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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得罪了小人

  陸天明拒絕了醫生的住院要求,自己舉著輸液瓶就出了醫院,回到辦公室之后立刻投入到生產之中,五十輛八二無后坐力炮搭載戰術平臺的改裝任務雖然不是個大合同,但是意義非同小可,象征著晨光機械廠重新撿起了失去多年的軍工企業牌子,對以后的生意也大有益處。

  劉子光讓李建國從南邊用普通物流托運來的東西終于到了,拿到包裝箱之后,他仔細檢查了一下,確認幾個暗記都沒有被動過,輕輕打開包裝,里面是幾個彩色小紙盒,上面印著柯達的字樣。

  手頭就有一架老式膠片照相機,把辦公室窗簾拉上,開一盞紅燈,不到十分鐘就得出了結論,這些膠卷都曝光了。

  這些東西,是李建國派人秘密從云南境內走物流發來的,收件人也不是劉子光,而是一個隱蔽地址和假名字,按說這種物流方式是不會用X光進行掃描的,膠卷曝光,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自己已經處在國家有關部門的嚴密監視之中了,包括手機固定電話電子郵件網上實時通訊,都在監控范圍之內,現在高科技手段發達,說不定自己頭上有顆衛星盯著呢。

  劉子光關了燈,拉開窗簾,望著遠處馬路上停著的一串汽車,他甚至懷疑,那些貼著深色防爆膜的車窗后面,有一架長焦相機正在對著自己猛拍,公司里已經有個公安臥底了,再加上國安的日夜監視,真不曉得到底是壞事還是好事。

  他苦笑一下,果敢這件事兒做的有些過于鋒芒畢露了,事后又不知道收斂,不但沒主動投效,還拒絕了安主任的招安,再加上此前和金處長的那一番過招,肯定招致了高層某些人的反感,事件未解決之前他們不會動自己,事件完美解決了,大概就要卸磨殺驢了吧。

  老實說劉子光并不怕什么,哪怕是和整個國家暴力機器為敵他都無所畏懼,但是他的家在這里,他的親人在這里,他不忍心自己最親愛的人傷心失望,更無法像八年前那樣不辭而別拋棄他們,他做不到。

  正在懊喪之際,忽然電話鈴響了,是市人武部打來的電話,說是下午有個預備役干部座談交流會,請劉子光一定參加。

  本來這種事兒劉子光不太像摻乎的,可是陸廠長病倒了,晨光預備役高炮團最大的干部就是自己了,非去不可啊。

  到了下午,劉子光從公司出來,乘著自己的奧迪前往人武部,他現在有些神經兮兮的,總覺得后面有人在盯梢。

  給劉子光開車的是馬超,小伙子駕駛技術相當過硬,見劉子光不停扭頭往后看,便問道:“光哥瞅啥呢?”

  “我看有沒有人跟著我,這兩天總覺得耳根子癢癢,好像有誰在念叨我。”

  馬超看了看后視鏡,忽然猛打方向盤拐進了另一條岔道,速度提高到八十碼,眼睛的余光始終盯著后視鏡,就這樣在市區道路上拐了好幾個彎之后,終于說:“起碼有三輛車在輪流跟蹤咱們,一輛藍瑟,一輛英郎、一輛老款寶來,都是老手駕駛的,車開的不賴。”

  劉子光附耳對馬超說了幾句,馬超點點頭,故意減速慢行,后面跟著的那輛藍瑟見狀正常超車,忽然馬超一打方向盤,兩車發生了刮蹭,日系車不敵奧迪,車門被撞癟一塊,車里下來兩個男子,氣勢洶洶指責起馬超來,口音是江北當地人,穿著打扮和車牌號碼也都很普通。

  馬超年輕氣盛,一言不合就開始推搡對方,嘴里質問著:“啥意思,你啥意思啊?”對方握緊了拳頭,眼神中一絲怒氣出現,劉子光敏銳的注意到他們的拳鋒都是平的,這是多年苦練的結果。

  架還是沒打起來,因為交巡警很快趕來,見是小事故就問雙方是私了還是走程序,對方并未像劉子光想象的那樣把交巡警拉到一邊出示自己的證件,而是像個普通人那樣不依不饒的要求馬超賠錢道歉云云。

  劉子光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們的表演,同時注意到后面幾十米處,一輛英郎正停在路邊,車里同樣坐了兩個青年男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另一輛寶來會停在前面不遠處。

  他沒看到的是,英郎后座上的人正是金處長和吳子恩。

  “他發現了,我就知道,這個人不簡單。”吳子恩淡淡的說。

  金處長眉毛一挑,不屑的說:“發現了又如何,我就是要讓他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控制下。”

  吳子恩沒有說話,他是奉命行事,沒有發言權,他只是心里暗暗可惜,劉子光這小伙子不懂得保護自己,鋒芒畢露持才放狂,無謂得罪了小人。

  金處長就是個典型的小人,不滿三十歲的他已經是正處級干部,能爬的這么快不是靠隱蔽戰線上的殊死搏斗,也不是靠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更不是靠過硬的偵破技術,而是靠政治上的一貫正確和關鍵時刻站對位置。

  這個人,在政法大學上大一的時候就入了黨,后來考研考博一帆風順,聰明才智自然不用說,辨別風頭的眼光更是令人叫絕,部里一位慧眼識才的領導相中了他,將其收納為自己的秘書,還將自己老戰友的女兒介紹給他為妻,后來領導退休,金秘書就被安排做了主管內勤工作的副處長,不到一年就扶了正,成為部里最有前途的年輕人之一。

  上次前往江北市聯絡紅星公司出境執行任務的工作,金處長毫無懸念的給辦砸了,由此也能看出他的辦事能力,本來部里同事都以為他要雪藏一段時間,哪知道現實遠比戲劇更出人意料,立下大功的安主任被隔離審查,草包一般的金處長卻得以重用,他在領導面前究竟說了些什么沒人知道,大家只知道那天領導很生氣。

  吳子恩陪同金處長再次來到江北市,是為解決劉子光和他麾下的紅星公司而來,上面認為,這樣一群身懷絕技殺人不眨眼的人的存在,是嚴重的社會不安定因素,必須加以嚴格的控制,必要時候可以實施一定的強制手段。

  強制手段意味著什么,吳子恩很清楚,國安部想讓一個人消失,亦或是鋃鐺入獄關上半輩子的辦法起碼有上百種,但是用在這個叫做劉子光的年輕人身上未免可惜。不管他怎樣狂傲,畢竟是個為國家民族而戰的真漢子,而不是像金處長這樣身處大機關里整天爾虞我詐的官僚。

  金處長沒有動手的唯一原因,就是忌憚劉子光的神秘背景,越是無據可查,越是顯得他神秘莫測,如果他真的像傳言中那樣曾經是軍方的人,那就不好亂來了。

  交通事故處理的很迅速,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交警開始呼叫拖車了,劉子光和三大隊的大隊長老宋很熟悉,和交警打交道他才不怵,拖走就拖走,老子和你玩到底。

  留下馬超處理事宜,劉子光下車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那兩位本地國安局的偵查員,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位于軍分區隔壁的人武部而去。

  人武部是一個相對邊緣的機構,但絕不是什么清水衙門,看他們氣派的辦公大樓就知道這一點,劉子光來到人武部大門口下車付錢的時候,正好一輛掛軍牌的轎車從軍分區大門里駛出并且迅速靠邊停下,一個英武的少校軍官從車里鉆出來,沖劉子光喊了一聲。

  劉子光回頭看去,那個少校已經快步跑了過來,隔著老遠就伸出手來,和劉子光親切握手:“劉經理你好,還認識我么?”

  劉子光想了想說:“你是羅司令身邊的人吧。”

  少校呵呵笑道:“你記性真不錯,我是羅副司令的警衛參謀關野,上次在他們軍分區招待所和你握手之后,我手酸了三天呢。”

  劉子光也笑了:“你好你好,這次也是跟羅司令過來的?有時間咱們喝一杯。”

  關野說:“不是,我現在下部隊了,到江北這邊拉練的,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你記一下,等我忙完了一定去找你。”

  劉子光握著他的手說:“那就說好了啊。”

  關野剛要走,忽然想起來什么似地,又問道:“郭大爺現在怎么樣了,羅副司令老惦記著他,有時間你們也到省城去看看司令員啊,老頭兒一個人怪寂寞的。”

  劉子光微微側身,使自己的面部沖著遠處的監視車輛,口型很清晰的說道:“請轉告羅副司令員,我保證完成任務。”

  關參謀上車走了,但是兩人會見的這一幕卻被執行監視任務的國安人員全都拍了下來,等劉子光進入人武部大樓之后,金處長和吳子恩也到了,把DV聯到電腦上一看,金處長不禁皺起了眉頭,問道:“這個人是什么身份?他和劉子光說了什么?”

  金處長是個草包,除了整人之外沒什么技術特長,吳子恩卻是個多面手,其中一項專長就是讀唇語,他仔細看著視頻中劉子光最后一個清晰地面部鏡頭,輕輕讀出來:“請轉告羅副司令員,我保證完成任務。”

  金處長微微色變:“他真的軍方的人?”

  此時通過長焦鏡頭拍攝的少校正面人像也出來了,胸前的名牌勛略清清楚楚,關野少校,佩戴傘降徽和機降徽,以及利劍臂章。

  名字輸入電腦之后很快得出結果,手下報告道:“關野,男,二十九歲,陸軍少校,特種部隊出身,現任東南軍區副司令員羅克功的警衛參謀。”

  金處長的面色一僵,擺擺手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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