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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表態

  陸為民內心固然是五味陳雜,對于其他人來說,這份滋味只怕并不比陸為民更淡。

  除了幾個以前和陸為民沒有打過交道的外,其他人心里邊一樣是復雜難言。

  昔日的下屬,同僚,現在卻成了上司上級,相互之間的關系如何來調整,心理上反差需要自我調適,還需要重新來定位建立,這都是一門新學科,得好好琢磨。

  地委行署聯席會議時間并不長,欒華代表省委宣布了任命,陸為民也作了簡短的發言,時間就逼近十二點了,然后就是吃中午飯。

  午飯是在地委招待所,地委和行署的招待所現在合二為一,只單設了一個,吃住合一,都設在行署大院背后。

  中午飯后欒華要午休一下,大家也就各自散去,只剩下張天豪和陸為民以及祁戰歌三人。

  張天豪本來也是有午休習慣的,不過今天他沒有去休息,而是留下了陸為民、祁戰歌兩人。

  對于豐州地委來說,三個人無疑是一個最核心的群體,更為重要的是三個人之前都是熟人,而且關系都還不錯,只不過在時間上前后錯過位。

  只要三人的關系能夠融洽,那么豐州地委行署就可以擰成一股繩。

  但要做到這一點卻是最難的,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觀點,尤其是張天豪和陸為民,祁戰歌更多的是需要充當這兩人之間的粘合劑和潤滑劑,而祁戰歌的這個角色扮演尤為重要。

  小包間里只剩下三人,服務員替三人泡了三杯茶上來。

  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張天豪似乎是在品味著茶味,又像是在斟酌著言辭。

  陸為民也默默地低垂著頭,捧著茶杯,像是在思考什么。

  小包間里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沉寂。

  日后就是在一起工作的同僚了,可能會有分歧、沖突和爭吵,也會有困擾和煩惱,關鍵在于怎么來處理好這種復雜的關系。

  這種事情對于在場的三個人來說,都是一個新的挑戰。

  “為民,感覺怎么樣?”良久,張天豪還是用一句最老套的話開了頭。

  “嗯,很復雜,心情滋味都很復雜,一兩句話說不清楚,我估摸著至少要一段時間才能慢慢適應過來。”陸為民吸了一口氣,點點頭。

  “都一樣,我剛回豐州時也是這樣,看到昔日的朋友、同事以及領堊導,一樣是感受頗多,有一個適應過程。”張天豪微微頜首,“可還得面對這個現實,而且我們也沒有太多時間的回味感慨,肩膀上的擔子重著呢。”

  “我知道。”陸為民鄭重其事的點點頭,目注對方,“天豪書堊記,您放心,我來豐州,只有一個想法,在地委的領堊導下,全力以赴把工作干好,盡我所能團結所有人,各盡所能,讓豐州發展起來,讓豐州老百姓的生活變得好起來,腰包鼓脹起來,對我們地委行署更滿意,我所做的一切都會圍繞這幾個目標來。”

  張天豪和祁戰歌都微微動容。

  不僅僅是陸為民的口氣很大,而且還因為陸為民所說的話也表明了一個態度,他沒有其他私心雜念,服從地委領堊導。

  當然這是他的口頭之詞,現實如何,還要看,但最起碼對方表明了一個態度,這也是讓人高興的。

  “為民,我們的想法都是一致的,我相信有這個共同目標,我們地委一班人可以做到團結齊心,共謀發展。”張天豪沒有回避陸為民的注視,迎著對方的目光坦然道:“我們曾經在一起工作過,你也和戰歌在一起工作過,現在我們三個人又重新走到了一起,我覺得這已經不僅僅是緣分這么簡單了,而真正使天賜良機!”

  陸為民知道張天豪肯定還有下文,靜靜的等待著。

  “你也是當過一地主要領堊導的人,我也一樣,我們都知道黨政主要領堊導的和諧程度基本上決定著一個班子一個群體的戰斗力,但我們既然是自然人的個體,而且我們都是成年人,世界觀、人生觀、發展觀都已經基本固定,如果期望在每項工作和每個問題上我們兩人的意見都完全一致,那是不現實的,甚至也包括我們地委班子成員,要強求完全一致都不客觀也不現實,我認為,也相信,無論日后我們可能在工作中有什么分歧和矛盾,在共同目標一致這個前提之下,在我們曾經結下的工作情誼這個基礎之上,我們都可以做到最大限度的求同存異,用黨的組織原則來解決問題,你有沒有這個信心?”

  張天豪的聲音低沉有力,目光深邃,頗有感召力,連陸為民都為之心折。

  他不知道張天豪這番話究竟是發自內心,還只是一個策略性的試探,但是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要有一個明確的回應,而且是正面的回應。

  “天豪書堊記,我來豐州工作,說內心話,也是有些惶恐的,一方面是因為會面對很多昔日的領堊導、同事和朋友,感情上的糾葛很多,另一方面我也在考慮,我自己是否真的就具備了扛起一方發展重擔的能力。我反思過,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無論你自認為自己眼光有多么高明,觀點有多么先進,想法有多么科學,你畢竟只有一個人,你要想有所作為,那么就必須要依靠群體力量,這個群體是什么?具體一點,就是是地委,是行署。”陸為民語出至誠,“您剛才說得好,您和我不可能在任何工作和問題上都意見一致,但是我們目標是一致的,我們曾經結下過深厚的工作情誼,在此基礎之上,我有信心做到求同存異,做到講政治顧大局,這一點請您放心!”

  張天豪滿意的點點頭。

  最起碼陸為民的姿態是正面的,沒有回避自己最直接最核心的問題,而使用了一個“講政治顧大局”來回應自己,這是一個好兆頭。

  陸為民不是那種口是心非的人,他也認為陸為民來豐州也是想做一番事業的,他也同樣如此,分歧、矛盾甚至沖突都會有,這一點他清楚,陸為民也意識得到,但是關鍵在于要有一個合理的機制來解決處理。

  什么機制?

  民堊主集中制。

  如果作為地委書堊記,在民堊主集中制原則自己都不能贏得對方,那么就只能說明自己在一項工作或者一些問題上的確是有些失誤了,那么就該要反思甚至接受對方的意見,他張天豪如果連這點自信,這點胸襟和魄力都沒有,那也就最好別當這個地委書堊記,自己辭職下臺好了。

  祁戰歌也很高興,雖然他也清楚這兩位的話里都各藏玄機,但是最起碼他們的態度是坦誠的,尤其是兩人都很客觀冷靜的談到了今后工作中可能出現的分歧和矛盾,張天豪提到了要用黨的組織原則解決問題,陸為民談到了要講政治顧大局,這都是兩個人用比較客氣謙遜的方式來自我承諾。

  用黨的組織原則解決問題就是用民堊主集中制方式來解決問題,這也意味著張天豪不會用輕易用地委書堊記的身份壓人,同樣陸為民回應自己會講政治顧大局,也就暗示自己清楚自己身份,不會輕易挑戰規則。

  兩個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這一番話是外邊人是聽不出端倪的,只覺得兩個人都是一副肝膽相照榮辱與共的架勢,聽得人熱血沸騰,只有祁戰歌清楚里邊的奧妙。

  但無論如何,這是一個好的開端,兩個人都表明了態度,拿出了誠意,至于說以后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

  地區干部會議只開到了正處級干部一級,依然是選擇在紅旗禮堂,不過只坐了前幾排,七個縣市外加經開區,以及地委行署直屬機關和單位部門,還有一些省屬駐豐州的單位領堊導也列席了會議。

  紅旗禮堂經過幾次整修,已經煥然一新了,陸為民踏入這里時,也有些神思恍惚,上一次到紅旗禮堂開會是以阜頭縣委書堊記的身份來,而四年時間過去,自己卻以地委副書堊記、行署專員的身份再次蒞臨。

  從禮堂外停車場也能看得出來一些變化,四五年前桑塔納和桑塔納2000是各縣市一二把手們和地直機關一把手們的標配,地委行署的領堊導能坐上奧迪100就算是很牛氣了,但是現在情況也有了變化,帕薩特、雅閣、別克新世紀大量出現,尤其是最后出現的帕薩特,成為市縣一二把手和地直機關部門一把手們的最愛,而地委行署的領堊導們則更多地選擇了別克新世紀,這種車坐起來寬敞舒坦,當然也有選擇更高檔的奧迪A6,比如張天豪。

  還有票么?給幾張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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