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沒有理睬弓亞明的問話,倪錦虹面無表情的坐到了弓亞明前排,從衣兜里取出折疊軟屏,打發起時間來。
看到倪錦虹無視自己的存在,弓亞明不敢再開口講話,他尷尬的坐在座位上,放緩呼吸,心里默默祈禱,自走車廂的速度能快些,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把自己帶到盛德學府男11樓。
在近乎凝固的空氣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于,弓亞明翹首企盼的盛德學府男11樓,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等到距離更近了一些,弓亞明暗暗舒了口氣,提早站起身來,小聲說:“學姐,我宿舍到了,再會。”
“你很趕時間嗎?”就在弓亞明想要跳下自走車廂時,倪錦虹突然冷冷的問道。
弓亞明停住腳步,愣了幾秒鐘,側身看著倪錦虹,搖搖頭說:“學姐,我沒什么事,不趕時間。”
但倪錦虹已經像是根本沒有開口一樣,毫無表情的擺弄著手里的電子軟屏,一言不發了。
等待了一會,弓亞明想了想,默默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不知道呆在自走車廂,在盛德校園里轉了多久,弓亞明本來緊張、急切的心情,都已經變得空白、麻木,突然他耳中傳來一個聲音問說:“你去年的成績是11科,8個A,3個A+?”
遲疑的3、4秒,弓亞明才意識到,是倪錦虹在和自己講話,連忙回答說:“是的,學姐。”
眼睛盯著手中的電子軟屏,倪錦虹頭也不抬的又問道:“你還為‘替身能力理論剖析學’李木子教授,和‘靈魂質量與替身能力關聯學’徐淑紅教授,做了學生助手?”
弓亞明老實的回答說:“是的學姐。
因為給李教授和徐教授當助手,我的替身能力理論剖析學和靈魂質量與替身能力關聯學,才得到了A+的成績,否則這兩門課程,我只能得A。”
倪錦虹第三次問道:“還有,你在替身能力驅使研究社表現的也很搶眼,據說已經是社團骨干了?”
弓亞明回答說:“學姐,其實也稱不上是搶眼,只是上學期,我的確很注意練習自己的替身能力,參加替身能力驅使研究社的研習活動非常積極而已。”
“參加社團活動非常積極,課業成績還那么出色,你說話聽著謙虛,其實含義卻很驕傲,”倪錦虹終于抬起頭看著弓亞明,很有些‘雞蛋里挑骨頭’的說道:“想表現自己的自命不凡嗎?”
弓亞明張口結舌的說:“驕傲,這是從何說起學姐,我,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講話的意思,沒你想的那么復雜。”
倪錦虹并沒有理會弓亞明的辯白,她擺擺手說:“我今天不想討論你的為人。
好了,我問問你,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辦?”
“怎么辦,什,什么怎么辦?”弓亞明詫異的反問了一句。
倪錦虹冰冷的眼神中閃爍出一絲怒意,咬緊嘴唇說:“弓亞明,你認為我是個很隨便、軟弱的女人,被你那么欺辱了,就會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的算了?”
弓亞明慌亂的說:“不會,當然不會學姐,你說怎么辦,我一切照辦就是了。
不,不,我的意思是說,當時我就已經說明了,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我會負責任的,我,我是說,如果你愿意…”
看著弓亞明慌亂的樣子,倪錦虹心中嘆息一聲,說道:“弓亞明,其實我是個看起來溫和,但骨子里卻很強勢、有事業心的女人,除非萬不得已,從不向人讓步。
所以,我交往的男友,如果性格和我相似,往往會彼此傷害的很深。
上次和你發生意外的前半個月,我剛剛因為一些事情,和相戀2年的男友分手,如果不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許那天我也不會喝醉。
這10幾天我仔細想過了,也許我找一個性格不太強勢比較內向,沒有野心的人做男友,會更合適。
當然性格不太強勢比較內向,沒有野心,并不意味著要是個平庸的人…”
聽到倪錦虹越講越直白,弓亞明心臟‘砰砰…’直跳的說:“學姐,你,你是說,我,我可以當你的男朋友?”
倪錦虹面沉似水的回答:“雖然我交往過的3個男友外表都很亮眼,但其實我對相貌是不挑的,坦白講,你的確很符合我改變心態后,尋找男朋友的條件。
不過,讓你成為我的男朋友,我感到很不舒服。
可如果不選你,我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盾牌,阻擋單身后,一些莫名其妙追求者的糾纏。”
聽到倪錦虹這樣直言不諱的講話,弓亞明心中感到一陣難堪,但想到自己曾經對倪錦虹的傷害,他只能低著頭說:“學姐,你這樣講,我感到很榮幸,”
倪錦虹冷冷一笑,說:“你的樣子看上去可不像是很榮幸,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委屈,很不幸,覺得自己也可以算是個‘預備精英人物’,卻被我這樣羞辱。
不過,人在覺得委屈之前,先想想自己做過些什么,就會知道,有些事情,其實是一種報應。”
弓亞明抬起頭看著倪錦虹,苦笑著說:“學姐,‘報應’是一個神話式的迷信詞組,我們信奉科學為唯一真理的人類,是不應該相信它的。
不過我知道自己做了那樣的事情,無論你對我多么苛刻,都是我罪有應得,只要你心里覺得舒服就好。”
聽到弓亞明言語中流露出的愧疚之意,倪錦虹一時間竟覺得有些心軟,但轉念想到弓亞明10幾天前,對自己肆意的褻玩,她冷著臉說:“弓亞明,看來你這個人,也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還有一些自知之明。
那好,從這學期開學起,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你知道我是指名義上的男朋友,明白了你就可以下去了。”
弓亞明默默走到自走車廂門前,小聲說:“我一切都聽你的吩咐學姐。
很感謝你10幾天前,受到我那樣的冒犯,也沒有報警,毀掉我的前途,誠心的謝謝你。”
說完之后,沒有扭頭看到倪錦虹微微變色的臉龐,弓亞明直接跳出了自走車廂...
以后的3天,弓亞明按照計劃,每天都去替身能力驅使研究社,進行至少10個小時的替身操控表象練習,只是從此之后,他再也沒有在盛德的自走校車中,遇到過倪錦虹。
1月25日清晨5:20,用滾燙的熱水淋浴,沖去了早起的倦意后,弓亞明穿上一套昂貴、耐磨的野外運動裝,走出了宿舍大門。
清楚的知道,因為猜測不出的詭異原因被強制要求,協助軍方執行原始星球偵查任務,也許自己永遠都無法再回到盛德,重新踏進舒適的宿舍了。
他在盛德男11樓下,呼吸了幾口冰冷的空氣,有些留戀的回頭,看了看身后的住宿大樓。
“也許真不應該繼承伯父遺留的權利,現在我要是個普通的盛德學生,該多么的輕松、愜意,”弓亞明目光有些迷離的喃喃自語說:“但是如果沒有成為替身使,我又怎么可能考得進盛德學府。
現在80%的可能性,是在‘山滕第一高級中學’重新學習,或者考進一所根本不知名的破爛學府,胡混著日子,等待迎接以后慘淡的前途。
那樣的人生,難道是我想要的。
沒有機會、沒有頭腦、沒有能力,強求成功也不可能,但現在的我,已經有了追求成功的資本,怎么還會在這里迷茫、自怨自艾。”
目光由迷茫變得堅定,弓亞明握緊拳頭,用力甩甩頭,大步跑向遠處了自走車廂,奔向自己未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