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哥等人被救護車拉走了,但是他那三輛汽車卻真的擱在了志誠花園,不過不是堵在門口,而是被劉子光弄進小區地下車庫,用地樁鎖鎖上,這回彪哥要是不拿個十萬八萬出來,這三輛車是別想拿回去了。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保安們非常積極,簇擁在劉子光周圍,仿佛圍攏在元帥身邊的士兵,白隊長眼紅耳熱,很是無趣,一個人站在門口琢磨了一會便走進了物業經理的辦公室。
“這樣不行啊,再這么搞下去,咱們小區成啥了,簡直就是流氓窩點……”白隊長聲淚俱下的向高經理哭訴著。
物業公司的保安,說白了就是看門狗,防賊還行,若是太過強悍,整天和社會上的流氓打架斗毆,肯定會影響到公司和小區的聲譽,但是想到劉子光是個刺頭,高經理也直皺眉。
“這樣吧,你把他叫來,我和他談談。”高經理經過深思熟慮說道。
“好嘞!”白隊長喜形于色,顛顛的出去了。
劉子光正坐在小區花園里和幾個保安說話,小伙子們嘴上全叼著劉哥發的中華,興沖沖的圍著他,白隊長走過來干咳一聲道:“劉子光,高經理找你有事。”
劉子光答應一聲,掐掉煙頭整理一下衣服去了,幾個保安尷尬的站起來,白隊長威風凜凜掃視著他們:“都長進了是吧?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是吧?五十個俯臥撐,立刻!”
物業辦公室,劉子光淡然站在高經理辦公桌前,耐心聽他講著至誠物業的光輝歷史以及小區的精神文明建設。
高經理繞了半天彎子,嘴巴都說干了,這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于心不忍的說:“小劉啊,經過我們各部門領導討論,一致認為你不適應本公司的文化氛圍,不合適物業保安員這個崗位,但是你放心,雖然你只上了兩天班,但是我們還是按照一個月來算,把工資足額發給你,你這已經是我能給你爭取到的最大福利了,你看……”
劉子光聽了之后,二話沒說出門而去,高經理正摸不著頭腦,他又再次推門進來,咣當一聲將兩把菜刀拍到桌上。
“高經理,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父親是咱們公司的保安員,因公負傷才下崗的,他托了很多關系才給我找到這份工作,對我期望很高,您要是用這些虛頭巴腦的理由把我辭退,我父親一生氣怕是要腦溢血,他老人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這樣吧,經理,這里有兩把菜刀,要不然你把我砍死,要不然我把你砍死,一了百了,咱倆都沒煩惱了。”
好一通胡攪蠻纏的歪理邪說,偏偏劉子光還是一本正經的說出來,搞得高經理又怒又怕,正要說話,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物業公司的客服員小黃走了進來。
“哎呀媽呀,小區門口好嚇人,一灘灘的血,聽說是咱們……“小姑娘話說了一半,這才注意到屋里站著的劉子光,以及桌上的兩把菜刀,低低的驚呼了一聲,摔門跑了。
高經理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暗罵白隊長這個小人,剛才只是說劉子光和業主起了爭執,卻把最關鍵的瞞下不說,不消問,外面那一灘灘的血都是出自他的手筆,這種兇神誰敢惹?
“咳咳,那什么,我忘了這茬了,老劉是咱們公司的優秀員工,特殊情況必須照顧,這樣吧,你繼續工作,門崗太累,把你分配到巡邏組去,你看怎么樣。”
劉子光點點頭:“好,謝謝高經理了。”說完轉身就走。
高經理擦擦額上的冷汗,忽然又看見桌上的兩把菜刀,趕緊站起來喊道:“小劉,你的刀”
走廊里傳來劉子光的回答:“食堂拿的,你幫我送回去吧。”
高經理一屁股坐回椅子,恨不得拿頭撞墻,此刻他滿腹的自責和后悔,早知如此,說啥也不能收下這個禍害啊。
公司小食堂里,一群年輕的保安正聚集在劉子光身邊,聽他的安排調遣。
大家飯盒里的食物一點沒動,煙頭卻丟了一地,發生那么大的事情,誰還能安心吃飯,志誠花園的保安是出了名的懦弱,這并不是因為小伙子們沒有血性,而是公司的規矩嚴,白隊長又是個軟骨頭。
被業主辱罵,毆打那是家常便飯,誰也不敢還嘴還手,因為規定三次投訴就要下崗,平時管的嚴些,就會惹來業主們的不耐煩,管的松些又被投訴說不盡職,這還是輕的,有時候外面的人也會闖進小區毆打保安,有白隊長這個窩囊廢在,保安們只有被打的份。
如今忽然有個人站出來,為大家撐腰解氣,為王志軍報仇雪恨,大家豈能不由衷的愛戴他,敬佩他。
劉子光調兵遣將,指揮有方:“小張,你帶兩個人守住車庫,看牢那三輛車,有事對講機聯系。”
“小李,你帶個兩個人去醫院陪志軍,這里有三千塊先拿著,不夠再找我要。”
“小王,你找輛三輪車,去工具店買三十把鎬,十把消防斧,再去五金水暖店買三十米自來水管,要那種老式的鍍鋅鋼管,讓他們給截好,一米五一根。”
小伙子們眼中閃著熱切的火花,有人問道:“劉哥,你這是要打仗么?”
劉子光冷笑一聲,叼起一支煙,旁邊立刻有人將打火機湊上來。
深吸了一口煙,他才道:“咱們不欺負人,也不能讓別人欺負了,我就不信了,幾十個棒小伙子還怕他們這些雜碎。”
“劉哥,我們都聽你的,你說咋整就咋整!”小伙子們握緊了拳頭,躊躇滿志。
“好,先把飯吃了,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哪來力氣和他們斗。”劉子光掐滅煙蒂,首先端起了飯盒狼吞虎咽起來。
一下午安然無事,到了六點鐘,被劉子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貝小帥回來了,欣喜的告訴劉子光說,彪哥的班底就那十幾個人,現在全部進醫院躺著了,想報復暫時是不可能了。
劉子光道:“放話給他,出院以后帶錢贖車,十萬一輛不講價,敢呲毛我這就去醫院挑了他的大筋。”
貝小帥一臉的興奮:“哥,你太牛了,一個人追著十幾個人砍,現在道上傳的神乎其神呢,說你是活關公呢。”
劉子光笑笑沒說話,心里卻是很受用。
“哥,你教我兩招吧,是不是像電影里說的那樣,夠狠,講義氣才行。”
劉子光道:“光靠狠可不行,弄出人命你就歇菜了,你別看今天我砍得血肉模糊的,都是照后背屁股這些肉多的地方招呼,看著嚇人不會出人命的,我手底下有分寸呢。”
貝小帥懵懂的點點頭:“哦,我記住了。”
晚上,夜市大排檔,地地道道羊肉串。
人頭攢動,熱火朝天,這里已經被劉子光包場了,肉串敞開了上,架子上的兩只羊已經剔的只剩下骨架,冰柜里的存貨也空了,啤酒也馬上告罄。
老板滿頭大汗,拿著手機大喊大叫:“喂,快給我送五十箱啤酒來,麻利點!”
十二三歲的小伙計叼著煙蹲在板凳上感慨道:“這么多人,恐怕還得再來兩只羊才夠。”
老板照頭掃了一巴掌:“兩只?起碼五只!這他們的簡直就是一群狼,你哥小兔崽子還不趕緊切肉去!”
小伙計吐了吐舌頭跑了,老板打了供應羊肉的電話之后,瞇著眼望著攤子上滿滿當當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半晌,才嘆了口氣,伸手掏煙,不想煙盒卻是空的。
忽然一支煙遞過來,老板一愣,看見遞煙的是劉子光,便接過煙用鐵鉗子夾起一塊火紅的木炭點燃。
“老板,怎么稱呼?”劉子光問。
“李建國,喊我老李就行。”老板不咸不淡的回答,繼續用硬紙板扇著爐子里的火。
劉子光拍拍他的胳膊:“老李,受累了。”
李建國點點頭:“做生意,份內的。”
劉子光也點點頭,回去喝酒了。
這場酒喝的天昏地暗,由于人數太多,地地道道的桌椅板凳根本不夠,又從隔壁麻辣燙借了十幾把椅子,附近涼菜面條攤子也跟著沾光,生意紅火的不得了。
劉子光和幾個骨干坐在一桌,大杯喝酒,大把吃肉,暢談起人生理想來。
“小貝,你有什么規劃么?”劉子光問。
“有!”貝小帥喝多了,滿臉通紅,談到規劃更是指手畫腳:“我想把附近幾個小學中學全收服,再開一家大網吧,要那種樓上樓下,上百臺機器的。”
劉子光嗤之以鼻:“開網吧能賺幾個錢,想玩大的只有做房地產。”
一個保安同事瞪大了眼睛:“房地產生意太大,咱玩不起啊。”
劉子光呵呵笑道:“大的玩不起,先玩小的,從拉沙子土方干起,那個什么彪哥不就是搞這個的么。”
“那都是黑社會包攬的生意,咱們怎么搶得過?”同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小貝卻極為贊同:“哥,你眼光太毒了,我咋沒想到呢,咱就干這買賣了,誰他媽敢不服,一磚干倒!”
劉子光贊賞的拍拍小貝的肩膀:“行,有魄力。”說著看了看手表:“我該上夜班去了。”
同事趕緊道:“劉哥,你繼續喝,有啥事我們去幫你頂著。”
劉子光擺擺手,掏出一疊錢給小貝:“那不行,我答應老爺子的,得正干,你們喝著,我先走了,回頭小貝結賬。”
回到公司,換了制服,拿了電筒和橡皮棍,劉子光和兩個同事開始了夜間巡邏。
至誠花園有上百座樓,加上道路車庫綠化帶和諸多攝像頭照顧不到的邊角旮旯,巡邏任務并不輕松,倆同事還沉浸在白天的興奮中,一邊走一邊聊著,完全沒注意到對面走過來的男子。
已經是深夜一點鐘,這名青年男子一身黑衣,腳穿球鞋,眼神閃爍,當看到巡邏保安時,下意識的停了半步,然后又若無其事的走過來。
這點小動作全被劉子光看在眼里,當即停步,舉起手電筒照著那人的臉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男子用手擋住手電筒刺眼的光芒,怒道:“照什么照!我就住這里!下樓溜達溜達。”
“住哪座樓?是不是十三號的業主?”劉子光將手電往下稍微移動,男子口袋里螺絲刀的紅色手柄若隱若現,他心中便有了數,隨口指著旁邊一棟樓問道。
“就是十三號樓!咋了!還不許晚上鍛煉了嗎?”男子依然是滿腹怒氣,振振有詞。
劉子光鄙夷的一笑:“根本就沒十三這個樓號,伙計們上,給我拿下!”
兩個早就躍躍欲試的保安立刻撲了上去,沒想到那小子挺機靈,撒丫子便跑,速度比兔子還快。
這小子頭也不回的跑出去幾百米,聽到身后腳步聲漸遠才停下腳步,一抬頭卻發現劉子光如同鬼魅一般站在他面前。
“讓你再跑。”劉子光一腳將他踢了個四仰八叉,這時候兩個同事也氣喘吁吁的趕到,橡皮棍下雨一般掄過去:“打死你個小偷!”
五分鐘后,110警車閃著紅藍相間的警燈開進了至誠花園,從車上下來的依然是警察老王和小胡。
“冤枉啊,我就是沒事進來閑逛,就被他們打成這樣。”鼻青臉腫的小偷向兩位警察哭訴。
女警小胡凌厲的眼神掃向劉子光:“為什么打人?”
“他是小偷,還跑,難道不能打?”劉子光奇道。
“就算是小偷也有人權,就算是小偷也有公安機關依法處理,你們私自毆打他人,是違法的。”小胡義正詞嚴的說。
“說是小偷,那他的作案工具和贓物呢?”老王忽然問道。
這下保安們張口結舌說不出來了,從那小子身上什么都沒搜出來,沒有任何物證能證明他是小偷。
“好吧,全都跟我回所里去。”老王不耐煩的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