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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九章 對壘

  邊軍帥帳內,斐真依靜靜的坐在主座上,看著攤在案上的地圖,紅月位面的地圖相對比較簡單,沒有等高線,而且大都由精通畫技的術士做作,把山水道路都畫得活靈活現,但和實際的地形相比,多少存在著一些差距,藝術大于實用。就像斐真依面前的地圖,在山巔上畫著幾個小黑點,仔細看便能看出,那原來是幾只盤旋的老鷹……

  如果是在羅成的科技位面,有誰敢把這樣的地圖擺在軍隊指揮官面前,肯定會被關禁閉關到死。

  其實這幅地圖出自飛煙之手,最開始,她只是畫了山水、道路還有雙方的營地,隨著匯總信息量的增加,地圖上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羅成坐在帥帳一角,時而懶洋洋的和周承嗣、徐山聊著閑話,時而看向斐真依這邊。

  斐真依的表現,讓羅成感到意外,一路風風火火趕到逐浪原,任何人都能看出斐真依急迫的心情,羅成本以為,斐真依命令軍隊稍事休息后,便會全軍出動,狂攻虎衛軍的大營,沒想到,斐真依突然由極動變得極靜,每天只是在帥帳觀察地圖,分析各方收集到的情報,連一次試探性的進攻都沒有。

  到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雖然羅成不太懂軍略,但每日都聽到各種各樣的信息,他對第一帝國的軍事架構也有了一些了解。

  單以精銳程度而論,斐真依的天機營絕對是第一,紅月位面男人與女人在修練武技上的天賦是一樣的,可供男武士選擇的方向有很多,加入軍隊,成為某個家族的幕僚、或者護衛,加入某個門派,與自己看得順眼的武士組成小團體。或者自己單獨行走等等。但可供女武士選擇的方向就少了,有些姿色的更要小心,否則很可能成為別人的玩物,投靠同為女人、名聲好、又地位高貴的斐真依,無疑是上上之選。只可惜,天機營的規模小了一些,只有幾千。喜歡打打殺殺的女人畢竟是少數,很多女人就算有修煉武技的天賦。也不愿意去吃苦。

  其次就是虎衛軍,虎衛軍是常規意義上第一帝國最精銳的軍隊,歷史悠久,待遇優厚,將職直接與勛位掛鉤,換句話說,只要能在虎衛軍成為軍官。就等于擁有了勛位,哪怕是最低級的將官,而且子孫后代沒資格加入虎衛軍,可勛位可以世世代代傳下去,所以帝國眾多武士都以加入虎衛軍為榮。

  再其次是邊軍,邊軍的優劣點正好可以與虎衛軍互補,虎衛軍待遇好,但到了一定年紀,實力沒能突破,只能帶勛離職。離開虎衛軍,生老病死就與虎衛軍沒什么關系了,邊軍待遇一般,但對戰死沙場的將士,撫恤極為優厚;虎衛軍升官很慢,關系網極為復雜,而邊軍升官快,只要敢打敢拼。當然,死得也快。

  斐真依抬頭對秀輕聲說了一句什么,秀走出帳外。敲響了點將鼓,時間不長。七、八個將軍魚貫走了進來,點將鼓也有說道,鼓點為三,只傳各部主將,召集的地點是帥帳,鼓點為五,全軍所有將官都要來,召集的地點是外面大營心的點將臺,也等于全面進攻的信號。

  寧千蘭和童真真拿起地圖,掛在帥帳后,每天例行一次的軍前會議又開始了。

  狄小憐干咳一聲,緩緩說道:“昨天探馬得來的消息,虎衛軍真正的主將不是謝必功、謝必敬他們兄弟,而是老將謝守安,他率兩萬虎衛一直躲藏在小敏山一帶,見示弱之計不成,已帶著兩萬虎衛趕回軍,現在我們對面是五萬虎衛軍,呵呵……溫顏已經把所有的虎衛軍都派出來和我們拼命了。”

  “還有,回風城、銅馬城等等,已先后向逐浪原派出援軍,共計在萬至十一萬之間。”狄小憐續道:“溫家與冉家也派出私軍,由冉雄安為主將,松莫白與聞歸海為副將,共計兩萬人。”

  “最多三天,他們將全部在逐浪原匯合。”狄小憐笑了笑:“我們的局勢越來越不容樂觀了。”

  “按我的主意,我們早應該突擊虎衛軍的大營了!”一個將官道:“小敏山距虎衛軍大營有十里,就算謝守安那老東西立即得到消息,率領虎衛馳援,也未必來得及,我們攻破大營,再全殲謝守安的虎衛,現在可能……已經在帝都放懷暢飲了!”

  有兩、三個主將對斐真依的做法產生了不滿,來得時候,他們認為斐真依太急,毫不顧惜士卒,犯了軍家大忌,到了逐浪原,又變得太穩,閉門不戰,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怯懦。

  斐真依微微搖了搖頭,她沒有不悅之色,很柔和的說道:“虎衛軍有二百多個術士,比我們早了十三天到逐浪原,誰能知道他們篆刻了多少陣圖?一旦久攻不下,讓謝守安率軍前后夾擊,我軍再沒有勝算了。而且……我比你們更了解謝守安,人如其名,他平生不喜冒險,敢把虎衛軍一分為二,肯定有自己的依仗。”

  “我要的是一場全勝,而不是一場慘勝。”斐真依道:“滿營將士,誰沒有妻兒老小?不能因為我斐家,就把他們全部推入險境,我們身為主將,至少應該盡一切努力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營主高節,下官敬服。”那提意見的將官露出苦笑,他還是不太服氣,但斐真依把話說到這種地步,他再反對,豈不是代表著他不顧惜屬下的性命么?

  而且,術士與術士對決,地利極為重要!隨手在空篆畫的陣圖,與在法器上一遍遍反復篆刻的陣圖,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語。

  比如說,羅成初到紅月位面,便被徐山困在陣,如果不是之前有過經驗教訓,天知道他會被困多久,等到他破陣而出,徐山的表現就變得乏力了,根本不是羅成的對手。

  再比如說滄瀾城的胡含水只是小乘境界的術士,但他在滄瀾城呆了幾十年,反復篆刻出的分光陣與流矢陣威力極強,關鍵是碰上了羅成,如果讓徐山去破陣,肯定要大費一番周章。

  狄小憐又交代了一番局勢變化,斐真依便傳令退帳了,下面幾個將官不由面面相覷,他們已經投靠了斐真依,當然希望斐真依會贏,否則他們都會成為帝國的叛逆,但,這樣等下去什么時候才是個頭?溫顏坐鎮帝都,派出各城軍隊不斷馳援虎衛,敵人的實力只會越來越強大,勝利的機會也越來越渺茫。

  可斐真依已經下令了,他們不敢逾越,只能沮喪的退出帥帳。

  沈慕山走到帳門前,猶豫了一下,轉身輕聲道:“營主,難道……我們就一直等下去?”

  “溫顏把虎衛軍全部派往逐浪原,代表著她怕了,非常非常害怕。”斐真依笑了笑:“而且,她認為唯一的對手只剩下了我,只要能擊敗邊軍與天機營,再沒有誰能威脅到她,所以,她會不惜一切代價。”

  沈慕山愣怔了片刻,他還是沒懂,溫顏會不惜一切代價,邊軍所面對的敵人便越強大、越危險,他想知道的,是之后又該怎么做?斐真依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這里沒有外人,我就不瞞著沈統領了。”斐真依一笑:“沈統領莫非忘了……極北之地?”

  沈慕山并不笨,一聽到極北之地幾個字,雙眼驀然亮了起來,差一點喊出聲,幾年前,邊軍精銳被調到極北之地去鎮壓牧民的叛亂,也因此釀出巨禍,讓鷹之皇朝大軍破開邊關,當帝國最后反敗為勝時,叛亂也平息了,但那些邊軍并沒有調回來,留在極北之地鎮守,以防那些牧民反復,這么說……斐真依和那些邊軍有聯系?

  “可那碩遠城守程玄機……”沈慕山吃力的說道,那部邊軍的統領是程玄禮,與程玄機是親兄弟,如果程家愿意為斐真依效忠,反應沒理由那么冷淡。

  “為了不引起溫顏的懷疑。”斐真依道:“我會為程玄禮創造機會,把帝都附近所有的兵力都吸引過來,他從冰城出發,十五天就可以趕到帝都,等溫顏得知消息,發現帝都再無一兵一卒,而程玄禮率大軍逼近,她會怎么做?”

  “調虎衛軍回帝都!”沈慕山道。

  “沒錯。”斐真依展顏而笑:“她不會放棄帝都的,只要虎衛軍開始撤離逐浪原,那便是我們的機會。”

  “明白了……”沈慕山長長吁出一口氣。

  “不過,我軍始終避而不戰,溫顏肯定會起疑心。”斐真依沉吟片刻:“沈統領,告訴那些主將做些準備吧,過幾日,我們會展開進攻,不求戰果,能吸引溫顏的注意力就好,秀,你也做些準備,我天機營打第一陣!”

  “殺雞焉用牛刀。”沈慕山笑道:“末將愿打這第一陣。”

  “只有天機營出手了,才能讓溫顏相信,我會在逐浪原與她決一死戰。”斐真依道:“沈統領,你只能打第二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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