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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章 名將軍

  天原雙頭嶺,山高林密,地形險峻,以往是盜匪們非常鐘愛的棲息地,不過,鷹之皇朝的禁衛軍在斐真依的要求下,從邊關后退百余里,就在雙頭嶺附近扎下大營,山上幾股小盜匪本就被費小白近期的血腥手段搞得心驚膽戰,又見了這么多禁衛軍駐扎在這里,只得連夜放棄老窩,溜到別處。

  羅成與周承嗣坐在一道小溪邊,靜靜等待著,片刻,鄭寶從林中跳了出來,匆匆跑到羅成與周承嗣面前,急聲道:“上師,我找到了!”

  “帶我們過去。”羅成道。

  周承嗣使了個眼色,在小溪邊站著的七、八個武者立即散開,布成一條線,向著鄭寶所指的方向摸了過去。

  “二十多年前,斐達清、冉一雄、溫道、名萬起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在第一帝國的帝都被人稱為四人幫。”周承嗣一邊走一邊輕聲道:“他們經常聚在一起,高談闊論、指點江山,誰能想到轉眼間便物是人非,退隱的退隱,身死的身死,四人幫只剩斐達清一人。”周承嗣滿面唏噓,似乎在為光陰所蘊藏的能量而感嘆。

  “人心總是多變的。”羅成淡淡說道。

  “其實在四人幫里,老朽原本最看好名萬起,論智謀,他超過溫道,論勇武,他勝過斐達清與冉一雄,本應成為第一帝國的不世良將,卻因為一場孽緣,讓他們反目成仇。”周承嗣搖著頭:“溫道貪瀆那件事,可大可小,本就與他無關,是他的屬下恣意妄為,結果斐達清揪住此事不放,甚至把溫道下到獄中,最后,名萬起苦求無果。憤然離職,溫道蒙受奇恥大辱,變得郁郁寡歡,三年后便重病身亡,說到底……是斐達清的心胸太過狹隘了。”

  “你在為那個名萬起求情?”羅成露出笑意。

  “老朽不敢。”周承嗣道:“不過……三年前鷹之皇朝大舉入侵第一帝國,名萬起始終毫無蹤訊,顯然已決意脫開這凡塵了。現在只因為溫顏的一封信,便會出山……這有些不太可能吧……”

  “如果你從陰謀的角度去看。會找到一些很有意思的地方。”羅成笑道。

  “陰謀?”周承嗣一愣:“還望上師指點。”

“在天機營的時候,我閑著沒事,找文秀她們聊那場決戰的細節,也自己在紙上做了一些推演,呵呵……徐山幫了我不少忙,有些事情,你只看一方。根本發現不了端倪,有雙方的資料才能看的真切。”羅成道,實際上他的推演是由智腦完成的:“從帝都到回風城,有四百六十里,大軍走了十一天,名義上是要聚攏各地趕來的援軍,但在我看來  ,有些人存心要看斐達清的笑話。斐家這幾代人丁單薄,尤其是斐達清這一代,只有一子一女。斐皓天被困于陪都碩遠,如果他被害,那么第一公民的位置只能拱手讓出去了。”

  周承嗣皺著眉仔細思索著。

  “真依率軍闖入逐浪原,從回風城到逐浪原有三百三十里,大軍只用兩天就趕到了,及時加入了戰斗。”

  “那是因為斐營主已經發起攻擊,帝都的援軍必須配合斐營主,以全殲鷹之皇朝的精銳軍隊。”周承嗣道。

  “或許還有別的原因。”羅成淡淡說道:“斐真依連闖二十二座大營。解了陪都之圍,軍心大振,已達到一個頂點。但鷹之皇朝的局勢正好截然相反,后路被斐真依切斷。前方還有第一帝國從各方調集的援軍,而且他們深入第一帝國腹地,徐山和我說過,當時有很多將士都喪失了斗志,軍心不穩,否則不可能敗得那么慘。所以,一些聰明人看出斐真依必勝,為了不讓斐真依獲全功,帝都的援軍才加快速度奔赴戰場。”

  周承嗣呆了良久,羅成的猜測太過詭奇,而且論據不足:“上師,你說那些人只為了看斐達清的笑話,便故意拖延援軍的速度?這豈不是把國事當成兒戲?!還有,他們就不怕玩火,讓整個帝國陷入傾覆之境?!”

  “你知不知道徐山是怎么說的?”羅成笑了笑:“決戰之后,徐山痛定思痛,終于明白,他們當初決定躍過碩河天險,進攻陪都碩遠時,就已經輸了。”

  “為什么?”

  “他們打得太順了,馳騁千里、一路摧城拔寨,從無對手,不少將軍都認為,第一帝國只是外強中干的紙老虎,包括冷天讓、包括徐山,都犯了輕敵的錯誤。”羅成道:“越過碩河,等于自陷絕境,事實上在決戰之后,鷹之皇朝的探子發現碩河上游有不少大型戰船,也就是說,沒有斐真依,他們也會敗,只不過敗在另一個人手里罷了。”

  “而且,冷天讓和徐山之所以決定突然發起攻勢,是因為他們得到了一個絕密消息。”羅成續道:“斐達清從邊軍中調出五萬精銳將士,還從碩河以南的各個城市中抽調了七、八萬守軍,去極北之地鎮壓叛亂,當時他們認為這是極好的機會,現在看……呵呵,根本就是個陷阱。”

“還有斐達清,身為帝國第一高手,在前線全面潰敗之時,竟然聞訊吐血暈厥,再無法掌管軍政,他的身體這么差?”羅成道:“舉個例子吧,深山中有一種蟲叫鉤玄蟲,有奇香,也有奇毒,徐山說,湊集一斤蟲粉,扔入水井中,可以毒死一村的人,不用一  斤,只用一兩,放入水缸,然后每天在一個人的飯菜里滴上那么半滴,半滴是沒有事的,銀針探不出來,代嘗的人也不會鬧病,但,如果連續幾年都食用有毒的飯菜,又會怎么樣?”

  “上師認為……這一切都是名萬起在幕后操縱?”以周承嗣的閱歷,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可名萬起此人一向正直剛烈,不可能做出如此陰毒的勾當。”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羅成笑道:“可我知道兩件事,第一,溫顏有軍隊,但缺一個擁有足夠地位、足夠威望與能力的統帥,名萬起正適合。第二……斬草要除根!”

  聽到這兩個理由,周承嗣無言以對了。良久他長嘆了一口氣:“上師對那斐營主可謂是……希望她不會辜負上師的苦心!”

  說話間,身邊的密林驀然變得開闊了,前方出現了一間極為雅致的庭院,門前有清澈的溪水,房后有幽靜的庭院,周圍開出了幾塊菜地,院子南側居然還有一座小涼亭。羅成露出冷笑,他現在的實力絕對算得上當世第一。但把他一個人扔到荒郊野外,最多是用樹枝泥土搭起草廬熬日子,絕無可能過得如此滋潤,與勇武與智謀無關,這需要建筑方面的工藝,還需要多人協助。

  周承嗣雙目放出精光,伸手在空中快速劃動著。旋即院中有人朗聲說道:“能在彈指間布下如此恢弘的陣圖,當世不過三、五人,不知是哪位高人光臨寒舍?”

  周承嗣一笑,輕揮袖角,院門無風自啟,接著周承嗣讓到一邊,羅成當先走進了院子。

  院子很大,東側是柴房,西側是馬廄,而且馬廄中還有一匹雪白的馬兒。正在悠閑著吃著草,在馬廄側方,有一個通往地下的入口,好像是地窖。

  院子正中有一張竹椅,一個年紀在四十左右、身材魁梧的人站在房門口,雙眼炯炯有神,直視著羅成等人。

  羅成走到竹椅前,很自然的坐下了。隨后掃視著四周,既然只有一張椅子,那只好他來坐了。謙讓沒有用,周承嗣是個很傳統很固執的老者。不會做逾越的事。

  緊跟著進入院子的,是鄭寶和隱門的武者,他們完全把那大漢當成空氣,四處搜索著。

  陌生人闖入自己的家,大肆翻找,身為主人應該很生氣才對,但那漢子卻非常鎮定,一直在靜靜的看著羅成與周承嗣。

  鄭寶表現得很活躍,房前屋后到處跑,以他的實力,本來沒資格參加如此高規格的行動,但羅成指名讓他來,這是難得的信任,所以,他一定要做出些成績。

片刻,王安和  手里拿著一疊信,從房中走出來,旁若無人的于那大漢身邊走過,他親眼目睹過羅成與寄生魔物的戰斗,對羅成的實力深信不疑,就算自己不設防,那漢子也不可能在上師的視線里出手傷人。

  羅成接過信,一封封的拆開,這時鄭寶抱著一壇酒、拎著兩只燒雞從地窖中鉆出來,他先是把酒壇放在地上,用指尖輕輕撫摸著酒壇上的紅布,又把紅布迎風抖了幾下,最后在一只燒雞上狠狠咬了一口,若有所思的咀嚼著。

  “上師,這燒雞是雁翎關普家酒樓的特產,肉質還算鮮美,放在地窖里……出爐應該不到兩天。酒是天原河鎮的酒,酒壇上的灰塵很少,被搬到這里不會超過五天。”鄭寶道:“地窖里共有六壇酒,每壇酒的重量大都在二十斤左右,周圍沒有車轍印,想把六壇酒送到這里,至少需要三個人、三匹馬,但房間里只能找出一個人的衣服、鞋襪,肯定沒有別人居住,這里的主人應該和雙頭嶺附近的盜匪有來往,或者……他能驅使那些盜匪為他做一些瑣事。”

  那大漢依然紋絲不動,只有在鄭寶稱呼羅成為上師的時候,他的眼皮才跳動了一下。

  “天原河鎮的酒?莫不是我家的?”王安和好奇的走了過去,在酒壇邊輕輕嗅了一口,轉身對羅成說道:“上師,果然是我家的,這是清酒,味道甘甜,酒味極淡,大都是女子喜歡飲用。”

  “清酒?看來名將軍已經準備好招待貴客了。”羅成一邊翻看著信件一邊淡淡說道:“不過,名將軍的貴客已經永遠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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