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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為民很喜歡這種一邊實地談工作,一邊和人談心的方式。
他覺得這種方式比起在辦公室或者家中,更能讓大家把內心對的想法看法傾吐出來,而且這種談話也很容易激發出很多靈思妙想。
就像今天,他就想到了伴隨著阜頭工業經濟發展尤其是工業園區和新城區建設,城市化進程會進一步加快,如何讓城郊的失地農民盡快適應城市生活,使他們徹底順暢的融入到城市生活中去,也是一項漫長而艱難的探索工作。
雖然在前世陸為民對于這方面有很多經驗教訓,但是每一個地方每一個時期的經驗教訓都不盡一致,既有普遍性,更有特殊性,需要結合本地實際發展情況來制定出對策,但是有一點是確定無疑的,足夠的重視和積極的探索會使得這項工作推進更順利,而這項工作推進越順利,推進越早,那么日后遺留下來的問題也就會越少。
相比于糜建良,陸為民對巫嗣潤更為看重。
倒不是說糜建良有什么讓陸為民不滿意的地方,而是因為糜建良實際上是在他來阜頭之前就已經成熟起來的干部,對于他來說,不過是把這個已經成熟的干部提攜了一步,讓他從科級干部進入到了處級干部序列,雖然這最后一步至關重要,但是陸為民并不認為沒有自己,糜建良就會埋沒在沙土中。
巫嗣潤不同。
巫嗣潤在性格上和糜建良截然不同,糜建良穩重踏實,作風細膩周密,而巫嗣潤則是性格堅韌卓絕,做事喜歡迎難而上,越是有挑戰性的工作有難度的工作,他就越是敢于嘗試,而且比起糜建良,巫嗣潤作風也更大膽勇于探索,如果說前期穩定局面糜建良更適合,那么當陸為民已經在阜頭樹立起了威信站穩了腳跟要讓阜城的工作開創一個新局面時巫嗣潤比糜建良就更合適了。
并不是說巫嗣潤就沒有缺點巫嗣潤作風有時候過于粗獷,考慮問題也不夠周密,群眾工作沒有糜建良那么扎實,如果說糜建良工作風格是柔中帶剛,柔性更多,那么巫嗣潤就是剛中帶柔,剛性偏多在不同時段,這兩個人的作風會起到不一樣的效果。
相較于巫嗣潤,另外一個陸為民也很欣賞的干部馮西輝風格又不一樣。
馮西輝視野開闊思路清晰做事有條不紊,口才好,工作有激情,這些都是他勝過巫嗣潤的優勢,但是在執行力和攻堅克難的能力上卻不及巫嗣潤。
每一個干部都有其長處和強項,也有其短板和弱點你要指望這些干部彌補自己的弱點短板無疑不現實,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何況這些人都是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都已經成型,工作作風也定型,如果說要有改變,也只能說是在工作中進一步成熟,在不同位置上有不同的看法,所以作為縣委書堊記要考慮的就是把他們用到更適合他們的崗位上,既要讓他們能發揮自己的長處,又要讓他們全方位得到鍛煉,盡可能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哪怕是改變不了,那么也要學會避開,也就是所謂的揚長避短。
看見陸為民和巫嗣潤談得很投入,章明泉有意放慢腳步,糜建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兩個人腳步都落下來,一邊探討著工業園區的下一步。
“明泉主任,剛才陸書堊記說了,工業園區不能只把眼光放在電子產業上,雖然要有所側重,但是亦可放得更寬一些,前天任國非來找我說,交機廠要搬出來,想要搬到工業園區,曉陽書堊記也和我說了,要求工業園區要盡早考慮交機廠的搬遷事宜,不知道陸書堊記知道不知道這個情況?”
喬曉陽和陸為民之間的關系有些古怪。
自打柯建設調到市監察局,取而代之的是市監察局辦公室主任李峰來擔任阜頭縣紀委書堊記之后,陸為民和喬曉陽之間的關系似乎熱絡了不少,喬曉陽主動向陸為民匯報工作的次數也多了起來,尤其是前期對阜城集體企業的改制工作,喬曉陽說得多做得少,而且經常一個方案修改許多遍,幾個月都拿不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來,所以實際上是處于停頓狀態,好在前一段時間陸為民堊主要精力并未放在這上邊,但翻年之后喬曉陽的工作積極性似乎一下子爆發起來了,改制工作進入快節奏,多家企業的改制方案都迅速獲得了通過。
不少人都認為這是陸為民與柯建設掰腕子最后結果讓喬曉陽意識到了現在誰才是阜頭的老大,所以主動服軟,把自己工作拿起來,免得被陸為民抓住把柄發難,而且也刻意和陸為民改善關系,這種巨大的變化,讓很多人都覺得現在阜頭是真正進入了陸為民時代了。
“好像喬書堊記和陸書堊記提起過,陸書堊記贊同交機廠從老城區搬遷出來,但是怎么個搬法,搬到哪里,陸書堊記沒表態,我估摸著陸書堊記是不是希望在交機廠實現改制之后再來考慮這個問題。”章明泉沉吟了一下才回答道。
喬曉陽態度的變化讓陸為民有些不解,也曾經問過章明泉。
章明泉也不太清楚喬曉陽態度大變的原因,但是喬曉陽主動服軟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也是向陸為民表明一個姿態,承認陸為民的主導權,愿意配合陸為民的工作。
對于陸為民來說,阜頭縣委書堊記并不是他的仕途終點,而只是一個小站,那么與喬曉陽把關系搞得太僵也沒有太大意義,喬思懷作為省紀委副書堊記,誰要得罪他都得要三思,陸為民不說是怕對方,但是也要考慮為了喬曉陽與對方把關系搞僵有多大意義,可以說只要喬曉陽不是公開和陸為民唱對臺戲,陸為民都絕不會和喬曉陽撕破臉。
“好像喬書堊記也正在籌劃交機廠的改制,我聽說喬書堊記傾向于支持交機廠的MBO構想,正在做方案啊。”糜建良是老阜城了,縣城里邊的風吹草動他都能了如指掌,交機廠是全縣利稅大戶,也有上百的職工,一舉一動的變化,尤其是陸為民明確提出所有縣屬企業包括國營和集體企業都要推進改制,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如果不是近期縣里招商引資搞得如火如荼,那么交機廠改制絕對是焦點,而現在陸為民又提出了建立文化旅游影視基地建設的宏大構想,那么交機廠的改制就更不起眼了。
“MBO?聽說今年交機廠效益大幅度滑坡?”章明泉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
“不是從今年開始,而是從前年就開始了,嗯,我不太清楚是不是因為企業效益大幅度滑坡,才使得交機廠要通過MBO來解決權屬問題。”糜建良也顯得很冷靜,“交機廠前幾年的確很紅火,既有企業經營層管理有方,也有遇上市場紅火的原因,但是從前年開始,交機廠效益停滯滑坡,去年更為明顯,今年就更突出了,只是交機廠還有老本可以吃,也就還能支撐得住。”
“支撐得住?昨天交機廠已經有部分職工來縣里上堊訪,要求縣里加快交機廠改制,這個動向陸書堊記很關注。”章明泉看了一眼糜建良。
糜建良頓時警惕起來,皺起眉頭思索了一下,“喬書堊記不是一直在和廠里研究方案么?怎么會這個時候來上堊訪?何況要說上堊訪,也該印刷廠和毛巾床單廠職工來上堊訪才對,怎么會是交機廠的職工?”
章明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也不好回答。
阜頭三大國營企業,交機廠效益最好,一直是縣里利稅大戶,印刷廠也只是要死不活,毛巾床單廠八十年代火過一段時間,進入九十年代就沉淪不起,現在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好在印刷廠和毛巾床單廠規模都不大,職工數量也不多,縣里裱糊著也就這么一年一年拖過來了。
陸為民給喬曉陽交待的任務就是國企和集體企業改制,搞好調研,摸清情況,做好方案,在阜城鎮的小企業和微型企業的改制上,還算是順利,這些企業規模小,效益也都還不錯,通過產權轉讓或者直接由經營者購買實現產權轉移,都問題不大。
三大國營企業不一樣,包袱重,資產大,負債大,如何來實現改制,本身就有很多爭議,喬曉陽丟開了印刷廠和毛巾床單廠,先搞交機廠,也許是本著先易后難的思路,并無不妥,但是縣交機廠職工上堊訪不但不是反對改制,而是要求加快改制進度,這還是讓人有些意外。
照理說對于職工來說,要推進管理層收購是很容易引發普通職工的反對的,即便是企業效益不好,也一樣會引起職工的懷疑和反對,但是交機廠的職工們覺悟就這么高了,或者說他們的觀念已經如此跟得上時代了?
糜建良和章明泉都有些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