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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零章 降臨

  密室中,衛老先生雙手虛抱,左右掌心距離冉雄安的頭只有幾厘米,他口中不停發出若有若無的囈語聲,而冉雄安閉上雙眼,靜靜的等待著,在他看來,衛老先生所說的并沒有那么兇險,只是對各種各樣的幻境保持平常心罷了,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年紀輕輕便被人譽為帝國天劍,已經證明了冉雄安在修行上的悟性、毅力乃至堅韌不拔的意志。

  外面的人還沒有散去,突然,一股神秘的氣息從密室中散發出來,無視樓宇、樹干的阻擋,直投入深邃的夜空中,那股氣息在出現的第一瞬間顯得極為邪異、恐怖,但隨后就逐漸變弱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衛老先生頭上已經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身形也是搖搖欲墜,事實上精神接引并不難,何況他已經準備了很久很久,難就難在他必須壓制自己的精神波動,否則便會進入戰斗狀態。

  又過去了兩個多小時,衛老先生突然長長松了一口氣,與此同時,冉雄安緊閉的雙眼張開來,兩抹黯淡的紅光一閃而逝。

  轉眼過了一夜,帝都外的斐真依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從清晨到中午,她先后發起了三次佯攻,試探溫顏的反應,而羅成、厲馳、周承嗣也是輪番上陣,給寄生魔物們造成了很大的傷亡,但是,溫顏始終沒有出現。

  寄生魔物龐大的數量讓羅成很頭疼,雖然帝都的寄生魔物實力并不強。比原那些寄生魔物差了幾個檔次,但對羅成來說是沒有什么區別的,他釋放無盡之傷,殺這里的寄生魔物能一劍劃倒一片,殺原上的寄生魔物也一樣,消耗的體能是相等的。

  在原,如果他拼盡體能。一個人便能干掉數以千計的寄生魔物,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可以左右戰局,而這里的寄生魔物有七、八萬之多。幾千的數字沒有多大意義。

  溫顏一顆心都留在密室里,只要睜開眼睛,便會來到密室前等待冉雄安出關。但隨著時間飛快的流逝,溫顏逗留在此處的時間越來越少,因為邊軍的攻勢越來越猛烈,她必須要出去指揮寄生魔物作戰。

  終于,密室中整整靜修了三天的冉雄安又一次睜開眼睛,他晃動幾下脖子,慢慢站了起來,又伸出雙手,用力握緊,再松開。再握緊,隨后看著自己的雙拳發呆。

  “大人。”衛老先生恭聲道。

“隨著你的精神接引來到這里時,我被嚇壞了,他很強大,而我象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孩子。只要他稍微做出反抗,我就可能……該怎么說呢?灰飛煙滅?沒錯,就是這個詞,灰飛煙滅!我發誓,如果能逃  過這一劫,我一定會用最殘忍的方法宰了你。”冉雄安微笑著說道:“不過……他竟然像個傻子一樣。眼睜睜看著我一點點侵占他的腦域,而且,他好像還非常非常快樂、滿足……我真的很奇怪,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人類很容易對付。”衛老先生輕聲道:“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誘之以利,只這三個辦法就可以解決掉絕大部分人類了。”

  “你做得很不錯。”冉雄安笑著在衛老先生的肩膀上拍了拍,轉身要往外走。

  “大人……”

  “嗯?”冉雄安停下腳步。

  “我們還有時間,您是不是……在這里多熟悉一下。”衛老先生道:“絕不能引起別人的懷疑,否則我們的計劃就有可能失敗。”

  “我已經汲取了這具身體從小到大所有的記憶,我也掌握了人類的交流方式,還有肢體動作,剛才拍你的肩膀,就是在表達我的贊賞,有錯么?”

  “大人,人類雖然很脆弱,但在某些領域,他們是異常復雜、敏感的,我們稍微有些不慎,就會引起他們的疑心。”衛老先生苦笑道,他寄生過來很久了,對人類也了解得足夠多,為人處世不會露出破綻,現在他說的話、和表情同時發生的變化,都很自然、協調。

  “你以為我這幾天都在做什么?”冉雄安不耐煩的說道:“放心吧,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冉雄安。”

  “大人,不管遇到什么,您絕對不能完全釋放自己的力量,戰斗狀態是不可逆轉的,到了那時候……”

  “你很啰嗦。”冉雄安更不耐煩了:“我知道自己該說什么、該做什么。”說完,他擺了擺手,繼續向門口走去。

  “還有,大人,外面那個叫溫顏的女人,和冉雄安的關系很親近,您……”

  冉雄安的身形如鬼影般消失,等他出現時,右手已扣在衛老先生的咽喉上,并一點點把衛老先生拎了起來,冷冷的說道:“你已經把我的好心情全部破壞了!我警告過你,你很啰嗦,是不是一定要惹我發火?!”

  衛老先生猛然驚覺,他一心只想著維護計劃,卻忽略了大人,此刻再不敢說話了,發出艱難的咳聲。

  “你成功完成精神接引,也給我找了一具很強壯的身體,所以,我可以原諒你,但是,不要有下一次了。”冉雄安慢慢把衛老先生放下來:“剛才我已經說過,我知道該怎么做,懂么?”

衛老先生慌張點了點頭,如果溫顏等人能看到這一幕,肯定會目瞪口呆,一向高深莫測的衛老先生,居然也  會做出這種奴才相。

  “不要太在意,你過來很久了,看樣子已經忘記了很多東西,我不得不提醒你,至少……在你真正觸怒我之前。”冉雄安的神色緩和了些,隨后輕聲道:“能先一步趕到這個世界,先一步汲取無窮無盡的能量……這些,用人類的話說。是我欠你的。”

  “沒有大人的庇護,我可能早就被時空亂流吞噬了。”衛老先生低下頭,恭謹的回道:“能為大人效力,是我最高的榮耀。”

  “呵呵……”冉雄安笑了,隨后緩步走到門口,頓了片刻,轉過身對衛老先生說道:“看我的。”說完。他還擠了擠眼睛,似乎已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或者是在證明。他確實掌握了人類慣常的動作語言。

  推開門,冉雄安走了出去,溫顏正在院子里小憩。這幾天她睡覺的時間極少,不是等在院子里,就是跑到城頭上指揮域外妖魔抵抗邊軍的侵擾,真的累壞了。

  冉雄安緩步走到溫顏身后,溫顏一無所覺,雙眼微閉,用手托著自己的腮幫,冉雄安輕輕捧起溫顏的頭發,放在鼻尖前深深嗅了一口,隨即露出極為舒暢、滿足的微笑。

  溫顏畢竟已進入了大自在境界。她猛然警醒,立即轉過頭,正看到冉雄安曖昧的微笑,接著又看到冉雄安捧著自己的長發,她的臉不由一紅。接著又反應過來,這不是重點。

  “雄安哥哥,你……你……突破瓶頸了?!”溫顏顫聲問道。

  “可惜,晚了幾年。”冉雄安用溫柔的目光看著溫顏。

  “什么……晚了幾年?”溫顏不懂。

  “如果是在那時候,我會砸爛你的花轎,殺光斐家的人。就算是讓整個帝都變得血流成河,我也要把你搶過來!”冉雄安這番話說得很霸氣,他的動作更霸氣,突然伸手,一手扣住溫顏的肩膀,另一手摟住溫顏的腰,隨后便吻了下去。

  “雄安哥哥,別……”溫顏大驚失色,下意識的向后躲避著,可是冉雄安已經摟住了她的腰,她根本避不開。

  最開始的時候,溫顏的身體變得僵硬起來,任由冉雄安施為,似乎已喪失了自主意識,接著又象觸電般奮力掙扎著,還用手捶打、推搡著冉雄安的肩膀,雙瞳中蒙上了一層淚花。

  冉雄安終于松開了溫顏,溫顏接連退后五、六步,她搖著頭,好像不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情,眼中的淚花越來越晶瑩,終于順著臉頰流淌下來,最后突然頓了頓腳,轉身向院外跑去。

衛老先生已經看傻了,如果換一個同伴做這種事,他早就暴跳如雷了  ,明明警告過這具身體的主人和溫顏的關系很親密,不但不想辦法保持距離,還主動粘上去,這是做什么?!

  冉雄安背著手,面帶微笑,靜靜的看著溫顏的背影。

  溫顏已經跑出院門了,雖然她的大腦被剛才發生的事情攪得一片混亂,但還是本能的感覺到一絲不安的怵動,有什么事情不對!

  溫顏停下腳步,慢慢回過頭,看到冉雄安背著手站在那里,而衛老先生的身影有些佝僂,如果分開看,什么都看不出來,但把兩個人連在一起,便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關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扭轉,冉雄安氣勢驚人,那衛老先生卻顯得恭謹而畏懼,似乎變成了世上最忠誠的老仆。

  因為冉雄安已經突破桎梏,踏入大自在之境?可衛老先生對斐真依那邊大自在上師的態度始終顯得很不屑,直到三天前碰了個硬釘子,才收斂了那份傲慢,他沒理由表現得如此恭謹。

  進去的時候,衛老先生明顯占據主導地位,現在……

  冉雄安見溫顏呆立不動,向前踏了一步,而溫顏條件反射隨之向后退去,視線重新落在冉雄安身上,突然感到心痛如絞,剛才生出的不安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什么是今天?為什么要等到今天?!溫顏在心中悲呼著,冉雄安確實晚了幾年,但不是晚在突破桎梏上,而是象剛才那樣表白。

  反反復復說要保護她溫顏,所以一定要變強,可除此之外,冉雄安從沒承諾過別的,她進入天衍宮是為了替父報仇,但沒日沒夜刻苦修煉卻與仇恨無關,僅僅是為了證明一件事,她完全有能力保護自己,她真正需要的,不是護衛,而是一個獨屬于自己的男人。

  誰知冉雄安見她得到名道蘭的賞識,贈與無雙秘典,反而更加努力了,最后干脆進入劍廬避世苦修。

  她試探過,暗示過,甚至故意喝醉酒,賴在冉雄安的房間里睡覺,可冉雄安始終和她保持一定距離,那一夜,冉雄安在院中練劍,而她盯著帳頂發呆,直到東方發白。

  如果今天的事情能早幾年,或許,她的命運將變得截然不同!

  溫顏的背影已經跑遠了,冉雄安回身微笑道:“如何?”

  “大人,這是要……”衛老先生苦著臉說道,他此刻并沒意識到自己露出的破綻遠多于冉雄安,因為剛才承受了位階差的巨大壓力,他還沒有緩過來。

  “這種事情,已經在冉雄安的腦海中幻想過無數次了,我只不過是幫他實施出來罷了。”冉雄安笑道。

“可……”衛老先  生心中很不安,他也不喜歡這種意外環生的現象,但是,他再不敢提醒對方了。

  “象冉雄安這樣的身體,你找到了幾個?”冉雄安道。

  “一個。”衛老先生回道。

  “只有一個?”

  “是的,大人,想找到合適的身體,太不容易了。”衛老先生道:“首先要足夠強壯,對我有足夠的信任,愿意與我合作,也愿意放開自己的一切,還要擁有堅韌的意志,可以克服恐懼,控制本能的反抗。”

  冉雄安沉吟了一下:“那個溫顏……她的腦域要比冉雄安強得多,正合適。”

  “她不行。”衛老先生急忙搖頭。

  “為什么?”

  “我們需要她來控制第一帝國。”衛老先生解釋道:“而且她的意志遠不如冉雄安,如果在各位大人侵入她腦域時,她感到害怕,開始反抗了,后果是不堪設想的。”

  冉雄安沉默了,作為一個親身經歷者,他很清楚通過精神引導首度降臨時,自己有多么脆弱,稍微遭受抗拒,他的波動就會徹底泯滅。

  就在這時,遠處隱隱傳來了吶喊聲,冉雄安側耳細聽了片刻:“發生了什么事?”

  “可能是斐逆在攻城。”衛老先生道:“我一直在陪著大人,不太清楚外面的事情。”

  “斐逆?就是那個斐真依吧。”冉雄安瞇起眼睛:“我應該是這里唯一的一位大自在上師了,應該做點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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