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叔。”
眼看苗老爺子走近,裴武夫微笑著迎了上去。
若是此時讓貧民區那些經常罵裴武夫傻子的人看到裴武夫臉上的笑容,恐怕會全部傻眼。
因為。
這一刻的瘸子,笑得不再憨厚。
“武……武夫。”
苗老爺子走近,表情格外激動,甚至……就連呼吸也略顯急促,他將一只手搭在裴武夫的肩膀上,有千言萬語要講,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看到這一幕,之前阻攔納蘭長生和苗老爺子靠近的男人,眸子里閃過一抹很濃的震驚。
這一切,只因為在他的記憶中,被醫學界評為中醫權威,華佗在世的苗老爺子,就算見到那些站在權力金字塔頂端的大人物,也不會露出一點激動的表情。
是的,哪怕一點都沒有!
而如今,苗老爺子面對一個穿著廉價衣服,瘸了一條腿,滿臉胡子的中年男人如此激動,這怎能不讓姓龐男人震驚?
“先上車吧,不要讓人影響了我們爺倆的心情。”激動過后,苗老爺子漸漸平靜了下來。
爺倆?
聽到苗老爺子的話,陪同苗老爺子的男人隱約猜到了什么。
而裴武夫似乎知道苗老爺子所指,點頭,拉開車門,讓苗老爺子進入出租車。
眼看苗老爺子樂呵呵地鉆進出租車,姓龐的男人表情古怪到了極點,一來他沒有想到前來接苗老爺子的車子會是出租車,再者,他知道,以苗老爺子的身份,就算一些高官富商用八抬大轎都抬不走啊……
“王爺,苗老爺子上了一輛出租車,要跟蹤嗎?”
就當裴武夫啟動出租車,載著苗老爺子離開的同時,一名納蘭長生的保鏢第一時間匯報、請示。
出租車?
聽到這三個字,饒是納蘭長生一生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也被驚得目瞪口呆。
他和納蘭伍凱的想法一樣,苗老爺子能來沈城,多半是軍、政兩位大佬的面子,而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這么回事。
“不用跟蹤,告訴我車牌號。”短暫的震驚過后,納蘭長生做出決定,他看得出跟隨苗老爺子那個男人實力不俗,若是自己派人追蹤,肯定會被發現。
“小五,你立刻聯系交.警部門,讓他們盯著那輛出租車,查清苗老爺子的落腳點。”
得知裴武夫的車牌號后,納蘭長生又對納蘭伍凱吩咐道。
“是,二哥!”
納蘭伍凱深知事關納蘭老爺子是否可以繼續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敢大意,第一時間領命。
對于這一切,裴武夫并不知道。
他如同往常拉到抽煙的客人一樣,抽出一支廉價的大前門。
以往的時候,裴武夫知道客人不會抽他的大前門,所以都會默不作聲地自己抽。
而此時此刻,他卻是將抽出的第一支大前門遞給了坐在后排的苗老爺子。
苗老爺子絲毫不在意那根廉價的大前門,而是笑哈哈地接過,跟姓龐的男人要火。
“啪!”
不等姓龐的男人摸出打火機,裴武夫單手駕車,另外一只手用打火機給苗老爺子點煙。
待給苗老爺子點著煙后,他又自己抽出一支,遞給姓龐的男人。
“謝謝,我不抽煙。”
姓龐的男人心中掀起驚濤巨浪,揣測裴武夫身份的同時,也暗暗感嘆裴武夫夠奇葩。
裴武夫沒有在意,而是自己點燃,輕輕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煙霧,道:“苗叔,我先去帶您去酒店,然后去接一下東來,他讀書的學校挺偏的。”
“我想先見見東來。”苗老爺子搖頭否決:“另外,不用去酒店了,直接帶我去你那里吧。”
“苗叔,我和東來住在貧民區,房子不大,我怕您沒地方住。”裴武夫面色平靜地說。
苗老爺子沒好氣道:“武夫啊,你還有沒有把我當你叔?”
裴武夫深吸一口煙,不吭聲。
苗老爺子見狀,沉默半晌,看了裴武夫那條瘸腿一眼:“武夫,你的腿……”
“沒事。”
裴武夫笑著搖頭。
“唉。”苗老爺子似是想起了什么,重重地嘆了口氣,隨后眼圈隱隱有些泛紅,道:“明天帶我去老裴的墳頭。”
“嗯。”
裴武夫點頭,打開窗戶,彈飛煙頭。
九點五十五分。
裴武夫陪著苗老爺子站在沈城一中的門口,看著學生們相繼從校園里走出,尋找著裴東來的身影。
“東來!”
暮然間,裴武夫在人群中看到了裴東來,臉上再次露出了憨笑,同時揮了揮手。
聽到裴武夫的呼喚,裴東來當下朝著裴武夫看去,赫然看到了裴武夫身前的苗老爺子和那個姓龐的男人。
裴東來雖然來自大山,但是在生活了不是一天、兩天,眼力不差,一眼便看出苗老爺子和那姓龐的男人不是普通人。
“瘸子從哪找的醫生,怎么看上去跟老道士差不多?”
帶著幾分好奇,裴東來朝著裴武夫三人跑了過去。
眼看裴東來跑來,苗老爺子那單薄的身軀一陣顫抖,表情極為激動。
“苗叔,為了不影響到東來的生活,還是按照我之前說的做吧。”察覺到苗老爺子的情緒異常,裴武夫提醒道。
“呼”
苗老爺子深深吐出一口悶氣,表情漸漸恢復平靜,輕輕點了點頭,眼角肌肉卻是始終跳動不止。
“瘸子。”
很快的,裴東來來到三人面前,微笑著和裴武夫打了個招呼。
瘸子?!
聽到這個稱呼,苗老爺子和姓龐的男人均是一怔,尤其是姓龐的男人,他覺得裴武夫和裴東來父子倆人一個比一個奇葩。
“東來,這是我給你找的醫生,苗老先生出自中醫世家,醫術高明,想必可以查出你的病。”裴武夫非但沒有介意,相反如同往常一樣,一臉憨厚笑容。
“您好,苗老先生。”裴東來微笑著跟苗老爺子打招呼,隨后又解釋,道:“其實……我的病已經好了,不過瘸子他不放心,所以找您來給我看病。”
“來,東來,過來,苗爺爺給你把把脈。”
苗老爺子說著,溺愛地撫摸了一下裴東來的腦袋,然后抓起裴東來的手,準備把脈。
裴東來已經知道了自己身體出現變故的原因,自然明白苗老爺子不可能查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卻很配合,同時也很好奇裴武夫怎么會認識苗老爺子。
“苗爺爺,您怎么會和瘸子認識呢?”
在苗老爺子為裴東來把脈的同時,裴東來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呵呵,你父親曾經幫過我一個忙。”苗老爺子按照裴武夫所說,含糊其辭地給出解釋,繼續為裴東來把脈。
裴東來有些迷糊,不過卻沒再說什么。
幾分鐘過后,苗老爺子松開裴東來的手,對裴武夫道:“武夫,東來這孩子的脈象很正常,沒病。”
“我之前也替他把過脈,結果和您老一樣,既然您老說沒病,那肯定是沒病了。”裴武夫對苗老爺子的醫術極為了解,此時聽苗老爺子這么一說,當下放下心來。
苗老爺子慈祥地笑了笑,不說話,而是伸出手,輕輕地幫裴東來整理衣服領子。
與此同時。
秦冬雪抱著課本,在周圍學生的注視中,緩緩從人群之中走出。
忽然間——
她的腳步停了下來,瞳孔陡然放大。
“裴東來他……他怎么會認識苗神醫?”
夜幕下,秦冬雪看清苗老爺子那張不算陌生的面孔后,頓時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