導孩子的。
明瑾點頭,兩兄弟練習著字,明瑾突然問道一股香味:“哥,聞沒聞到一股香味?”
明睿轉頭就見著門口,溫婉端著一托盤進來。明睿很意外溫婉的到來,更意外溫婉還帶了點心。
明瑾歡天喜地跑到溫婉身邊:“娘,我正餓了,你就送吃的來了。娘真好。”晚飯真沒吃多少東西。看著他爹那樣,吃得好才奇怪呢!哼,明瑾對他爹一百個不滿意。
溫婉看著明睿道:“娘跟你們一起吃。”溫婉知道大兒子多心,這意思是她晚膳也沒用好呢!
白世年一個人窩在臥房里左等右等,等不來溫婉。以前在邊城也就算了,現在回到家,也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多荒涼。問了丫鬟,丫鬟說郡主做了宵夜給兩個公子送去了。
白世年心頭不是滋味了。明明是孩子不對,他訓斥有什么錯呢!難道就該由著孩子的性子來嗎?可是越等心頭越不是滋味。白世年最后還是出了院子,出院子的時候還自我寬慰。他一個大男人心胸該寬點,不跟小女人計較了。
母子三人在屋子里邊吃邊說話。溫婉笑著帶起了話題。
溫婉很擅長引導,明瑾很快就忘記了明睿的告誡。當下將自己的不滿說了出來:“娘,爹為了那些人訓斥我?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訓斥我跟哥哥,娘,爹不疼我跟哥哥。”一直盼望的爹竟然對自己一萬個不滿意,明瑾很傷心。
溫婉擁著明瑾在懷里:“傻孩子,你爹就你們兄弟兩個孩子,你爹不疼你們疼誰去?別委屈了,你爹這么做也是為你們好。明瑾,你爹剛才都跟我說了。恩,你們爹當著外人的面訓斥你們是不對,但是你們兩人也有不對。到時候傳揚出去,他們會說娘不會教孩子。將你們兄弟都教導的不成樣子。”
明瑾不滿道:“哪里有。娘,我跟哥哥很好的。都是他們不好。”
溫婉也不縱著明瑾,點了下明瑾的鼻子道:“你以為娘不知道你的性子?那些人怎么敢惹你,一定是你看不慣人家,給人家臉色了。這次就算了,以后萬萬不可了。要不然娘也要生氣了。”
明睿率先開口:“娘,以后我們不會了。”
哥哥都道歉了,明瑾自然也老實認錯:“娘,我以后不會再這樣了。”要是還敢做,爹說不定就得罰他了。
溫婉笑著點頭:“娘相信你。”
白世年在門口就聽到屋子里歡聲笑語的。白世年摸了一下鼻子,想了下還是進了屋子。進屋子就看見母子三人圍在一起吃這點心。可兩個孩子一見他進來,立即站起來,非常的規矩。現在的氣氛跟剛才比,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溫婉莞爾,兩兒子都快將白世年當成洪水猛獸了。不過溫婉沒打算給白世年解圍。剛才的事其實也讓溫婉意識到,明瑾身上的缺點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恩,這個孩子可能是受她影響很深,。這點必須要白世年更正。
白世年有些訕訕的。
明睿一看就知道娘跟爹鬧別扭了,朝著明瑾使了個眼色。自己取了點心到白世年身邊:“爹,這是娘給我們做的糕點,你也嘗嘗,看看好不好吃?”
明瑾見著白世年冷著一張臉就不大想上去,但是哥哥都率先沖上去了,要是不去太不義氣了。再有溫婉在一邊看著。明瑾見狀也壯了膽子上來:“爹,娘做的糕點都很好吃的。你吃吃看,很好吃。”
白世年不好佛了兒子的意,更不想冷場,就勢吃了一塊。正在這時候,秋五端了藥膳跟粥。
四個人,白世年跟溫婉的是藥膳,不是一樣的藥膳。明睿跟明瑾吃的夜宵卻是粥,兩兄弟的粥也不一樣。
溫婉也不想在孩子面前表露出兩人有問題,雖然有點掩耳盜鈴的味道,但是有總勝于無了。笑著對有些詫異的白世年解釋道:“每個人體質不一樣,吃的東西自然也要不一樣。”溫婉的藥膳是養身美容功效的,白世年的著重點是調養。兩個孩子的是補充營養的。不過兩個人的口味不一樣,做的東西也不一樣。
白世年不吭聲了,吃個夜宵還這么多的講究。
吃飽喝足了,兩孩子練字也有勁了。溫婉在邊上點評著倆人的字,夸贊居多,但是夸贊過后也點出了兩個孩子的不足。
溫婉說了幾句后望著白世年道:“明睿,明瑾,你們爹的字怎么樣你們心里有數的。讓你們爹點評一下你們的字。”溫婉本想說好不好,可想著白世年的態度,去掉了后面三個字。
兩孩子自然是應了。不應也得應啊!
白世年對兩個孩子的字是沒什么可挑剔的。唯一不好的就是力道還不夠。特別是明瑾,寫的字有點軟綿綿的,需要強加練習。白世年與溫婉的教育方式不一樣,只點出不足,卻沒表揚優點。
聽得溫婉很想翻白眼,孩子才八歲,你要用三十歲的標準去評價,能好。溫婉在孩子面前,肯定不會說白世年:“現在兩孩子也在練手力。過兩年就好了。”等大了,手腕也有力了。自然不會軟綿綿的。
白世年并沒應溫婉的話。
溫婉看著到點了,就讓孩子去睡覺。溫婉本想等兩孩子躺下就走的。明瑾拉著溫婉的手:“娘,我要聽你講故事了。”今天受了嚴重的打擊,需要娘安撫受傷的心靈。
明睿卻是說道:“娘,你今天也累了一天,早點歇息吧!”這破孩子,也不看看現在什么行情。
明瑾撇嘴,但看著他們爹沉下去的臉,當下也沒說話了。一直盼星星盼月亮,終于將爹盼回來了。哪里知道沒高興一天,他就知道不妙了。爹,沒想象中那么好。爹回來了,又多了一個管束他的人。
明睿笑著說道:“明瑾,爹是真疼我們,才會嚴格要求我們。若是不疼我們,就不是嚴厲要求,而是不聞不問了。”上輩子他父親就是當他為無物,從不過問他的功課如何。好像他就是一團空氣。有了對比,才能顯露出難能可貴。
明瑾嘟囔著:“但是爹也太嚴厲了。”明瑾向來信服自己哥哥,哥哥這么說自然是對的。但是爹也太嚴厲了,今天還當著人面訓斥他。明瑾一想到這里就覺得很委屈。他還沒這么失過面子。
明睿笑著說道:“放心,以后不會了。”他爹估計是將他們當手下的士兵對待了。所以也沒顧慮到他們的心情了。想必娘會說爹的。以后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明睿本來還擔心娘會插手爹管教他們的事。沒想到娘竟然一句話都沒說,至少沒當著他們兄弟的面說。娘著是百分百的維持著爹的臉面呀!這樣就好,有著爹在上面壓制著,他在旁邊勸導著,肯定可以將明瑾身上的壞毛病修正的;“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明瑾現在是完全按照明睿的作息表來的。每天早上六點就起床習武,上午兩人跟著先生學習,下午明瑾跟著先生學習,明睿習武。晚上兩兄弟一起習武。
兄弟兩人的這點是溫婉最自豪的一點。只要愿意付出汗水,就算天資不成,一定能成才。更不要說兩個孩子的天資都是最好的。孩子能一天不落地努力學習,她很欣慰。
此時白世華也與清荷說起了兩個孩子。對于兩個孩子的態度,白世華覺得不好。
清荷笑著說道:“老爺,明睿跟明瑾還是孩子,你這要求也太高了。你就不想想,明擎他們三兄弟在那個年齡,有沒有明睿跟明瑾那么好?”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溫婉雖然那么厲害,可是身上也有很多的不足啊!能做到七八成足夠了。
白世華搖頭。
清荷想著那兩個孩子:“明睿跟明瑾很傲氣,但是他們有傲氣的資本。至于六弟擔心的,真是多想了。兩個孩子還這么小,以后六弟慢慢教就是了。”清荷真心不覺得兩個孩子這么做有什么大錯。只是一些小事,等長大一些,大人多教導為人處世,到時候就好了。溫婉不擅長人際往來,但是六弟知道就好了。
白世華微微嘆氣:“只能這樣了。白家的將來,可都是在他們身上。所以,六弟一定要嚴加管教才成。”
清荷聽了心思莫名。本來他們這一支才是真正的嫡支,卻不知道現在卻是六弟這一支成了最正宗的。
清荷甩掉了腦海之中的胡思亂想。這些都是他們夫妻兩人掙下來的。跟白家并沒有實質上的關聯。想要家族繁盛下去,只有子嗣出息才成。否則,再多的富貴也要成空。
白世年與溫婉回到自己的院子,進了臥房,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你以前都是這么看著他們的?明睿跟明瑾都多大了,還要你哄著睡覺。這像話嗎?”白世年還有一句沒說出來,難怪明瑾這么嬌氣。都是溫婉給慣的。
溫婉聽到白世年不準她以后哄兒子睡覺,這也不行那也不準的,這大男人主義。溫婉這些終于不忍了:“哦,又嫌棄這嫌棄那的。難道你真是看我們娘三不順眼?若是你真看不順眼,成,我們娘三不礙你眼。不讓你看了,成不。”
白世年一下被溫婉給塞住了,什么時候這么不講理呀:“這不是一碼事好不好。”這扯哪跟哪啊!他不明白溫婉為什么就一下糾著這個問題不放了。
溫婉見著白世年還不明白自己問題在哪里。當下嘆氣道:“我知道你是為孩子好。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用這樣的法子。孩子不對你私底下好好教就是了,做什么當著外人的面訓斥。你知道不知道這樣會讓他們兄弟很沒面子的。別以為他們小就不知道什么是臉面了。”見著白世年想說話,溫婉與白世年說了兩個孩子刻苦努力的事情:“我從來沒這么要求過他們。但是兩個孩子卻是一天都沒落下。就是在山莊躲災的那段時間,兩個孩子也沒落下一天,每日都這么刻苦。你去看看,滿京城,誰家的孩子有我們明睿跟明瑾這么自律的。老公,我知道你是全心全意為孩子好。但是我不希望你再加重孩子身上的負擔了。這天下人無完人,明瑾身上有確實有很多小毛病,就是明睿身上也有很多缺點。但是這些小毛病,小缺點,你可以慢慢的引導。教導孩子需要一步一步來。而不是一步到位。他們是你的兒子,不是你的兵。不如意可以訓斥可以重罰。”
白世年一下頓住了。這個他還真不知道。他只知道明睿很勤奮,沒想到明瑾也這么勤奮的。
溫婉柔聲說道:“老公,你想想,若是我當著你下屬的面,當著丫鬟的面,當著兒子的面說著你各種的不好,各種的缺點,你感覺會如何?你不僅會覺得失了面子,還會認為我根本就沒把將你放在心上。你這么做,會讓明睿跟明瑾誤會你不疼他們,不愛他們的。認為自己爹不愛他們,你可以想象孩子心理該多難受。”
白世年看著溫婉,說不出話來。若是溫婉當著外人的面說著他的缺點,那他面子往哪里放。外面人雖然說他懼內,但是溫婉在外人面前卻是非常維護他的面子。從沒在外人面前掃過他面子。
溫婉見著白世年沒話說,聲音也放柔和:“我瞧著你今天在外頭是碰到不順心的事了。不過就算在外頭碰到不順心的事,但是你也不該將不順心的事帶到家里來?”見著白世年顯然是沒記在欣賞,當下說道:“若是我在皇宮里受氣了,我回來就拉著一張臉,一天不說話。你跟我說話,我也不理你的,你什么感覺?”
白世年網著溫婉,恩,這個溫婉他沒想過。
溫婉真心無奈了:“好吧,就剛才,我給你甩臉色。你什么感覺?是不是感覺很不好。是,我知道你不是特意甩臉色給我與孩子。但是你這樣影響了我跟孩子。我是沒問題,我可以理解你,我也可以包容你。但是以后不能再這個樣子對著孩子,你知道不知道兩孩子晚上飯都沒吃好。長久這樣,影響他們健康成長的。”
這些年,她在外面有再多的事,再累再忙,心情再低落,但是在孩子面前都是開開心心的。溫婉這么做,就是不想讓孩子受她的情緒的感染。明瑾雖然有點嬌氣,但是從小到大,真的是個開心寶寶。也因為這個開心寶寶,帶給她跟明睿多少的歡樂。明睿能這么好,明瑾也是有很大的功勞。
白世年很無辜地看著溫婉。不就訓斥兩句,哪里就上升到影響孩子健康發展了。有這么嚴重嘛!
溫婉見著白世年不贊同的神色,扶額:“你不要拿明睿跟明瑾與其他人比。你就看明瑾跟明睿是不是跟其他孩子好。若是你覺得好,你就得聽我的。”
白世年沉默了良久。其實下午的時候,葉詢也說了他。說他兩個孩子其實已經很好了,身上有點小毛病也正常。人不可能完美的,讓他慢慢糾正就是,這樣訓斥兩個孩子不僅讓失去了孩子的面子,還會讓孩子對他產生隔閡;。現在溫婉也這么說,想了好久后終于吐出一句:“我以后不會再當著外人的面訓斥了他們了。”
溫婉知道飯要一口一口吃,一下不能吃成大胖子。白世年就是一大男人主義,要他一下改變很難的。
白世年在有些方面認為妥當也可以,比如溫婉剛才說的不該帶了情緒回家。好像也有那么一點點道理。有的地方妥協,但有的方面是決計不能妥協的:“媳婦,孩子都這么大了,不能再這么寵著了。明睿還好,可你看明瑾也太嬌氣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女兒呢!女兒嬌氣一些無所謂,但是兒子不能嬌氣。要不然就是害了他。”雖然內心對兩個兒子有愧疚,但是真覺得明瑾這樣不成。這樣長下去,白世年很擔心兒子長歪了呀!
溫婉對此到沒反駁:“成,反正明睿跟明瑾以后就你來教導。我是不管了。”兩個兒子本質是沒差的,大方向也沒錯。就是明瑾身上小毛病還很多。
溫婉自認為明瑾這些小毛病,也不是他慣著,而是這個孩子在無意識之中學到了她的。看似小問題,但是要是讓她來更正,那就是大問題了。由白世年更正,倒是很容易掰正過來的。
白世年意外溫婉這么好說話:“那我先說好了。我管孩子的時候,你不能插手的。”
溫婉笑著說道:“放心,不會砸你的場子的。不過先說好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必須跟我提前說。不要動不動就訓斥,就責罰。”白世年嚴厲點也好,不都說嚴父慈母嘛!到時候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挺好的。所以說,還是要父母一起教孩子才是最完美的。
溫婉趁著沐浴的空口,問了夏瑤,白世年在將軍府遇見什么事。怎么回來的就崩著一張臉。
夏瑤小聲地將事情告訴溫婉。溫婉聽完以后皺著眉頭。早就說了楊家是個麻煩事,當年她就不同意白世年照看楊家。可白世年不聽,一定要自己攬在身上,現在攬出麻煩出來了。
夏瑤還說了將軍府里發生的其他一些事情。溫婉不管將軍府,不代表她對將軍府的事一無所知。溫婉皺了下眉頭。她其實挺討厭白世年那些沾親帶故的那些族人。這些人很多都出了五服之內了。
不過再討厭,那些人也是白世年的族人。她可以仗著身份不去理睬他們,但是明睿跟明瑾卻不能跟她學習。兩孩子以后還要跟外面的人打交道,不可能如她一樣龜縮在內宅不出去。
溫婉微微嘆氣。她明白,今天明瑾的態度,其實也是受了她的影響。她一直不希望孩子學到她身上的不足。可是明瑾卻還是潛移默化地被她影響了。將她身上的毛病也學到了。還好白世年回來了,若不然溫婉真的要發愁了。
兩人收拾妥當以后。
躺床上,看著疲憊的白世年。溫婉也沒直接問今天的事。若是直接開口,顯得好像打探了白世年的蹤跡。可能白世年不在乎,但溫婉覺得不好。一日兩日可能沒是,時間長了不管如何也會厭煩。這個分寸是必須把握好的。
溫婉走迂回路線:“今天怎么了?難道還有誰惹你不成。”溫婉這話雖然是調笑,但也是事實。如今敢主動惹他們一家的還真沒有幾個。
白世年沉著臉,一想到這件事白世年就窩火:“就是楊嗔的事。打仗的時候臨陣脫逃。按律當斬,當時那行刑官知道是我的表弟,放了一馬,改判了流刑。今天舅舅上門,希望我能將他撈出來。”
白世年說道這件事就特別的惱火。若是當初他知道,直接就斬首了。這件事一翻出來就是個麻煩。
溫婉搖了搖頭:“臨陣逃脫按律當斬,只判流刑還是看你的面子。否則哪個逃兵不是當場斬殺。你舅舅還想無罪釋放?想撈軍功,又不想出血,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你也不要想那么多,反正這件事你不要插手,順其自然。否則,到時候被御史彈劾又是一個麻煩事。我們家已經在風尖浪口之上,現在行事得低調。”按照溫婉如今的處事手段,這個人就該死。當時沒處死,后來也有的是機會弄死他。這樣才能不落后患了。看來這件事她得插手了。
白世年悶悶地說道“我知道。”他也不想救,但是人是他帶進去的,一直放在那里也不是個事。
溫婉搖著頭,知道他心里也難受得緊,在一邊陪著說話“為一個不相干的人,弄得心情都不好不值得。”
白世年一下轉了心思,看著溫婉眼底的濃烈的關心,郁悶的心情一掃而過。這人比人氣死人,貨比貨得扔。恰恰相反,他兒子跟楊家的自私比起來,那不知道好了多少去了:“恩,媳婦,明睿很好,明瑾雖然身上有點小毛病,但是也很好的。”兩個兒子小小年齡,就能把字寫的端端正正,四書五經都學了;武藝也學了個似模似樣,騎射也是不俗。謙和,知禮,好學,勤奮,孝順。雖然明瑾身上有一點世家子弟的傲慢,還有點小清高,但是這么小的孩子能這么好,實屬不易。他訓斥其實是想兩個孩子更好。但是白世年不能否認,兩個孩子真的很好,而這之中溫婉是下了很多心血在里面的。
溫婉對于白世年這種糾結的心理很能理會。孩子好也只能在心里,不能當著孩子的面。因為當父母的就是希望孩子能更好。
溫婉說起兩個兒子,也是滿心的驕傲與開懷:“難道我還能把自己兒子培養成紈绔子弟。不過那兩小子確實聰明。明睿從小就是個小大人,從來都不用心。明瑾自從那次落水事件,吃了大虧。雖然還是點小毛病,但心里也有一本經。不過要達到你的要求,肯定還要好好磨練的。老公,其實能有這一雙可人的兒子,是老天對我的恩賜。”恩賜說不上,但是確實幸運。
白世年道:“是啊,明睿將來可以繼承我的衣缽。我也后繼無人了。”他今年三十六歲了,在古代壽命不高的年代,三十六歲很多人都認為一只腳跨進棺材里面去了,也就是到了知命之年。
溫婉聽得這話就不高興了。什么叫他后繼無人了,搞得好像他馬上就要去會閻王似的:“說什么呢,就不會說點好聽的。我還要跟你七老八十。你現在這么說是什么意思?準備扔下我一個人?”她們才正當中年,未來還有一段很長很長的露要走呢。
白世年見著溫婉發怒了,當下笑著說道:“只是感慨。”
溫婉其實一直就擔心白世年上戰場,身上暗傷多,這樣老了就受罪,而且很少長壽的:“你得好好保養身體。這個家還得靠你。以后的飲食,還是多聽聽太醫的。”
白世年聽到這個家要靠他,笑著說道:“這個家,也讓你辛苦了。”溫婉辛辛苦苦維系著這個家,勞苦功高。
溫婉就勢道:“知道就好。你以后要加倍對我好,才能補償我。”
白世年記得以前成親的時候,溫婉也總喜歡說這句話。好像就怕他對她不好似的。當下笑著說道:“你放心,我會加倍加倍加倍地對你好。一輩子對你好。”
溫婉笑瞇瞇的。
正說著,白世年面帶郁結地摸著溫婉白皙滑嫩的臉龐“這么幾年,你是越活越年輕了。看著像是十八歲的大姑娘。我卻是半只腳進棺材了。我真擔心你嫌棄我老呢!”
溫婉真沒想到白世年竟然擔心自己嫌棄他老,趴在白世年懷里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聽在白世年耳變,好似百靈鳥唱歌似的好聽。:“現在才知道你已經老了,早成老頭了?”
白世年的臉瞬間垮下來了。
溫婉主動親了一下,笑呵呵地說道:“傻瓜,我們以后是要過一輩子的,你可答應過我要跟我一起活到七老八十,還得比我晚走。不能說話不算話的。”溫婉說這句話不是安慰白世年,而是真的希望白世年比他走。先走的人,比后走的人幸福。
白世年聽了這話心里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