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光來勢洶洶,車里四個人也不含糊,張佰強反應最快,抓起手槍迎頭就射,和他那幾個喜歡用國際名槍的兄弟不同,張佰強的配槍是一把成色很新的越南版TT33,使用穿透力很強的7.62毫米手槍彈,這么近的距離開槍,劉子光的頭肯定會變成一顆仿佛從十層樓上摔下來的紅瓤大西瓜。
但是令張佰強疑惑萬分的是,他明明瞄準了劉子光的頭扣動扳機,但是對方卻只是如同魅影般的一閃,便躲過了子彈,緊接著就是自己手腕一麻,手槍橫飛而出,從車窗飛出去,摔在老遠的泥地里。
坐在駕駛位子上的陸海急忙拔出腰間的軍用匕首,涂著特氟龍的刀刃發出青灰色的寒光,一點也不耀眼,但是冷氣逼人,但是沒等他撲過來,劉子光就一拳打在他的下顎上,整個下巴都脫臼了,疼得他一聲喊,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這人動作太快了,車內纏斗不是他的對手,張佰強等人也急忙推門下去,從腰間拔出了武器,槍彈已經打光,槍械成了燒火棍,他們手里都是各具特色的冷兵器。
雨越下越大,四個悍匪身上都有輕重不等的傷,雨水打濕了他們傷口上剛纏好的繃帶,血和雨水混雜在一起,急促的滴在地上匯成小溪,四個人,四把刀,四雙狼一般的眼睛死死盯著劉子光。
劉子光手無寸鐵,但是那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卻讓四個悍匪不敢輕舉妄動,如果他們是四條餓狼的話,那么劉子光就是呼嘯山林的猛虎,面對圍攻,眼神之間竟然俱是輕蔑之色。
沒有語言或命令,一切都是靠著多年的默契,張佰強揮動手中的英吉沙刀率先猛撲上來,陸海、烏鴉和褚向東也緊握著利刃沖上來,劉子光抬腳相迎,一腳踹在陸海胸前,竟然將他沉重的身軀踢飛出去,落在五六米遠的泥坑里,濺起一片污水,他試圖爬起來,但是掙扎了兩下還是放棄了。
緊接著又是一腳踢飛了烏鴉手里的剃刀,一個耳刮子抽在他臉上,將烏鴉抽的凌空轉了幾道,重重摔在地上。
動作如此凌厲,竟然驚得張佰強和褚向東不敢進攻,劉子光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息告訴他們,這個人幾乎是打不死的,他的動作太靈敏,力量太強大,他簡直就是一個異形!一個強大到令人嘆為觀止的變態戰斗生物。
張佰強他們幾個人,縱橫四海多年,殺人無數,和各國軍警,職業殺手、毒販武裝都交過手,也是血海里一步步爬出來的,之所以敢深入內地,肆無忌憚的殺死楊峰,就是仗著藝高人膽大,可是這回真栽了,栽在一個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身份的家伙手里。
褚向東呼呼喘著粗氣,表情很痛苦,他的肋骨斷了,不知道扎傷了哪個內臟器官,一股股血從嗓子眼里往外冒,但是他還是硬撐著站在那里,手里緊緊握著一把三棱刮刀。
傾盆大雨里,陸海和烏鴉都躺在地上垂死掙扎著,烏鴉身上中了韓光兩槍,雖然沒傷到要害,但也流了不少血,陸海傷的也不輕,這一腳下去,怕是肋骨起碼要斷上幾根。
大雨把天地之間連成一線,所有人身上都濕透了,沒有人動,只有風聲中若有若無的沉重喘息聲。
忽然,慘白的閃電劃破長空,劈雷炸響,張佰強大吼一聲將手中英吉沙當做飛刀擲了過來,趁著劉子光閃身躲避的時候,他一個箭步撲上,雙手緊緊抱著劉子光的腿,劉子光猛甩兩下,竟然沒有將他甩掉。
“媽的,和我玩牛皮糖戰術。”劉子光抬起另一只腳,在張佰強頭上猛踩,穿著大皮鞋的腳踏在悍匪滿身泥污的臉上,血水夾著污泥四濺。
“阿東,帶他們跑!”張佰強吼道。
褚向東狠狠盯了劉子光一眼,有些躍躍欲試的意思,但是張佰強的話卻讓他眼中的火焰熄了一些,他一咬牙,跑向當地不起的兩個同伴,將他們扶起來,一瘸一拐的向汽車走去。
“想跑?沒那么容易。”劉子光想踢飛張佰強這個累贅,卻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張佰強用手銬將他的右手和劉子光的左腿銬到了一起。
張佰強已經半昏迷狀態了,但依然緊緊抓著劉子光不松手,嘴里咕噥著:“跑,跑。”
劉子光撿起地上的英吉沙,這是一柄極其鋒利的新疆小刀,他在張佰強手腕上比劃著,考慮是不是要把他的手切下來,比劃了兩下,還是無奈的笑笑,停下了。
正在此時,那輛越野車迅速倒車開過來,直撞向劉子光,劉子光滿以為他們會不顧張佰強的生死直接撞上來呢,但是到了最后關頭,越野車還是一個急剎,完全有機會逃走的三人又從車上跳下來,拿著工具箱里取出的扳手螺絲刀打向劉子光。
又是一場混戰,三個匪徒死死糾纏住劉子光,五個人在泥地里摸爬滾打,摔跤肉搏,打到最后除了劉子光之外,所有人都精疲力竭,如同泥猴一般躺在爛泥地里,劉子光也打累了,找了個大石頭坐下,盤算著如何處理這幾個江洋大盜 雨變小了,但還在下,劉子光拿出手機晃了晃,手機浸透了泥水,已經壞了,他丟下手機,又從兜里掏出一包中南海來,煙盒里只剩下一支煙了,還被壓的皺皺巴巴不成樣子。
劉子光把煙叼在嘴上,抖開ZIPPO點著,深深抽了一口,看看那三位打不死的小強,沖他們晃晃香煙:“來一口?”
說著就把煙遞給了離自己最近的褚向東,褚向東用滿是泥污的手接過來,美美的抽了一口,又傳給陸海,陸海躺在地上,胳膊肘撐著地,深深吸了一口煙,似乎想把尼古丁全都吸進肺里一樣,然后慢慢的呼出去,閉著眼睛說:“贊!”
“你福建人?”劉子光隨口問道,陸海雖然高大彪悍,但是骨子里總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南方人味道。
“我是臺灣人。”陸海回答道。
“槍打得不賴?哪里學的?”劉子光問。
“鳳山陸軍官校.。”
“看不出還是個阿兵哥,你呢,長毛怪?”劉子光指著烏鴉問道。
正好煙傳到烏鴉手里,這個長發青年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煙,瞇著眼睛品了一口,意猶未盡似的說:“我是香港人,混社團的,被大佬賣了,跑路來大陸,就跟著強哥混了。”
說完又把煙傳給了劉子光。
劉子光接過煙,拍拍張佰強的臉:“別裝死了,抽口提提神。”接著把煙塞到張佰強嘴里。
張佰強努力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睛,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就燒到了過濾嘴。
劉子光手里玩著那把英吉沙,問他:“你新疆人?”
“兵團的。”張佰強言簡意賅。
“犯事了?”
“那年七五,做了該做的事。”
“嗯。”劉子光點點頭。
“好了,煙也抽過了,該上路了。”劉子光變戲法一樣掏出了一把手槍,這是剛才張佰強被打飛的那把TT33。
張佰強咧嘴笑笑:“你是條漢子,死在你手里,不冤。”
劉子光說:“你也是條硬漢。”抬槍就扣動了扳機。
“啪”的一槍,手銬鏈子被打斷了,劉子光站了起來說:“媽的,槍法都不準了,算你走運。”
說完把槍丟下,搖搖晃晃的遠去了。
天晴了,一輪彩虹掛在天際,大隊警察趕到了公墓,現場令帶隊的局領導和武警機動中隊的上尉觸目驚心,到處都是破碎的墓碑、雕塑、花盆,子彈殼滿地都是,還有好幾處血跡。
在褚向東拜祭的墓碑前,韓光撿起了一張燒了一半的身份證,上面赫然是楊峰的照片。
“這就是最強有力的證據,5.24案即將告破了。”韓光拿著身份證說道。
胡蓉卻一言不發,從刑警隊同事手里搶過一把92式手槍,快步往山下走。
“小胡,回來!搜捕有武警,你不要去!”韓光剛想追趕,忽然捂著胸口蹲下來,噴出一口鮮血來,他胸口位置中了兩發子彈,雖然有防彈衣保護,但是還是受了內傷。
“韓大隊受傷了,擔架!”刑警們高聲呼喚著救護人員,現場亂糟糟的,有人在收集證物,有人在拍照,手持81杠身穿迷彩服的武警簇擁在指揮員周圍,聽他部署著搜捕任務,沒有人注意到,胡蓉跨上了一輛警用摩托,呼嘯而去 胡蓉駕駛著摩托車飛馳在泥濘的土路上,風呼呼地掠過耳畔,吹起她的短發,女警官心亂如麻,如此窮兇極惡的歹徒,劉子光單槍匹馬去追擊,兇多吉少啊,想到這里,她就猛轉油門,摩托車咆哮著飛起,跨越了一道小河溝。
忽然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蹣跚而來,胡蓉一個急剎車停下,單腿點地,心情復雜的看著滿身泥漿的劉子光,慢慢的蹁腿下車,迎了上去。
空曠無人的廢棄公路上,兩邊樹木郁郁蔥蔥,山風吹過,沙沙作響,沒熄火的摩托車發出細微的馬達轟鳴聲,劉子光停下,給了胡蓉一個無奈的笑容:“算他們走運,居然溜了……”
胡蓉什么也沒說,猛的沖了上去,緊緊抱住劉子光,一任熱淚漫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