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庫里,劉子光拉開了卷簾門,一縷陽光照了進來,細心地東方恪發現,奔馳車的牌照已經變了,他驚訝道:“什么時候換的車牌?”
“昨晚。”
“昨晚你不是和……”
“一晚上可以做很多事情。”劉子光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發動汽車離開車庫,東方恪動作麻利的關上車庫門,鉆進車里,奔馳車絕塵而去。
黑色豪華奔馳S600大模大樣的行駛在馬賽街頭,和劉子光預計的一樣,警察根本沒有展開對港口工地火拼案的調查,兩個近在咫尺的摩托警只是懶洋洋的看了他們一眼就轉過頭去繼續聊天了,馬賽是個古老的海濱城市,各族人混雜,出現亞裔面孔也不出奇。
不過東方恪卻嚇得夠嗆,他勸道:“我已經把黑幫賬上的一百多萬歐元轉到你說的瑞士銀行賬號上了,咱們是不是可以考慮換一輛車。”
“好的。”劉子光轉過一道彎,把車停在海邊大道上,徑直走向旁邊一輛標致轎車,揮動胳膊肘砸破車窗打開了車門,警報聲大起,遠處的人都停下狐疑的望向這邊,劉子光坐進車里,扯下儀表盤下面的蓋板,扯斷報警器的電線,又找出兩根電線打著了火,降下殘破的車窗玻璃,沖東方恪一擺頭:“上車。”
東方恪慌忙鉆進車里,抱怨道:“下次偷東西前說一聲行么,我快要被你嚇死了。”
他是真的害怕了,和這種把犯罪當成家常便飯的人待在一起隨時隨地都要提心吊膽,要不是自己已經深陷進來,說什么他也不敢再和劉子光坐在同一輛汽車里。
劉子光開車來到五公里外的一處公用電話亭,打了五分鐘電話后回到車里說:“我們現在去摩洛哥,有問題么?”
東方恪哪還敢說半個不字,唯有諾諾連聲,但是心里卻想,摩洛哥可是在北非啊,難道要坐飛機過去?要知道過機場安檢的時候可是大麻煩啊。
劉子光果然沒讓他失望,驅車來到馬賽的普羅旺斯機場,不過并不搭乘法航客機,而是直接來到停機坪,找到了一架小型私人飛機。
簡單的交流之后,兩人就登上了這架道尼爾228雙發螺旋槳飛機,直接飛往北非的摩洛哥王國。
經過數小時飛行,飛機終于降落在摩洛哥的卡薩布蘭卡默罕默德五世機場,下了飛機之后,劉子光先買了一張法語版的地圖,仔細看了半天后打車去了市內某條街道。
卡薩布蘭卡是歐洲人的稱呼,意思是西班牙語白色之城,由于同名好萊塢電影的風靡,世人反而忘記了這座城市的本名達爾貝達。
七十年代款式的雪鐵龍出租車在異國風情濃郁的街道上行駛著,各種膚色的游人穿梭如織,卡薩布蘭卡是座世界聞名的旅游城市,而且位于北非,社會情況和治安狀況都比歐洲略差,或許更適合劉子光這種江洋大盜吧,東方恪心里這樣想著。
出租車停在一家小旅館門口,兩人下車上樓,東方恪注意到,坐在大堂里看報紙的一個阿拉伯打扮的家伙隨即跟著他們上樓來了。
劉子光來到一扇門前,側身敲了敲門,門從里面打開了,兩個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他們,東方恪嚇得當時就捂著耳朵蹲下了,但是槍戰并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爆發,劉子光反而微笑著上前和兩人擁抱握手,然后樓梯上又上來一個人,劉子光也親切的和他打了聲招呼,這才拉起一頭霧水的東方恪進了屋子。
“烏鴉呢?”劉子光掃視了一下房間,隨口問道。
“在外面望風,這里不大安全。我們已經換了幾個地方了。”許久不見的悍匪頭子張佰強說道,順手遞給劉子光一支雪茄,卻對東方恪視而不見。
劉子光叼上雪茄,拿出地圖開始和張佰強、褚向東商量起來,東方恪插不上話,只好坐在旁邊打量著他們,他注意到和劉子光接頭的這三個人都是中國人,但是相貌經過了整容,鼻梁墊高了,留起了胡子,膚色也經過適當的處理,看起來比較像中亞人,而且他們身上都有一種濃烈的氣息,甚至比劉子光身上的還要強烈,東方恪想了又想,覺得稱呼這種氣息為“匪氣”比較恰當。
“天啊,我怎么惹上這幫人的。”東方恪的心臟一陣抽搐,看他們幾個那副專注的樣子,就知道肯定在籌劃什么驚天大案子,但愿不要用到我啊,正當他暗暗祈禱的時候,劉子光說話了:“你過來。”
東方恪趕忙走過去問道:“有什么我能幫忙的?”
“那艘船上,有誰是和人販子一伙的?”劉子光問道。
“船長,還有大副和水手長,他們都是希臘人,至于普通船員,我想他們并不知情,畢竟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東方恪解釋道,其實他也不能肯定是否如此,但是那些底層船員都是中國籍的,如果因為自己的一句話給他們惹上了麻煩豈不是要一輩子受良心譴責。
“嗯,把你知道的船上的情況說一下,不要漏掉任何細節。”褚向東說道。
東方恪看了他一眼,心說這家伙面相真兇,心里發憷,事無巨細將貨輪上的情況說了一遍,他本來就是個心思很細的人,善于觀察周圍的情況,經他介紹之后,屋里的四個人都頻頻點頭。
“六千噸的貨輪算是小的,船員也不過十來個人,比賭船簡單多了。”陸海評價道,向來對語言比較敏感的東方恪立刻意識到,這人不是閩南的,就是臺灣來客,而且以后者的可能性居多,看來這幫人的構成還真是復雜。
“干他娘的。”褚向東說,張佰強也連連點頭:“干完這一票也差不多該退休了。”
“你們……要劫船?”東方恪小心翼翼的問道。
張佰強看了他一眼,刀鋒一般的眼神讓他不寒而栗。
“你朋友?”張佰強問劉子光道。
“確切的說,是我的手下,不需要瞞著他。”劉子光說。
于是張佰強便道:“我們將會在摩洛哥外海接管這艘船。”
“計劃呢?”東方恪壯著膽子問道。
“計劃?需要計劃么?”張佰強又看了他一眼,點了支煙說:“索馬里沒讀過書的黑人都能做成的事情,我們這些專業人士當然不在話下。”扭頭又對劉子光說:“你這個哥們是軍師吧,挺那啥的,還不放心我們哥們。”
劉子光笑笑:“他們都是老手了,干這個駕輕就熟,跟喝面條似的。”
東方恪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原來是一伙海盜啊,劫船輕松地如同喝面條,那打劫銀行簡單的不跟吃涼粉一樣。
按照航運時間表,那艘香港貨輪將會在今天下午抵達卡薩布蘭卡港口卸貨,然后駛往塞內加爾,不過劉子光可等不了那么久,他本來就是有仇不過夜的人,這回被人算計了一把,豈能善罷甘休,在馬賽的時候他就聯絡了趙輝,將其痛罵一頓,勒令他必須給自己一個交代。
辦砸了事情的趙輝自然大氣也不敢出,不但承諾另外幫劉子光購買一批質優價廉的軍火,而且主動提出把自己手下精銳小分隊借給他使用,以報這一箭之仇。
當天下午,幾個人在港口附近轉悠了半天,張佰強他們四個人瞅空子偷了條游艇駛往外海,劉子光和東方恪留在港口觀察情況,那艘六千噸的貨輪果然準點進港卸貨了,當他們補充完淡水和油料之后,已經是傍晚時分,輪船并未在港內過夜,而是連夜起錨駛往外海,劉子光心中明白,他們一定是聽說了馬賽發生的事情,變得風聲鶴唳起來。
后面的事情就交給張佰強、褚向東他們去做了,劉子光帶著東方恪搭乘摩洛哥航空公司的支線客機飛往了卡扎菲上校的故鄉利比亞。
在的黎玻里機場降落之后,東方恪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護照上被蓋了一個利比亞的入境章,不禁懊喪道:“這下完了,以后想去美國就難了。”
“再辦一個新的就是。”劉子光若無其事的收回自己的護照,用一條寬大的阿拉伯圍巾遮住了嘴臉。
機場有人來接他們,路虎越野車直接駛入沙漠深處,停在一片帳篷前,駱駝靜悄悄的嚼著草料,優美的旋律從鋪著厚厚羊毛地毯的帳篷里傳出,隱約能看到曼妙的身姿在翩翩起舞,蒙著頭巾的保鏢不經意的將槍口指向了他們,事到如今,東方恪已經不怎么害怕了,再大的風浪都經過來了,還能在這沙漠中翻船不成?
不大工夫,一個黑人出來邀請他倆進了帳篷,布置華麗的帳篷中一片金光閃耀,觸目所及不是珍珠鉆石就是黃金絲綢,一個大胖子坐在上首,穿著阿拉伯長袍,頂著酋長們經常戴的那種頭巾,油乎乎的手里捏著一把小彎刀,正慢條斯理的切割著烤羊肉。
“親愛的朋友,我已經等你們很久了。”大胖子說道。
東方恪從他不經意帶出的卷舌音敏銳的意識到,這個胖子絕對是正宗斯拉夫人,而且是俄國人的可能性居多,因為,沒有哪個阿拉伯酋長會那么喜歡喝伏特加。
胖子丟下刀子,讓侍女幫自己擦了擦手,然后向劉子光伸過來,自我介紹道:“伊凡.李斯特羅夫斯基。”
“幸會。”劉子光和他握了握手。
胖子繼續道:“其實我還有一個中文名字,李一帆。”
“這名字很有意境,我想一定是李先生幫您取得吧。”劉子光說道,心里不免莞爾,因為趙輝的眾多掩護身份中,有一個名字就叫李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