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在蕭家老太爺未去世以前,偌大的蕭家,能夠有資格踏進西山一號別墅的寥寥無幾,身為蕭家家主的蕭源清算一個,蕭源清的弟弟算一個,三代成員之中唯有擬定的接班人蕭軍,四代成員中則只有曾經的蕭飛和蕭楠、蕭狂三人。
這些人當中,蕭源清最為器重曾經的蕭飛,最為溺愛的便是成天惹是生非的蕭狂。
在這樣一種情形下,縱然蕭狂進去了半個小時未出來,包括蕭源清在內的所有蕭家核心成員也沒有進去將他拉出來。
半個小時后,蕭狂雙眼泛紅地從別墅主建筑里走出,臉上殘留著淚痕。
“為什么不讓東來進去?”
出了主建筑,蕭狂憤然地看著一干蕭家核心成員,最終將目光投向了同樣溺愛他的蕭源清,道:“東來的爺爺曾救過老太爺等多位開國功臣的命,對我蕭家而言恩大如山,而老太爺也和他以爺孫相稱——你們為什么不讓他進去?”
“小狂!”
縱然蕭源清對于蕭狂也是極為溺愛,但他畢竟是一家之主,平日里時常板著臉,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在蕭家威嚴甚高,此時見到蕭狂滿臉憤然地質問,他低喝一聲,道:“你老太爺剛走,你在這里亂嚷嚷什么?”
“我……”
“裴東來的爺爺的確對蕭家有恩,可是你老太爺兩次為他出頭,也算還了那份恩情。”
蕭源清冷冷地打斷蕭狂的話,“他對蕭家而言終究是個外人。如今,你老太爺走了,蕭家將面臨二十年來最大的挑戰和危機。這個時候哪能為了區區一個外人讓我們雪上加霜?”
蕭狂張了張嘴。試圖說什么,但見蕭源清和一干蕭家成員一臉面無表情的模樣,最終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咽回了肚子里。
眼看蕭狂無言以對,蕭狂的小爺爺,皺眉教訓道:“我聽說你帶著一群狐朋狗友加入了一個什么冬夏會的組織,而那個組織是裴東來組建的。你在部隊不好好呆著,胡鬧些什么?趕緊退出來!”
“我加入冬夏會,老太爺尚未反對,相反持支持態度,我憑什么要退?”
因為蕭家老太爺的死,蕭狂心情就有些壓抑。之前見證了蕭家一干核心成員對裴東來的所作所為,心中怨氣頗濃,此時被蕭源清教訓不說。一向看自己不順眼的二爺爺也出言教訓自己。當下火了,“你們無情無義。別拉上我!”
“你……”
蕭狂的二爺爺,那位在二.炮擔任實權人物的老人勃然大怒。
蕭狂不予理會,憤然看了眾人一眼,離開了別墅大院。
“二弟,小狂加入冬夏會的事情無關痛癢,只是小孩子小打小鬧罷了。”
蕭源清見自己的弟弟一臉不悅的表情,沉吟道:“眼下,我們沒有必要在這些小事上斤斤計較。目前首先要做的是辦好父親的葬禮,同時按照早已制定好的計劃,按部就班便可——父親離去雖對蕭家有所影響,但傷不了蕭家根基。”
蕭源清的弟弟聞言,沒再說什么,而其他蕭家成員則是一臉附和的表情——蕭家屹立于共和國幾十年未曾衰落,豈是那么容易垮的?
對于站在權力金字塔頂端的大佬而言,他們在蕭家老太爺去世后第一時間前往西山一號別墅,一來表示尊重老人家,對老人家為共和國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謝,更大程度上則是為了走過場。
那輛經過改裝的中巴車駛入皇家園林后,幾位大佬相繼下車,打過招呼后,分別前往各自的辦公地點。
率先回到辦公室的秦鴻山,沒來得及喝一口茶,便直接拿出私人手機撥通了秦錚的電話。
“爸,您去過西山了?”電話接通,電話那頭的秦錚率先問道。
“好。”
秦錚連忙應答,他很清楚,蕭家老太爺這一走,將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整個格局多少會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這對于秦家而言是一個擴張勢力的機會。
“我聽說昨天冬雪帶著裴東來去看你和愛玲了?”做出安排后,秦鴻山轉移了話題,眉頭微微挑著。
“嗯。”
面對秦鴻山的質問,秦錚不敢隱瞞,也沒想過隱瞞,很干脆地給出明確的答復,“他們回來跟我和愛玲吃了頓飯,然后就走了。”
“唉。”
秦鴻山輕輕嘆了口氣,道:“看來冬雪那丫頭是鐵了心要跟著裴東來了,而你們也從某種程度上默認了裴東來這個女婿,對吧?”
“爸,冬雪的性子你很清楚,她既然鐵了心,我們只能任由她去了,總不能真的讓她離開秦家吧?”秦錚面色復雜。
“唉,只怕那丫頭會后悔的。”秦鴻山再次嘆氣,秦錚了解秦冬雪,他何嘗不了解?
“爸,您的意思是?”秦錚心中一動,忍不住問道。
秦鴻山倒也沒有隱瞞:“之前我在西山別墅遇到了裴東來,他和蕭家蕭狂一同去了別墅。不過……蕭家人沒有讓他進別墅看蕭老爺子。”
能夠成為權力金字塔頂端最有力的競爭者和秦家第三代家主,秦錚的智商、情商毋庸置疑,他瞬間明白了秦鴻山的意圖,“您的意思是說,蕭家老爺子這一走,裴東來就無法在蕭家這棵大樹底下乘涼了?”
“雖然我不知道蕭家老爺子為何兩次為他出頭,但從今天蕭源清和一干蕭家成員的表現來看。的確是這樣。”腦海里浮現出裴東來站在別墅主建筑門口鞠躬的一幕。秦鴻山基本可以斷定裴東來失去了蕭家這座大靠山。
“爸,我曾對裴東來許下承諾,無論如何秦家會保他一命。”秦錚猶豫了一下道。
秦鴻山眉頭一挑。沉吟片刻,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復:“這事稍后再說吧,先著手應對眼下的事情。這才是關鍵。”
“我明白。”
秦錚也明白眼下應以大局為重,同時心中涌出一個不好的預感——若葉家真的對裴東來趕盡殺絕,自己的父親恐怕不會保裴東來。
和秦鴻山一樣,葉石回到辦公室后,沒有像往常那樣去批閱辦公桌上的文件,而是直接拿出私人手機撥通葉禁的電話。
“你就不用往回趕了,晚上利用視頻參加會議就行。”電話接通,葉石率先開口,道:“另外。你通知一下他們,在外地的都不用回來。”
“知道了,爸。”
耳畔響起葉石的話。葉禁沒有任何異議。身為葉家第三代接班人的他很清楚,葉家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并且做足了充足的準備,接下來只要按照制定好的計劃實施便可,犯不著大張旗鼓地再去討論些什么。
未雨綢繆。
這一點,葉家一直在做。
“對了,崢嶸回家后都做了些什么?”葉石冷不丟地問道。
或許沒有想到葉石在這個節骨眼上會問自己那個已基本淪為葉家棄子的兒子,葉禁多少有些愕然,愕然過后,如實答道:“昨天他媽去接他,不過他跟著紅京會那幫人走了。晚上的時候回到了家中,之前又出去了。”
“沒有被打擊得一蹶不振吧?”葉石又問。
葉禁心中一動,隱約猜到了什么,隱隱有些興奮,連忙道:“聽他媽說,回到家后一切還算正常,比起之前沉穩了許多。”
“哦。”
葉石沉默片刻,輕輕應了一聲,然后掛斷了電話。
“嘟……嘟……”
耳畔響起‘嘟嘟’的響聲,葉禁一臉若有所思:難道老爺子沒有完全放棄崢嶸?
傍晚時分,夕陽落下了山頭,黑暗逐漸籠罩大地,一盞盞燈火亮起,照亮了偌大的燕京城。
和許多富人區一樣,昆玉河流域的入住率不算高,傍晚的時候顯得格外冷清,富人區的道路上很少看到車輛,只有為數不多的幾棟別墅亮起了燈光。
富人區一棟別墅的陽臺上,葉崢嶸拿著一款軍用望遠鏡,望著通往裴東來別墅的那條道路,等待裴東來驅車回家。
“嗡……嗡……”
突然間,手機震動的聲音響起,葉崢嶸微微皺眉,拿出手機一看,赫然發現是父親葉禁的來電,繼續用望遠鏡注視著前方,同時接通了電話,“爸。”
“你在哪?”
“在外面辦點事。”
“想必你已經聽說蕭家老爺子去世的消息了,這一天,我們已經等了很久了。剛才,你爺爺召開了家庭會議,專門就此事做了布置。”
葉禁說到這里,稍作停頓,語氣隱隱有些興奮,道:“除此之外,你爺爺還在會議中談論了你的事情。他讓我告訴你,仕途沒了,不代表一無所有,還可以往其他方面發展。至于……裴東來,他已徹底失去了蕭家這座靠山,等家里處理完眼下的大事,會給你出這口惡氣。”
“爸,我從哪里跌倒,便會從哪里爬起來。”
得知葉石沒有完全拋棄自己,葉崢嶸的臉上沒有半點喜悅,有的只是讓人心悸的陰冷。
葉禁一怔。
“爸,我還有事,先掛了。”
裴東來駕駛的那輛奔馳S600出現在了葉崢嶸的視線里,葉崢嶸不等葉禁回答,便直接掛斷電話,淡淡道:“冷大師,他來了。”
“看到了,葉少。”
前方道路一旁的汽車里,冷無極換上了一身長袍,手中拎著那把清代產的贗品承影,目光死死地盯著前方駛來的汽車,恐怖的殺意漸漸從他的身上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