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討論了麴西公路和魚西公路的可行性,鐵林先行離開,也許有事,也許是刻意先走,辦公室里只剩下莫計成和惲廷國兩個人。
“廷國,你對麴西公路和魚西公路這兩條路怎么看?”雖然鐵林說得很輕描淡寫,但是莫計成卻不這么看。
這兩條路都是打通昌州北部通道的路徑,但是價值意義各不相同。
麴西公路對麴縣的意義很大,尤其是在麴嶺山區發現了大型云母石礦,而且還有儲量頗大的鋰云母礦之后,麴縣方面對開發麴嶺山區的意愿就更強烈了,麴西公路剛好可以彌補這一缺陷,而魚西公路則是確立魚峰交通樞紐的一個重要舉措,但從現實價值來說,對宋州方面更具重要意義。
馬知文和高峻都找到自己這里,尤其是高峻頗有微詞,認為市政堊府在魚西公路上態度曖昧,拖延耽擱,讓縣里反響強烈,雖然沒有明指惲廷國,但是莫計成卻知道這條路鐵林是持首肯態度的,而未能盡快敲定落實,肯定不是出在分管交通的副市長張耀身上,而是惲廷國的原因,他需要聽一聽惲廷國的理由。
“麴西公路現實價值更大,但是魚西公路對于魚峰提升自身戰略地位和影響力更長遠。”惲廷國稍一思索就簡明扼要的回答。
“哦?那你覺得哪條路應該優先考慮呢?”莫計成眉頭微皺,隨即問道。
“魚西公路。”惲廷國平靜的回答。
“理由呢?”莫計成不動聲色的道。
“宋州方面在魚西公路上所做的工作已經鋪開,準備更充分,可以大大縮短工期,而且這條道路在投資額度上也要比麴西公路小得多,同時宋州方面提出的條件,也對我們更有利。”
惲廷國清楚既然無法阻擋,那么就只能順勢而為,他不想因為這個事情和高峻鬧得太僵,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但是如果在市里今年交通基礎建設有余力的情況下,也可以考慮先把麴西公路的前期工作做起來,這條公路情況可能會倒轉來,宋州方面不會感興趣,我們在一些條件上就要做出讓步。”
莫計成低垂下眼瞼,一時間沒有說話,思考了好一陣后,才抬起目光道:“廷國,省里和市里的關系還是考慮維系好,省交通廳難得對涉及我們昌州的公路交通建設給予支持,我們也不能辜負人家的好意,我個人意見,魚西公路還是要考慮盡快立項上馬,這對于魚峰的發展也有很大促進作用,只有麴西公路,可以先進行前期準備工作,省交通廳那邊讓市交通局積極聯系協調,先把相關的資金補助和政策明確下來,力爭早日立項,……”
惲廷國默默點頭,宋州方面這一次是把關系用足了,連莫老板都動了心。
毫無疑問鐵林也是省里邊給他打了招呼,否則就算是鐵林對這兩條路感興趣,也不至于這么急切的來和莫老板溝通了,不過他內心還是有些奇怪,陸為民對西塔的交通建設如此感興趣究竟是出于何種原因,是他樹立的典型,還是他真的覺得西塔這樣一個窮縣具有很大的發展潛力?
這一段時間陸為民都在忙碌兩件事情,一是魚西公路,一是烈山煤制甲醇項目。
魚西公路這個事情上,他完成了幾手隱秘的布局之后,就只能坐待花開花落了,而烈山五十萬噸煤制甲醇項目卻沒有那么簡單。
即便是花幼蘭答應會盡全力支持烈山五十萬噸項目甲醇項目上馬,但是這個項目依然遭到了很大的阻力。
陸為民原本以為烈山煤制甲醇項目最大的阻力可能會是環保部門,所以也要求華廊集團在設計方案時務必要把環保標準以最嚴格的要求來設計,務必讓外界無話可說,寧肯在投資上多投入一些。
畢竟五十萬噸煤制甲醇項目目前在國內還很少見,可以說還沒有這么大的已經投入運行的先例,所以很多東西還得要摸著石頭過河,就只能按照最嚴格的標準來。
沒想到環保那邊倒是沒有問題,反而是省發計委那邊被卡住了。
陸為民有些不明白,花幼蘭都首肯了的項目,省發計委那邊卻被卡住了,那除了榮道聲也就只有邵涇川在作祟了。
邵涇川顯然不可能,這個項目也是童云松和魏行俠力推的,對于改變烈山十分單一的煤化產業鏈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建成煤制甲醇項目,也就意味著一百萬噸的原煤可以就地轉化,而且大大的提高了附加值,同時還解決了一大批烈山煤礦和烈山焦化職工子弟的就業問題。
更為重要的是五十萬噸甲醇生產出來,不但可以直接面向華東長三角地區的消費市場銷售,而且甲醇是一種重要化工原料,還可以進一步延伸產業鏈,也就是說日后完全可以利用穩定的甲醇生產,進一步拓展如甲醛、MTBE、醋酸等下游產品的產業鏈,在這一點上童云松和魏行俠的觀點是一致的。
不是邵涇川,那就只有榮道聲了。
問題是榮道聲是出于什么理由卡住了這個項目呢?
省發計委那邊卡殼讓陸為民很是著急,但是花幼蘭現在要離開昌江已經不是秘密了,這一段時間花幼蘭也不可能在參與太多的具體事項,陸為民也不可能在為此事去麻煩花幼蘭,能夠自己解決的事情就自己解決。
從省發計委出來,陸為民迎頭碰上了蘇燕青。
自從那一天在俱樂部見面之后,陸為民就再也沒有給穆檀和蘇燕青打過電話。
他覺得也許那一次見面,可以徹底終結自己和二女的關系,雙方都需要評估一下這種關系還有無維系下去的可能,那么一段時間的冷靜很有必要。
沒想到這才十天時間不到,就又碰頭了。
陸為民有些尷尬,撓了撓頭。
蘇燕青一只手拿著文件夾,另一只手橫放在胸腹間,站住腳步,冷冷的注視著陸為民。
陸為民覺得自己有點兒手足無措的感覺,就這么裝著沒看見離開,似乎有些做不出來,可要打招呼,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搓了搓手,陸為民四處張望,很想找一個熟人來解開僵局,卻聽見蘇燕青清冽的聲音響起:“你就這么怕見我?”
“嘿嘿,燕青,怎么說話呢?我怕啥?”陸為民抹了一把臉,似乎有點兒汗意。
“那你這幅德行干啥?怕我糾纏你不放,還是覺得心里有愧?”蘇燕青嘴角微撇,目光直視陸為民的眼睛。
“燕青,別這么說,我,……”陸為民只覺得自己額頭上真有點兒冒汗的感覺,“穆檀走了?”
“你沒給穆檀打電話?”蘇燕青略感驚訝,自打那一日之后,她和穆檀都陷入了一種說不出的困境中,不知道如何來解開各方的心結,所以暫時回避也是最好的方式,但她沒想到陸為民居然連穆檀離開都不知道。
“沒聯系,不好意思。”陸為民聳聳肩,漸漸恢復了正常,四下環顧,“找個地方坐一坐?”
“好。”蘇燕青猶豫了一下,像這樣兩個人單獨相處,陸為民一直在刻意回避,這一次主動提出來,更讓她有些傷感,也許對方是真的覺得該結束這段感情了?
陸為民和蘇燕青出了省發計委大樓,史德生很快把車開過來,顧子銘一眼看見了和陸為民一起出來的蘇燕青。
顧子銘見過蘇燕青兩次,但是都是遠遠的見過一面,陸為民也沒有替他介紹,他知道這個女子和老板關系不一般,但是卻又感覺不出來這個女子究竟和老板是什么關系,如果說是情人關系,也不像,老板似乎有點兒躲著這個女人的感覺。
“陸書記?……”顧子銘跳下了車,陸為民擺擺手,“上車吧,往前走。”
汽車開出了一公里多路,蘇燕青指了指窗外,陸為民看到了雅頓咖啡的招牌,點點頭,兩人下車。
給顧子銘打了招呼,陸為民和蘇燕青就上了樓。
這家咖啡館很有點兒老上海灘的風格,從裝修到音樂,都籠罩著一層三十年代上海灘的氣息,陸為民不知道這是不是蘇燕青喜歡這里的原因。
“是不是烈山五十萬噸煤制甲醇項目在發計委卡住了?”蘇燕青搖動著咖啡勺,淡淡問道。
“你也知道了?”陸為民不在意的隨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