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幾分鐘后弓亞明走進藍星冰飲室,看到藍色吧臺、黃色軟椅和銀色射燈,便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十分熟悉。
只是剛剛開工服務的工讀生卻已經一個都不認識,這令他心不由泛起了一種物似人非的悵然感覺。
感嘆了一聲,作為第一個上門的顧客,亞博昆彌隨意挑選了一間冰飲室最邊角的包廂走入其,跟在身后送酒水、小食的服務生恭敬的關上包廂門后,他便靠在沙發上撥通出了張山的電訊號碼。
“亞明,我已經到了藍星冰飲室,你在哪?”電訊很快接通,緊跟著便傳出了張山清晰的講話聲。
“我比你先到,在309包廂。”弓亞明笑著回答說,他話音剛落,包廂門就被人推開,張山便走了進來,直接坐到了亞博昆彌身邊。
“要清酒還是烈酒?”兩人無言的對視了片刻,弓亞明突然沒有絲毫客套問候的問道。
“烈酒,最烈的酒。”張山笑笑,輕聲說。
弓亞明沒在多說什么,在桌幾上選出最烈的一支果酒,倒了兩個滿杯,一杯自己拿在手里,‘叮’的碰杯一下,說聲:“為了友誼。”便一飲而盡。
“為友誼。”張山拿起另一杯烈酒,跟隨著說道,之后也是一口飲盡。就這樣看似莫名其妙的連干3杯烈酒后,兩人同時舒出一口長氣,沉默片刻,相互看看,竟又同時大笑起來來。
“今天的聚會我通知瑋宙了,可惜他有急事調不開時間,不過他說明天可能調的出時間…”將心的莫名塊壘發泄出來,受到酒精的刺激,臉色已是通紅的張山笑了一會,開口說道。
“明天我就要離開山滕了,既然他沒時間見我就算了。”今天還是1月3日,正是傳統年假走親訪友的時間。又怎么會有急事要做,想到這里,弓亞明暗暗嘆息一聲,笑笑插話說。
“不能再等等嗎?”張山微微一愣。低聲問道。
亞博昆彌表情淡然的搖了搖頭,又給自己和好友倒滿了兩杯烈酒說道:“不要再提瑋宙了,這次沒機會見他,以后總還有機會。
倒是你張山,昨天那種場合沒有機會詳談,你這幾年的生活到底過的怎么樣?”
“我的日一定沒你富裕,但卻很幸福。”聽到話題轉到自己身上,張山臉色流露出淺淺的笑意回答說:“社編署的工作雖然報酬不高,但在山滕也不算低,尤其非常穩定;
禾蓮又很能干,收入有時比我還高,在現在這樣的窘迫局勢下,能過上這樣的生活,我已經很滿足了。”
“聽起來你比我這些年過的還要安逸。但現在的地球騷亂頻頻,你就沒有想過改變一下生活?”弓亞明想了想輕聲說道。
“改變?
亞明,難道你想象瑋宙一樣當我的‘貴人’。”張山笑笑,看著亞博昆彌調侃著說道:“還是算是吧,我還年輕,運氣又不錯,這輩可能遇到的貴人一定不少,但真正的好友卻不會太多。”
聽到張山的推辭,弓亞明思索一下,語氣低沉的說道:“其實我曾經也有過和你一樣的顧慮,但現在的形式下卻是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我已經把家人都遷徙到了…”
“亞明。我現在過的很好,而且也不覺得在山滕生活有什么危險之處,所以真的不想改變什么,”張山打斷了亞博昆彌的話,表情認真的自斟自飲著說道:“不過無論如何我都要謝謝你的好意。”
知道好友外柔內剛的性格,聽他再次拒絕。弓亞明便沒再多說什么,也端起桌幾上的一杯烈酒,和張山碰杯一下,又是一口喝盡。
就這樣兩個知交好友你一杯,我一杯,在藍星冰飲室包廂,喝掉了整整4支烈酒,閑聊到傍晚才意猶未盡的互道保重后,黯然分別…
第二天一早,亞博昆彌便按照自己的承諾,陪著倪錦虹乘坐城邦飛船離開山滕,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海京市。
和山滕不同,作為亞陸區的心城市,海京仍然勉強保持著往日光鮮亮麗的城市風貌。
尤其新年伊始,這座心城市標志物‘盛德學府’又暌違百年,幾經艱辛努力重新登上地球特別星區第一學府的寶座,更是為海京增添了幾分歡樂的氣氛。
從1月2日開始,遠程宇航機場、城邦機場甚至磁軌車站的停車場,便有盛德學府派出的大型校車,迎接參加慶典的歷屆校友。
這些校車外都有盛德學府犧牲年假的學生會成員作為迎賓,每驗證一名校友身份,他們便會親切的微笑著說:“您好學長,歡迎您重回盛德,請上車,我幫您拿行李。”一切就仿佛假期結束,歡迎同學返校一般。
“亞明,看著這一幕有沒有一點感動,覺得這次校慶來對了?”漫步走到校車旁,用腕間的電儀出示身份證明后,將肩上的背包象征性的交給歡迎的盛德學生,倪錦虹在亞博昆彌耳邊輕聲問道。
“時間是神祗都無法掌握之物,一去不返,靠演戲來緬懷不過是虛假的惺惺作態而已。”弓亞明表情淡淡的回答說。
“這種腔調講話,就證明你心已經有了感觸。”倪錦虹挽起弓亞明的手臂,輕笑著說道。
之后兩人正要走上校車,突然接過倪錦虹肩包的盛德學生,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說道:“學姐,您是受校方邀請的校友,我們備有特殊坐席。”
聽到這話弓亞明錯愕的一愣,隨后玩笑著說道:“那我呢學弟,我沒受邀請,不是要和女伴分開了?”
“每名受邀請的校友最低都保有2個坐席,請學長、學姐跟我來,我們從偏門上車,”年輕的學生會干部神態從容的說,引導著弓亞明和倪錦虹走了幾步,他又開口解釋道:“為受邀請的校友準備特別坐席,并不是學府不重視其他校友。
而是因為預測參加慶典的歷屆校友太多,校車不足調配,為了保證可能發言的校友不會延誤到場,才特別做出這種舉措。”
解釋明顯只是借口,但有借口總比裸的區別對待要好很多,從另一個方面也說明作為‘象牙塔’的盛德學府,畢竟還沒有勢利到完全不顧臉面的地步。
巨型校車體積極大,走了兩三分鐘3人才到側門。
特殊坐席區顯得十分寬敞,車頂上錯落懸掛的用固態營養劑培育出的微小綠色植物景觀,更是讓整個車廂平坦了幾分恬靜的自然之色。
落座的盛德受邀校友其實并不太多,有新成員加入,年紀又年輕的過分,自然引起了別人的矚目。
可惜他們的微笑和注目,卻沒有引起亞博昆彌的絲毫注意,只見他直接走到距離自己最近的座椅坐下,便習慣性的望向了窗外。
無意看到幾名神色些微有些沮喪,快步離開校車的男女,亞博昆彌嘴角浮現出一絲譏諷的笑意說道:“學姐,有些盛德校友被勸離了校車,看來普通坐席已經滿員了。
普通坐席滿員,也不讓未受邀請的校友坐進預留坐席,真是沒有想到曾經神圣、公平的地球學術圣地,如今竟也會把畢業的校友分為三等,還這樣嚴格的區別對待。”
“盛德是地球學術圣地之一,但從來都沒有神圣、公平過,”曾經的盛德學生會高級干部坐在弓亞明身邊笑笑,耳語著回答說:“如果學府高層知道,亞博昆彌閣下今天竟會以校友身份參加盛德的慶祝會,相信他們一定愿意租借大型宇航飛船,直接把你接到學府心體育場。
還會在你可能踩過的每塊土地上,都鋪上紅絨地毯,并組織盛德全體學生歡迎,所有別再不平的抱怨了好嗎?”
女伴的話看似夸張,但仔細一想卻又很現實,亞博昆彌無聲的笑笑,沒有再說什么,這時校車傳出清亮的女聲:“各位尊重的學長、學姐,我們的校車馬上就要啟動了。
這次可以為盛德最杰出的校友服務…”
在女聲如同吟誦般的叨念,校車緩緩升空,飛向海京市地標性建筑群盛德學府…
開放式的學府臨界的巨大石碑、密布校園如同蜘蛛網的自走車廂軌道以及一座座熟悉的低矮教學樓和宿舍,當飛車駛近目的地時,看到一幕幕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場景出現在眼前,乘客們不由自主發出低低的歡呼聲。
飛車落地,校友走下,便又有學生會干部親切的引導著大家分開,走向不同學屆的來賓登記處。
弓亞明和倪錦虹隸入學時間差了兩年,不過兩人并未分離,而是一同來到了122010學屆的來賓登記處。
作為學府曾經的風云人物,倪錦虹的到來很快便引起了一陣騷動,一名身材高挑,笑容甜蜜、可人,身穿剪裁精良的黑色合身套裝的年輕女甚至從不遠處大步跑到倪錦虹身邊,擁抱著高聲喊叫著:“錦虹,錦虹你果然也來了,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