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傳統的四合院雅致幽深。大文學 在這炎炎的夏rì,院中的榆樹上竟然有聲聲的蟬叫。
在現在全是鋼筋水泥牢籠的京城,能夠有這么一處雅致的四合院,這戶人家肯定非富即貴。
然實際上,這處四合院就是方家老二方路堅的住處。
方路堅住在這個院子中,平常伺候花草和盆景,而他每遇到得意之物,常常就會把東西搬到父親那邊去,讓方老將軍欣賞,父子兩人共同切磋。
像今天這樣熱的天氣,院子里早就支起了遮陽網,方路堅則背著手在院子里轉悠。
在院子很顯眼的一座高臺上,放著一盆很平實天然的蘭花。
說平實天然,其實就是指這個盆兒做得并不專業,養蘭人沒有把蘭花的精氣神給養出來,沒有梳理,沒有給足肥料,甚至連這個盆兒,都是那么的讓人狂抓,實在是暴殄天物。
酷熱的天氣,方路堅臉上脖子上全是汗,衣服都濕透了。
站在他旁邊不遠處,兩個園林工人靜靜的候著,等待著他的指示。
“朱四,這盆草怎樣?以你的眼力來看,這東西價值如何?”方路堅指了指蘭花盆道。
被稱為朱四的工人年齡四十多歲,皮膚黝黑,手臂肌肉結實,雙手寬大粗糙,一看就是長期勞作的人。
而實際上,朱四是一名花工,據說其祖輩是在故宮花木房工作的,他的手藝也是一代代往下傳過來的,而他尤其擅長養蘭。
朱四憨憨的一笑,cāo著一口京片子道:“方總的確是好眼力,這珠蘭花極其罕見,當屬中原一帶的千巖蘭,所謂千巖并不是指品種,而是指成長環境!從品種論。大文學此當是劍蘭。
但是因為其長期在陡峭巖石上生長,可能歷時千年,其品種發生獨特的變異,就成了極其罕見的‘千巖蘭’。”
方路堅皺皺眉頭。道:“怎么?有那么名貴?”
朱四道:“去年在京城蘭博會上,一株千巖蘭價格數十萬。”他指了指蘭盆,“這個蘭盆沒有伺候好,現在我們可以一分為三,應該是有三株草了!價值相當的不菲!”
方路堅一語不發,背著雙手繞著盆兒轉。
他剛剛看到這盆蘭花,就覺得這東西不是凡品。因為愛花之人,大都有一種天然的敏感,這種感覺很微妙,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就因為這個原因,方路堅才把朱四給叫過來,有行家一問,果然這東西很是不凡。
“朱四。這草交給你伺候!按照你的想法來養,養好了,工錢方面加倍!”方路堅叮囑道。
“是。方總,我一定不讓您失望!”朱四道,他眼神中煥發出驚喜的光芒,作為一個養蘭人,能夠養到一株好蘭,這是很讓人欣喜的,這比工錢更讓人欣喜。
而方路堅卻并沒有在意朱四的表情,他有些心事重重的轉身進了自家客廳。
進到客廳,老婆徐蓮過來給他拿毛巾擦臉,方路堅抹了一把臉。徐蓮道:
“我說老方,那蘭花你就別琢磨了!我看過那孩子了,這孩子很不錯,年紀輕輕就能夠得到領導賞識,現在已經是處干了,而且提拔只是時間問題。將來咱閨女跟著他。他是不會虧婉琦的!”
徐蓮嘮嘮叨叨,她頓了頓又道:“反正我對這孩子滿意,連楚江的徐自青都夸陳京,說這孩子了不起呢!”
方路堅嘿嘿一笑,道:“老婆,你就別說蘭花了!這蘭花是一株異草,價格至少都在百萬以上,你這次帶回來的禮物可不輕啊!”
“什么?百萬?不就是一個破盆兒嗎?真值那么多錢?”徐蓮吃驚的道。大文學 旋即,她臉上露出的笑容,道:“哎呀,我就說小陳這孩子了不得,他這是給我打了一張對對胡的牌啊。我給這孩子送畫,他回過頭來就送給我這么一盆異草啊。
我的畫價格在那里擺著,可這孩子送的東西,我還險些蒙在了鼓里,差點就沒搞清楚其價值呢!”
她熱情的過來拉了拉方路堅道:“我說路堅,我看這孩子是有心的。你的那點小愛好肯定被他掌握了,要不然他斷然不會送蘭花過來!”
方路堅哼了哼,道:“你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灌湯了,這一回來就天天說好,說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徐蓮愣了愣,樂了,道:“那就是好又咋的了?你呀,是鴨子死了嘴還硬,你這女婿是個了不起的人才,你是撿到了。將來他在我們方家,他和咱家連杰一起,肯定會撐起門楣來。”
方路堅道:“這么好的女婿,這么多年怎么沒見婉琦往家里帶?你可別說我怎么怎么地,你沒去楚江之前,態度比我強多少?還不是一樣很抵觸?”
徐蓮一笑,道:“行了,我現在不抵觸就行了!我跟婉琦叮囑了,今年過年無論如何,都得讓他帶小陳回來。得讓老爺子看看,也讓家里的叔伯兄弟們看看,他和婉琦兩人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
盡早的確定關系對兩人的事業都有利,尤其對小陳,作為從政來說,現在也算到了要解決個人問題的時候了!”
方路堅一語不發,自己端著一杯茶悶頭喝。
外面酷暑難擋,但是屋里面卻是清涼得很,方路堅坐了一會兒,他又站起身來走到窗戶邊上看外面的花工干活兒。
朱四正在伺候那盆蘭花,他早招呼過來幾個助手,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異常的謹慎,幾個人在院子里面聲音叫得不小。
方路堅看了一會兒,忽然扭頭對徐蓮道:
“剛才朱四跟我講,這盆蘭花可以分三棵養殖,每一株都是很難得精美的異草,我在想,這三棵草我給老頭子送一株過去,另外一株送給老三,你看如何?”
徐蓮白了他一眼,道:“看你美得,女婿給你送了禮物,你就迫不及待的要送出去,我看你這是顯擺啊!還說我被灌了湯了,你自己也強不了多少,嘴上硬得很,心中對小陳不知怎么喜愛呢!”
方路堅尷尬的咳了咳,哼一聲道:“胡說八……”
他話說一半,戛然而止,忽然對窗戶外面喊道:“哎呀,小心點,小心點!分株的時候要特別小心,千萬別傷到了。你們等等,我馬上出來,朱四,你先讓人準備無菌土,一定要從北山過來的那種土啊……”
方路堅邊嚷嚷,邊快步跑過去換鞋,不顧外面的酷暑難耐,再一次沖了出去。
徐蓮在背后癟癟嘴,道:“看那神氣活現的樣兒,小陳早就看中你的軟肋了,一盆蘭花送過來,就得瑟成這樣了,將來還了得?”
陳京并不知道他一盆蘭花價值竟然那么高,也不知道因為一盆蘭花,他遠在京城的未來岳丈對他的看法大為改觀。
他這兩天在緊鑼密鼓的布置衡州的工作,準備擇rì就親自帶領工作組奔赴衡州。
這次工作組由干監處和干部二處兩個處共同組成,干部二處那邊由副處長駱chūn林帶隊,但是整個工作組由陳京負責,在具體工作方面駱chūn林可以布置,但是在大局這一塊,駱chūn林必須要請示陳京,陳京是工作組組長。
這次衡州之行,陳京是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了,省委給的時間是三個月,陳京給工作組內部動員的時候是要求在一個半月之內必須要完成既定任務。
不完成任務不回家,不弄清情況不松手,要投入全力,下大力氣把工作解決好,解決妥當!
可是,一切準備妥當,陳京的行程卻是一拖再拖。
沒辦法,干監處隨著工作范圍的擴大,很多工作離開了陳京難以運轉。而在人員關系方面,下面有些單位和個人知道陳京要離開楚城,原來要辦的事情都扎堆涌過來。
還有一些找關系、走后門、套近乎的,下面市縣有人進省城送禮匯報的,各色人等絡繹不絕,陳京是不勝其煩。
最后,陳京只能下令讓趙大林全權負責目前干監處的工作,除了重要關鍵事情跟他通氣外,其他的都可以直接簽字決斷。
另外,對各方上門送禮的客人,陳京閉門謝客,誰來了都不見,下定了決心是要讓人吃閉門羹。
可是,有些人的面子終究是難以拉得下來。
陳京做好一切準備,準備第二天就奔赴衡州的那天晚上,澧河林業局蒙虎進省城了,是非得要見陳京,陳京沒辦法,就安排在家小區外面的一家餐館,和蒙虎見了面。
一見面陳京才知道蒙虎這次是有事而來。
馬上澧河要搞副縣長公選,這一次公選是由德高市組織部主辦,選拔的干部將在澧河任職,擔任縣常委、常委副縣長,這個消息已經公布,在北三縣一帶已經炸開鍋了。
蒙虎對這個副縣長也是虎視眈眈,野心爆棚。
這兩年,蒙虎干林業局在澧河紅了幾年,尤其是在林業支援經濟建設方面,蒙虎通過幾個林業開發項目,找到了幾條致富的路子,在澧河聲名大漲,這一次副縣長公選,他非常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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