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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所有人,在路上

第一百五十八章所有人,在路上  一晃眼,陳堅在諾丁漢這個異國他鄉已經呆了兩年了,如果算上選秀來的那一年,就是三年。

  最初他住在號稱諾丁漢森林最鐵桿球迷約翰先生的家中。

  后來為了培養自己的獨立生活能力,他選擇搬了出來,單獨過。

  雖然和諾丁漢森林簽定了學徒合同,但是他依然在諾丁漢大學上學。

  在學校里他為人低調,從不會透露自己除了學生之外的另一個身份。

  在英國三年多,語言交流上基本沒有問題了,每次訓練他都是最熱真最刻苦的那個人,球隊的教練總是拿他來做榜樣號召全隊都努力訓練。

  以至于其他隊友們總是很好奇:“你們中國人做事情的時候總是這么拼命嗎?”

  球隊里只有他一個中國人,乃至亞洲人,按理說他應該很寂寞。

  但是陳堅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訓練中,實際上這些瑣碎的事情他反而并不在意了。

  他知道自己時間緊迫,如果不抓緊時間訓練的話,那這輩子就一事無成了。

  他相信自己小時候所聽到的那些故事中講的道理——就算是天才也是拿人家喝咖啡的時間來用功,才能有所成就的。

  這世界上永遠都不存在不努力只靠天賦就能成功的天才,更別提他這種庸才了。

  天才不努力還有天賦在,庸才不努力那真是一無所有了。

  鑒于他的基礎比較差,最初一年,他被球隊調到u15年齡段的球隊中跟著做基礎訓練。

  在一群十四歲的少年中,十九歲的他格外醒目……或者說扎眼。

  不過他似乎并沒有為此感到不好意思,他很投入的做基礎訓練,不管別人拿什么眼光看他。

  由于他年齡相差太多,在隊中要找個可以一起搭檔練習的人都難,所以大多數時候他都只有一個人枯燥乏味的單練。

  而且他還不能參加u15年齡段地各種比賽。

  中國經常有瞞報球員年齡以大欺小這種事情。

  英格蘭足壇可不常見。

  他其實也想比賽,每次u15有比賽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看的很入迷,他看別人是怎么踢球的。

  就算比自己小五歲到四歲,除了自己的身體可能比他們好一些之外,真是找不到任何優勢。

  就算是u15的內部比賽,他都沒有辦法參加。

  他年齡太大,這很占便宜。

  對其他小球員來說是不公平的。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將近一年,第二年他被直接抽調上了u18,盡管他已經快二十了……但是依然在u18青年隊里接受訓練,青年足總杯這樣地比賽他依然沒有資格參加,只能踢踢內部比賽,或者一些不太正式的熱身賽。

  但總算是有比賽可踢了。

  其實陳堅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從他很快就能夠流利的與英國球員們對話交流這一點就能看出來。

  當他無法上場比賽的時候。

  他總要去現場看球,不管是青年隊、預備隊還是一線隊的比賽,他場場不落。

  現場看球的好處是自己不會受到電視轉播鏡頭的局限和誤導,能夠建立起一種大局觀。

  他在青年隊中除了偶爾客串一下右后衛之外,一直踢地是中場中路這個位置。

  那是最需要大局觀的位置。

  在看臺上看球的時候他就會用腦子想,為什么這個球他們要那么處理,而不這么處理,每一種處理的方法有什么好處。

  又有什么缺點。

  他注意觀察那些成名球員們在場上的表現,和踢球地方式。

  他認為看球也是一種訓練,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肯動腦子的人一定可以從看比賽中學到很多東西。

  他還有一個隨身攜帶的小本子,記錄著自己每一次看到的想到地東西,以方便隨時翻看。

  中場球員一定必須是場上最聰明的人,因為他們必須時刻分析判斷場上形勢,從而作出最正確的選擇。

  從這點來說。

  陳堅給自己的訓練倒是正合適。

  陳堅可不是光是在看臺上看了想了就算完事的。

  他會把自己所思考的東西帶到訓練中去,嘗試在訓練中完成自己的想法。

  青年隊的教練組很欣賞他這種踢球方式。

  因為論身體,陳堅到了u18之后,基本就沒什么優勢可言了,再往上職業球員中身體強壯地人比比皆是,一個黃種人想要比他們更強壯實在是在先天條件上有缺憾。

  論爆發力,他不是隊中最弱的,可也不是最出色的。

  資質平平。

  要說還能通過什么方式來拉進自己和別人的差距。

  那就只有動腦子了。

  只有這一點是沒有先天后天之分的。

  身體不行,爆發力不足。

  速度不夠快,就利用智慧來彌補。

  一年過去了,他在這方面成效顯著。

  雖然不能代表u18出戰正式的青年足總杯以及青年聯賽,但是他在對內對抗賽的時候,表現卻非常不錯。

  作為一名后腰球員,他防守的時候并不常用自己地身體和對手硬碰硬,他總是提前判斷對方地路線,然后作出判斷卡位,將對方的進攻扼殺在搖籃中。

  進攻中也是如此,他很少自己帶球連過數人狂奔幾十米,再把足球傳出去。

  他接到球之后會先觀察場上形勢,再直接把足球傳到它該去地地方。

  這樣的好處是,進攻更簡單有效,不拖泥帶水,能夠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

  盡管他在青年隊中訓練刻苦,表現出色,但他現在依然是學徒身份——俱樂部并沒有給他一張新的職業合同。

  他的薪水很低,剛剛夠自己一個人在諾丁漢生活下去,甚至沒有多余的錢寄回家里孝敬父母,或者讓他出去花天酒地再找個女人回來滿足一下生理需要。

  他的生活簡單乏味。

  總是在訓練場和公寓之間來回傳送,偶爾去一次大學。

  來諾丁漢三年了,市中心的購物區他去過五次,其他娛樂場所他更是連門向哪邊開都不知道。

  這樣的生活他還不知道自己要過多久,他不是苦修的行者,他也渴望能夠過上更高質量的生活,不過那就需要拿到更高的薪水。

  從獲得一份新合同開始。

  托尼.唐恩在電話中對他說地每一句話他都牢記在心。

  “……你只是一個學徒。

  我不會提供任何保障給你,我不允諾你一定可以成為職業球員,一定可以實現最初的夢想。

  代表一線隊出場比賽這種機會,你現在想都別想!俱樂部也不能向你承諾什么,工資、待遇、合同保障……什么都不承諾。

  除了給你這次機會,我們什么都不會給你。

  可能你練到二十六歲了還只能在預備隊里廝混,或者干脆被淘汰出局,只能去那些半職業球隊度日。

  還有更慘的請自行想象……”

  這一幕會成為現實嗎?

  一個月的假期陳堅并沒有回中國,因為他打算利用這點時間繼續練習。

  為此,心疼兒子的媽媽專門請假一個月獨自飛到英國來看望他。

  爸爸因為還必須工作,所以不能來。

  畢竟陳堅的家境也不富裕,還做不到辭職舉家搬到英國來陪兒子這樣的事情。

  陳堅現在勉強算工作了,但是那點錢不再伸手向家里要錢就很不錯了。

  父母兩個人的收入都不高,來英國這件事情自掏腰包地話,都需要計劃很久。

  陳堅是希望能夠盡早獲得俱樂部給的職業合同。

  這樣收入多了,他也可以給家里減輕負擔了。

  要說踢足球只是為了喜歡足球,那十有是假話。

  他就是希望讓愛好成為職業——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媽媽來的時候帶了幾大包的東西,全是四川特產和調料,她擔心兒子吃不到最正宗的川菜。

  同時也是為了省錢,畢竟英國的物價肯定要比四川綿陽的要高很多。

  結果來了之后陳堅有些無奈地對媽媽說,她帶的四川臘肉、香腸什么的都不能吃。

  因為職業運動員不能吃那種食品……盡管他很想吃,但是必須強迫自己不去吃。

  如果連吃飯這樣的事情都不能堅持的話,那么干脆也別做職業球員了。

  雖然在吃什么和自己地媽媽有分歧,做母親的不能理解白水煮雞肉這樣的菜有什么好吃的,但總體來說,母子二人這一個月過得還是很開心地。

  最起碼陳堅不會那么寂寞了,晚上結束訓練之后,他會帶著自己的母親出去逛街,偶爾會帶從不看足球也不懂足球的媽媽去現場看森林一線隊的比賽。

  讓她感受一下那種瘋狂……當然,做媽媽的去了一兩次之后就不去了,因為她說心臟受不了,那環境太吵鬧了……

  眼看著距離分別的日子漸漸近了,陳堅在琢磨著給自己的媽媽還有爸爸買點禮物。

  為此他打算專門在周末陪自己的媽媽去一趟倫敦。

  牛津街是倫敦一挑非常出名地商業街,這里云集了世界上幾乎所有高檔品牌的專營店,每年都能吸引大批觀光客前來購物。

  雖然這里賣的都是名牌奢侈品,但是能夠吸引那么多人來此購物。

  只靠品牌號召力顯然是不夠的。

  這里如此吸引人的另外一個原因是牛津街的東西確實要比其他地方同樣牌子的上牌便宜一些。

  盡管如此。

  陳媽媽在看了幾眼這里商品的標價之后臉色都變了,拉著兒子就要走。

  大有此生再也不回來地架勢。

  可惜陳堅鐵了心非要給孝敬自己地父母。

  他也確實應該如此,當初他決定從天津司法警官學校輟學,轉而去英格蘭追求職業足球夢的時候,親戚朋友都反對。

  他們不認為以陳堅地天賦能夠踢出什么名堂,甚至還有完全不了解英格蘭職業足球為何物的人拿中國足球環境來告誡陳堅:“堅娃兒啊,你看在中國踢職業足球的名聲老臭了,你何必呢?我跟你說,你別管那個學校怎么樣,只要你畢業了,拿了證,回來我托人走關系送你進法院工作,不必你去踢什么職業足球好?”

  當時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來勸他的盛況陳堅到現在都還記得,所以他也就更清晰地記得自己的父母是如何力挺他的了。

  親戚們是打算找到陳堅的父母,讓他們拿出長輩的威嚴來,禁止陳堅去追求那種虛無縹緲地東西。

  畢竟親戚們說什么,陳堅可能不會聽,不管平時關系多好。

  但是做父母的發話了。

  兒子哪有不聽的道理?

  陳堅的爸爸和媽媽口徑非常統一:“陳堅要去,那是他的事情,我們做父母的不好干涉的。

  他要想去,那就讓他去。

  因為他父母的態度,那些親戚說什么都沒用了,他這才最終從四川飛到英國,開始了自己地夢想之旅。

  如果不是他父母的開明,那么他現在究竟還在做什么完全不知道。

  也許被自己的親戚托關系走后門塞進法院。

  然后欠一個天大的人情。

  也許在畢業之后在天津當保安警衛之類的……誰知道呢。

  就沖著這份情,他也該做點什么。

  但是為了讓媽媽拿的心安理得,他必須找個借口。

  于是他在掏錢的時候他告訴自己的媽媽,就在媽媽來之前,他剛剛和俱樂部簽了一份新合同,這次可不是學徒合同了,而是非常正式地職業合同。

  他享有職業球員的薪水待遇,和之前的收入比起來天差地別。

  所以這點錢的東西。

  完全不在話下!

  媽媽當然為自己的兒子感到高興了。

  看到媽媽地笑臉,陳堅覺得自己就算是撒謊也值得了。

  至于以后這個謊怎么園,他可暫時沒想那么多。

  最終,他用自己這兩年的積蓄,給父親買了一套西服。

  一套休閑服,給母親買了一件女包,和一條裙子。

  媽媽很開心的穿著裙子從更衣間里出來,站在鏡子前面竟然有些羞澀。

  “兒子也是大球星了。

  ”她轉移話題。

  沒讓自己的兒子發現她地神情有些不正常。

  “你爸爸聽說了的話也一定很高興。

  “只是職業球員,還不算什么球星啊,媽媽……”

  在媽媽面前他必須裝作很輕松的樣子,背過去刷卡的時候他的臉上還是露出了一絲憂色。

  他不心疼錢,他只是擔心萬一有一天謊言被戳穿了,他沒有辦法想象那時候父母該有多失望……

  媽媽是星期二下午的飛機,星期一訓練的時候陳堅找到青年隊教練格林伍德,向他請假一天。

  去送自己的媽媽。

  格林伍德卻并沒有馬上答應他地這個請假要求,而是笑嘻嘻地對他說:“你來的正好,陳。

  剛才南維爾福德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要我通知你去一趟那邊,找大衛.克里斯拉克教練。

  陳堅一頭霧水,“對不起,格林伍德教練,我沒有聽清楚。

  能不能請您再說一遍?”

  格林伍德咳嗽了一聲:“一線隊的助理教練大衛.克里斯拉克找你有事。

  “找我?”陳堅一臉迷茫。

  他和一線隊之間幾乎沒什么交集。

  一線隊教練找他做什么?

  看到陳堅這笨蛋樣子,格林伍德終于忍不住了。

  他一巴掌排在陳堅背上:“通知你去簽新合同!這次可不是學徒合同咯。

  如果不是格林伍德這一巴掌拍的真的很疼,陳堅一定以為自己在做夢。

  “你是說要給我一份……一份職業合同了?”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是啊,陳。

  我說你們中國人都這么婆婆媽媽的嗎?我都說了好多遍了,你還不相信?你要不相信,我就打電話過去告訴他們不用準備新合同的文本了……”他還說完陳堅就一個鞠躬跑了出去。

  人都走了,聲音才傳來:“謝謝您,格林伍德教練!”

  格林伍德笑了起來:“謝我做什么,謝你自己吧,陳。

  一線隊的訓練已經結束了,托尼.唐恩和克里斯拉克正在辦公室里等著他們要找地人來。

  一陣急促地腳步聲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從門外走廊傳入兩個人地耳朵里,他們倆相視一笑,要等的人來了。

  門虛掩著,陳堅在門口停住,并沒有急著敲門,而是努力讓自己的喘息和心情都平復下來。

  他攥著拳頭站在門口,低著頭閉上眼。

  努力讓自己的身體停止不停的打擺子。

  雖說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很激動,但是這樣子實在是太丟臉了。

  稍等了一會兒,他才舉手敲門。

  “進來吧。

  ”克里斯拉克地聲音響起。

  “唐恩教練,克里斯拉克教練。

  ”進來的陳堅恭恭敬敬的向兩位教練打招呼。

  克里斯拉克臉上洋溢著笑意回應了他,“你好,陳。

  ”而唐恩則一臉平靜只是點點頭。

  “看你這樣子,你已經知道我們為什么找你咯?”

  陳堅使勁點點頭,生怕點輕了對方就改變主意了。

  “你這兩年的表現我們都看在眼里。

  你在青年隊比賽中的表現很不錯。

  托尼認為你是有天賦的,算上你選秀來的那一年,三年時間你的進步很快。

  所以我們決定給你提供一份職業合同。

  陳堅腦海中浮現出來地一個是他媽媽的笑臉。

  他現在那顆懸著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我沒有撒謊,我確實得到了一份職業合同!

  “你還沒有經紀人吧?”

  陳堅點點頭。

  “嗯……不過也無所謂,最普通的職業合同而已,你自己看看吧。

  ”克里斯拉克將合同文本遞給陳堅。

  實際上陳堅只是匆匆一掃,他完全不在乎那上面寫的什么,他只注意了年限和周薪。

  這是四年的合同。

  周薪一千五百英鎊。

  這薪水不算多,但要是和他的那份學徒工資比起來,還是很令人滿意了。

  “我看完了,沒問題!我現在可以簽了嗎?”陳堅恨不得手里直接變出一支鋼筆來。

  克里斯拉克本想開口,卻叫唐恩搶先一步。

  “別急。

  小子。

  ”一直沒說話的主教練從座位上站起身,“你考慮清楚,這是你地終極目標嗎?”

  陳堅沒有明白唐恩是什么意思,他有些迷茫地看著唐恩。

  “嗯。

  雖然給了你一份職業合同,但是你現在恐怕還沒有能力為一線隊正式效力。

  就算沒有勞工證的原因,你也無法出現在一線隊的任何一場比賽中。

  就連預備隊的比賽,你都踢不了。

  陳堅好像被兜頭潑下一盆冷水,他剛才還因為興奮而發熱的頭腦突然清醒過來。

  唐恩說地沒錯,就算他簽了這份合同,他依然無法被看做諾丁漢森林的一員,因為他無法代表森林隊出場比賽。

  如果不能出場比賽。

  那么這職業球員當起來有什么意思?成天去訓練場訓練,然后拿薪水嗎?

  我踢球是為了賺錢,可錢不是這么個賺法。

  陳堅搖搖頭:“如果不能出場比賽,為什么還要給我這份合同,我不明白,唐恩先生。

  唐恩看了克里斯拉克一眼,隨后說道:“為什么要把你單獨叫來,就是因為對你的安排有些特殊……你簽了這份合同。

  你當然就是諾丁漢森林的一員了。

  我們有必要為你地職業生涯負責。

  不過因為眾所周知的勞工證原因,你無法為球隊效力。

  我們也不會把一個簽了職業球員合同的球員放在訓練場上四年。

  那太浪費了。

  “我是看好你的發展潛力的。

  我認為你現在需要的是足夠水準的比賽鍛煉。

  而不是一直在青年隊里訓練。

  但是你知道的,就算你實力夠了,沒有勞工證,你也沒辦法上場。

  ”克里斯拉克也說道。

  “這是一個很頭疼地問題,陳。

  唐恩繼續說:“我們先拋開你的個人能里和潛力的問題,單來說說勞工證。

  實際上呢,獲得勞工證的辦法其實很多,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了。

  第一,娶個英國老婆。

  陳堅被嚇了一跳。

  他才二十歲,這幾年一門心思在足球上,連女朋友都沒有找過,更別提結婚這樣的人生大事了。

  看到他的反應唐恩笑了起來:“看樣子這是一條死路。

  第二個辦法就是申請加入英國國籍。

  陳堅這次沒被嚇住,他馬上搖頭:“這不可能唐恩先生,中國不允許雙重國籍的。

  “那就換國籍。

  ”唐恩面無表情道。

  陳堅的反應更激烈:“絕對不行,絕對不行!我從沒想過這種事情,我是中國人,拋棄中國國籍地話像什么?我父母也不會同意地……”

  “好吧,那么你被中國隊征召入伍。

  在兩年內打夠百分之七十五的國際a級賽事,另外中國隊地世界排名還得在七十五名之前……嗯,我覺得以中國隊地實力來說,這一條是最不可能的,另外你去為中國隊踢球我也覺得有些可惜……”唐恩皺起眉頭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還是認真考慮一下我之前說的兩個辦法吧,找個英國女人結婚,或者直接更換國籍。

  陳堅繼續搖頭:“唐恩先生,我真的很感謝您如此看重我。

  別說我的實力夠不夠得上進國家隊。

  就算中國隊的實力再弱,如果他們要招我,我也不會拒絕的。

  更換國籍就更不可能了,唐恩先生。

  您或許不了解中國人的歸屬感有多強……我也沒辦法向您解釋為什么,反正我是絕對不會這么做地。

  只是為了踢球而放棄做一個中國公民……我做不到。

  陳堅突然覺得自己手中的合同文本好重,仿佛有千斤。

  他心里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放棄和諾丁漢森林簽約的機會,離開英國,回中國去。

  或者。

  找個不需要勞工證的國家踢球。

  唐恩聳聳肩:“我確實無法理解,你的夢想不是要當一名真正的職業球員嗎?那么現在機會擺在你面前,你還有什么好猶豫的?換國籍我認為很正常嘛。

  你看那些職業球星們,經常具備多個國籍什么地。

  巴西球星埃爾頓不是還為了能夠參加世界杯而放棄巴西國籍加入了卡塔爾?”

  陳堅皺著眉頭向這位英國教練解釋:“那不一樣的,唐恩先生。

  中國人和世界上其他地方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為什么到哪兒都有唐人街呢?如果我出生在英國。

  我可能不會有這種想法,可是我生在中國長在中國……”他越說越急,似乎不知道該怎么給這位主教練解釋清楚了,咬著嘴唇憋了半天。

  “夢想是夢想,唐恩先生。

  我的夢想是能夠讓自己的愛好成為一份工作,可是無論是夢想也好,還是工作也好,在我心里,是不可能大地過‘祖國’這個詞的。

  你們英語里‘祖國’不是‘mothernd’嗎?母親土地,哪有為了錢不認媽媽的?中國講究百善孝為先,不管干什么孝都要放在第一位的。

  如果我只是為了踢球就不認媽媽了。

  那我還是人嗎?”

  陳堅越解釋越激動,到最后他干脆要把手里地合同還給唐恩。

  “如果一定要改變國籍才能為諾丁漢森林踢球的話,我寧愿放棄這個機會,唐恩先生。

  唐恩沒去接,克里斯拉克也沒接,兩個人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我說什么來著,大衛?別小瞧了中國人的頑固和倔強。

  哈!”

  隨后他看著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陳堅,“別擔心。

  這里不會有任何人會逼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選擇哪個國家的國籍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做什么決定都不會影響到這份合同的法律效力。

  這份合同我們還是要給你簽地。

  “那剛才……”陳堅還有些迷茫。

  “只是開個玩笑。

  陳堅的臉色變得很嚴肅:“可我不認為這個玩笑很好玩。

  教練先生。

  唐恩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撓撓頭,“好吧,我向你道歉,向你鄭重道歉。

  我當然理解你所說的每一句話背后所蘊含的感情,我不開玩笑。

  你知道,我也是一個和中國頗有些淵源的英國佬。

  被這件事情一攪和,陳堅要簽約的喜悅感消失無蹤影了。

  他看著手中的合同,突然對自己的未來有了更多地思考,而不再是滿腦門熱血涌上頭地激動了。

  是啊,我就算簽了字,我也不能保證自己就能成功,這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

  如果我不能為森林隊效力的話,四年之后我又該何去何從呢?我還能繼續踢職業足球嗎?如果能地話,我會在哪兒呢?

  勞工證、中國隊、國籍……這些問題縈繞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唐恩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把手放在陳堅的肩膀上:“別想那么遠的事情。

  你只要好好踢球,如果你真的具備了為森林隊效力地能力。

  我們就為你上訴申請勞工證。

  所以勞工證根本不是問題,問題是你的能力。

  你知道了嗎?”

  這句話讓陳堅茅塞頓開。

  沒錯,就算自己真的拿不到勞工證,只要實力夠,在哪兒踢不是一樣?反正我的夢想也不是為諾丁漢森林效力……

  陳堅最終在這份職業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中文名字。

  唐恩拿過合同,端詳著“陳堅”這個名字一番,隨后笑道:“名字寫得不錯。

  他把合同遞給克里斯拉克之后轉向陳堅:“聽說你媽媽來了?”

  陳堅這次想起來他最初去找格林伍德教練所為何事:“是的,不過明天就要回國了。

  我本來是去向格林伍德教練請假送她的……”

  “嗯,向我請就行了。

  我準了,你明天去送你媽媽吧。

  送完她之后收拾收拾你的東西,你也要準備離開英國了。

  這個消息讓陳堅始料未及,剛簽合同就趕人走嗎?

  “你又胡思亂想了?你腦袋怎么就這么喜歡瞎琢磨呢?格林伍德說你是智慧型球員,你地智慧也別用在這上面,浪費!沒有勞工證你連預備隊的比賽都參加不了,還留你在這里做什么?光訓練就能提高了嗎?當然要去比賽啊!所以。

  你已經被租借給了荷蘭乙級聯賽的球隊沃倫達姆,去那里好好接受鍛煉吧!”

  陳堅沒想到這么快就能踢上正式聯賽了,雖然只是荷乙,不過他這人并不挑食。

  憋了三年,他覺得有比賽讓自己踢就已經很不錯了。

  怎么還會提要求?

  “語言不通,你需要適應一下。

  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表現出色,從我的角度來說,我不希望諾丁漢森林出去的球員讓人笑話。

  從你的角度。

  你是為自己好好踢。

  陳堅用力點點頭:“我保證一定好好踢!”

  唐恩看著他的樣子又笑了。

  他想到了那些宣誓入隊的少先隊員們……

  “嘴巴上保證沒用啊,你要是沒打出來,這就是最后一份合同了。

  ”唐恩指指克里斯拉克手中地合同。

  接著他稍微頓了頓,換了個語氣,也換了種語言。

  “陳堅。

  “啊?”沒想到唐恩會突然冒出一口四川話,這大大出乎陳堅的意料,倒把他嚇了一跳。

  “你是一個半路出家的球員,你缺得是啥子。

  你曉得不?是時間。

  這一點不管你多努力訓練都彌補不回來。

  三年……”唐恩豎起三根手指,“確實太短啰。

  但是莫得辦法。

  不管你在哪兒踢球,你都牢牢記住一件事情——你不僅莫得天賦,你還莫得時間,和這個世界上其他所有職業球員比起來,你是唯一一個莫得退路的人。

  你莫得資格犯錯,你也莫得資格抱怨,你能夠有機會站在這里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咯。

  所以說。

  現在、乃至以后。

  你除了悶起腦殼一路殺過去,別無選擇。

  你曉得不?”

  陳堅點頭:“我曉得。

  唐恩笑了。

  又換回英語:“什么都別想,什么都別管,一路向前。

  一路向前……”說到這里,他地眼神突然有些迷離起來,聲音也弱了下去,變成了喃喃。

  從穿越到今天,他不也是這么一路向前、一路向前的走下來的嗎?而且未來,他還要這么一路向前的走下去。

  命運選擇了他,他別無選擇,他也一樣沒有退路。

  “一路向前!”唐恩地聲音恢復正常,眼神也重新清澈起來,他看著陳堅。

  “最初的夢想,總有一天會到達。

  小子,別丟了你剛才堅持的那個身份的臉。

  陳堅鄭重的向唐恩鞠了一躬。

  一天之后陳堅在希斯羅機場送別了自己的母親,并且告訴她自己即將去荷蘭踢球。

  媽媽同樣鼓勵他好好踢。

  兩天之后,陳堅一個人收拾起行囊,獨自飛往荷蘭。

  沒有媒體的關注,沒有球迷們夾道歡迎。

  他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了自己追尋最初夢想地旅程。

  與此同時,唐在特倫特河北岸的麥德巷球場也開始了他的夢想之旅,作為諾茲郡的新任主教練他第一次出現在新聞媒體前,露出了略略有些羞澀的笑容。

  托尼.唐恩則帶領著深深刻著他的烙印的諾丁漢森林艦隊,駛向了一個全新的明天。

  燦爛地朝陽從海平面下緩緩升起,照亮了所有在路上地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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