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七零二八四一九 這可是宋州啊,全市整整638萬人口,市區人口就超過了100萬,國務院正經八百審批通過的較大城市,昌江省經濟雙核之一,六十年代的老工業基地,昌北水陸口岸,長江中游的樞紐之一啊。
竟然混到了前十個月只有六千多萬元的招商引資,這甚至比自己前兩年在雙峰和阜頭時一個窮縣的成績還要糟糕,雖說那時候在特定情況下,但是雙峰和阜頭畢竟只是一個窮縣,它們的條件能和宋州比么?
宋大成在電話里和自己說今年第三季度阜頭的固定資產投資就超過了兩億元,其中工業投資就超過了1.5億元,全年固定資產投資會超過8億元,工業固定資產投資會超過5.5億元,一個縣的數據足以讓宋州市委市政府汗顏。
可以說當下宋州經濟已經到了一個嚴重失血極度貧瘠的境地,環境嚴重惡化,基礎設施停滯多年,外來投資寥寥無幾,內生動力嚴重不足,本級財政孱弱無比,形成一個相當險惡的惡性循環。
呂仕平和金仁和、劉大安他們不是傻子,也肯定看到了聽到了這些情況,所以金仁和才會在飯桌上說自己實誠,可不實誠能行么?人家心知肚明,你要在那里打腫臉充胖子,純粹就是自欺欺人,毫無意義,反而會落了下乘。
對一地的來說,環境最重要,沒有一個讓人放心的環境,投資者怎么可能輕而易舉就被你拍拍胸脯忽悠幾句就把錢砸進來了?尤其是這些投資者都是私營企業,比不得國家計劃內投資那種具有政治色彩。
“老呂,怎么說呢?宋州的情況擺在這里,外邊提起我們宋州,總想到八十年代的風光卻看不到這兩年的落寞,你也知道我來宋州時間不長,我這個人的性格你也了解心里想什么,想干什么,你可能也知曉一些從雙峰到阜頭,阜頭今年的情況你大概也知道了,勢頭很好,開始這宋州不一樣。”
陸為民在呂仕平面前也沒有多少遮掩,也沒有必要,知根知底宋州這德行模樣,大家都知道。
“宋州的經濟在八十年代盛極一時,但九十年代一直在走下坡路,老工業基地,前任領導層的一些決策失誤,思路保守,導致了現在這種局面,但是宋州工業基礎和科技人文基礎還是在的,不瞞你說我現在擔任常務副市長,主抓經濟工作,招商引資也算是我的一項重頭活兒而且還兼任著政法委書記,也就是說無論從黨委還是政府這個角度,整飭環境都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而我這個人的性子你也知道既然定了要干,那就一定得干好。”
陸為民語氣里多了幾分殺伐決斷,“新一任宋州市委市政府的班子已經成型了,我可以負責任的說,宋州就是來一次徹頭徹尾的洗臉,首要任務就是經濟,而經濟怎么干?意識國企改革,二是招商引資,可能你也聽說了,這兩項活兒都是我承包了,國企改革已經啟動,招商引資我也在積極籌謀,所以老金和老劉這個項目算是第一炮吧。”
“可能如你所說,老金他們這個項目投資額度不算大,不到一千萬,對宋州這么大一座城市來說,的確算不上什么,但是我重視的這是我看準的第一個項目,而我也可以開誠布公的說,對于第一個項目,我們宋州市委市府將在各方面都給予超常規的,如果老金他們真要落戶我們宋州,包括我本人在內,將會盡全力來他們的。這個話你可以帶給老金他們,畢竟他們和我還不是很熟,你是他們多年的朋友,陸某人言行如何,你心里有數,而他們也應該信得過你說的話。
“昌北醫學院雖然是省里管的大學,但是他們在宋州這塊土地上,對我們宋州市委市府的工作歷來很,如果說老金和老劉他們在企業建成之后需要和昌北醫學院以及它的附屬醫院合作研究,我們宋州市委市府可以幫助協調,……”
顧子銘還是第一次見識陸為民的口才,可謂抑揚頓挫,聲情并茂,時而娓娓細談,時而言辭鏗鏘,語氣中流露出來的自信和果敢連他這個坐在一旁的第三者都不自覺的被對方蘇吸引,其說服力可想而知。
當然顧子銘也知道要說服一個人,恐怕不僅僅是光靠嘴巴忽悠就能行,聽其言,觀其行,后者更重要,顧子銘覺得對方之所以接受陸為民這番說辭,更重要的還是了解陸為民的行,是否是言行一致,這才是關鍵,而陸為民留給這個呂總的印象顯然相當好。
把呂仕平送回到房間,顧子銘才疾步返回到咖啡廳。
“子銘,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副市長當得有點兒窩囊,一千萬的投資,玩這么大的花樣,這么賣力的在那里忽悠,還深怕人家不信了。”陸為民坐在沙發里,似乎有些疲憊了,不無自嘲的道。
“陸市長,我覺得您做得很好,雖然我來市政府這邊時間不長,但是對于咱們宋州的招商引資情況還是有些了解的,我來市里之前,宋城區里一至十月招商引資掛得上號的只有三個項目,投資額度不足一千二百萬,而且有兩個都還是意向性簽約,能不能落到實處都很難說,只有一個三百萬的制鞋項目算是敲定了,就這樣宋州區的排名在全市也還是全市第四,遂安情況最好,也不過三千多萬的簽約投資,落地的也只有兩千多萬。”
顧子銘也覺得陸為民似乎情緒有些不高,他也不知道陸為民遇上了什么事兒,這種情況在他給陸為民當秘書之后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在他印象中,陸為民一直是那種精力旺盛的工作狂,一個整天可以從早上八點半到下午六點半,除了中午那頓飯,甚至連午休時間都可以連軸轉,而心情也很少有不悅的時候,就算是遇到一些難題,他也總是能夠在最快時間內尋找到最佳解決辦法,拿出處理意見來,這一點不僅僅是他這么認為,連久經風浪的段秘書長也是如此認為。
在顧子銘看來陸為民是一個相當樂觀而又意志堅定的角色,很難被外界的風風雨雨影響到他的情緒,他不認為僅僅是今天談的這個項目就讓陸為民有些疲倦或者說信心受挫了,比這個情況復雜困難得多的事情陸為民也經歷過。
“您這一張口如果就能把這個一千萬的項目搞定,那不也太顯得別人的無能了?說出去很多人都會無地自容的,我覺得我們宋州目前的狀況,只要能開一個好頭,那就比什么都重要,萬事開頭難,這個頭一開,好運自然來。
陸為民忍不住笑了,顧子銘還真把黃的“人頭馬一開,好運自然來”這個用來安慰自己了,看樣子自己的情緒不佳顧子銘也覺察出來了。
甄婕這個同學的表現他基是比較滿意的,手勤腿勤可能趕不上原來的何明坤,但是靈性悟性和學習能力卻比何明坤強太多,尤其是這種觀察領悟的神秘心思更是一般人不具備的。
陸為民覺得要拿顧子銘和自己當初給夏力行當秘書時相比,甚至猶有過之,只不過有時候如果太過于注重服務對象本身,忽視了自己的提升歷練,也就有些走偏了,但現在對于顧子銘來說,他這樣的表現是最好的。
“呵呵,子銘,那就要真的借你這句吉言,這個頭一開,好運自然來了。”陸為民沉吟了一下,“我攤上這檔子活兒,國企改革和招商引資,哪樣都不能輕忽,兩條路走路才是最穩的,國企改革也就罷了,這是迫在眉睫,不走也得走,但是這么些年我們宋州沉淪落魄,對招商引資既缺乏自信,又缺乏經驗了,說難聽一點,無論是市里邊還是區縣里邊,已經忘了該怎么來招商引資,該通過什么樣的方式來吸引外來投資了,坐井觀天,妄自尊大,帶來的惡果就是既走不出去,也沒有人進來,人家進來了,你還抱著那種自卑混合自傲的情緒去對待,你怎么?”
陸為民語氣里已經有了一抹清冷,“惡名在外,要消除這些惡名的影響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最好的辦法就是招商引資取得突破,招進來一批有影響力,有說服力的項目,而這些項目從落戶到建成投產又要異乎尋常的順利,讓投資商滿意,只有通過這種方式,讓投資商現身說法,最真實的展示我們宋州的新形象、新氣象、新面貌,才能起到最好的消除作用。”
陸為民的話讓顧子銘頭皮又是一陣發麻,這種要求又意味著海量的工作,這可是一個系統工程,他從陸為民話語里已經聽出來一些隱藏的意思,陸為民肯定對當前宋州的招商引資環境不滿意,要從各個方面來啟動對這個招商引資環境的整治、改善和提升了,這也意味著自己又得要累得和狗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