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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推翻

  天才一住精彩。

  狄愁飛想到了某種可能,體內的魂力瘋狂的躁動起來,想要將這些出現在他體內的黃沙噴涌出去。

  然而他體內的魂力就好像被這些黃沙所吞噬,然后變成更多的黃沙。

  林夕笑了起來。

  在聽到前線傳來的那個消息開始,他就一直無法呼吸,一直到此時,他才感覺到自己可以真正的呼吸。

  他的手放開了大黑的一端。

  在大黑在空中倒退的這一剎那,他的手指再次挑動了三弦。

  這一瞬間,狄愁飛后方的許多軍中的修行者都發出了駭然的驚呼。他們不知道此刻狄愁飛正在遭遇著什么,他們只是驚恐于林夕的魂力噴涌速度。

  影子圣師的面上噴灑了不少自己指掌間飛濺出來的鮮血,此時他也只是堪堪能夠再次溝通自己的飛劍。

  他可以感知出狄愁飛出了驚人的變故,同時也可以肯定,狄愁飛已經根本無法阻止林夕的這一擊。

  然而林夕的這一擊依舊沒有落向狄愁飛。

  一條黑線,從大黑上升騰而起,就好像天地間的一條裂痕,再次在空中兜轉一個巨大的半徑,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再飛繞回來。

  影子圣師的飛劍在堅冰中瘋狂的震動,晶瑩的冰柱開始發出令人心悸的裂響,出現一條條裂縫。

  林夕轉身。

  狄愁飛想要做出動作,然而他體內所有的力氣,在這極短的時間里,就化為烏有。

  他手中的長劍沉重得讓他再也握不住。

  他的身體還在半空中往前沖,林夕這一轉身,他的長劍便從林夕的胸口墜落。

  他的身體和林夕交錯而過。

  林夕站在了他的背后,一手夾住了在空中倒退的大黑,一手落在了狄愁飛的身后。

  狄愁飛就像他的一面盾牌,他就頂著狄愁飛,急速的朝著影子圣師前行。

  “喀嚓”一聲,影子圣師的飛劍終于激碎了堅冰和寒氣,在凜冽的白氣中飛速穿出。

  面對背后疾飛而至的這柄飛劍,林夕只是笑著,挑釁的看著影子圣師笑著,然后再次勾動三弦。

  一道黑線,不顧后方的飛劍,直擊影子圣師。

  影子圣師后方的天空里,那先前一道劃著巨大弧線的黑線,也在這一刻轉回,落向影子圣師的后背。

  林夕的這一擊充滿了最凜冽狠辣的氣息:你想要殺死我,那便用自己的命來換。

  對于影子圣師而言,這一瞬間充滿了致命的誘惑力,只要他心念一動,青鸞學院的將神就將被他殺死,他的名字也必定流傳在云秦的故事里,被記載在史書之中。

  然而林夕是在進行不顧一切,暴戾的復仇,但他卻只是在朝堂之中做供奉,他還想要有更美好的前程,所以他怕死。

  他無法想得明白林夕為什么能將出手的時機把握得比圣師還精準,在前后兩片黑夜同時襲來的瞬間,他的心臟劇烈的收縮著,冷汗如泉水一般從他的肌膚上汩汩而出,他的雙手都伸了出來,體內的魂力盡情的噴涌,將林夕身后的飛劍,硬生生的比黑線還快的速度強行召回。

  噗噗噗….

  空氣中皆是音爆爆響。

  影子圣師的這一柄飛劍上,也是不停的爆響,將近解體。

  在兩條黑線已然擠壓得他的頭顱都有些微微變形的最危險時刻,他這柄將近解體的飛劍硬生生的切斷了兩條黑線所有的力量。

  勝負之分,也便在這生死一瞬。

  只是這樣的一個選擇,一個動作,便讓影子圣師的身體不停的顫抖起來,白皙的額頭上青筋暴露。

  林夕依舊挑釁般的笑著,臉上蕩漾著讓影子圣師根本難以理解的無上信心。

  林夕又輕咳了一聲,這次他沒有再咳血。

  然而影子圣師卻是噗的一聲,從口中噴出了一團血霧。

  很多中州城里的老人都在中州城里的不同高處看到了這一幕。

  其中只要是修行者的,都十分清楚,若是影子圣師之前沒有受傷,若是林夕沒有吉祥這樣強大的妖獸協助,便未必能夠擊敗影子圣師。

  然而此時的這一幕幕戰斗,那一條條精準到了極限的,在空中劃出巨大弧度的黑線,卻是讓他們都徹底肯定,林夕便是和張院長一樣的將神。

  大黑之所以強大和可怕,不止是因為它的本身,還在于它的主人。

  只有將神,才能真正發揮出大黑最強大的威力。

  大黑加上將神,這才是最強大的組合。

  影子圣師開始飛退。

  他感覺出了林夕的用意,所以他的身體是往側向飄飛,給林夕讓開了一條前進的通道。

  被自己蔑視的對手擊敗的憤怒,對對方這種做法的難以置信,以及死亡的恐懼,交織在這名圣師的心頭,讓他一時甚至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林夕沒有繼續追殺這名受創不輕的圣師。

  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須節省些魂力。

  他的身后有箭矢的破空聲和兵刃的破空聲響起。

  “想死的話,我可以成全你們。”

  林夕有些厭惡的嘲笑著,甚至沒有回過頭。他的腦袋后面好像長了眼睛。

  一道道黑光從他的身前流淌而出。

  這一道道黑光的力量并不十分驚人,然而卻貴在無聲無息,貴在毫無蹤跡可尋,貴在速度驚人。

  一名名從后方、從兩側的街巷中沖出的中州軍修行者被黑光準確的洞穿額頭和后腦。

  紅白的鮮血和腦漿,涂染在中州城里的白雪上。

  汪不平坐倒在地上。

  他張開了嘴,也發不出聲音。

  他所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卻終究在他面前發生,而他卻是根本無力改變這樣的結果。

  林夕在中州城里大開殺戒。

  大殺四方。

  “你怎么敢…”

  此時遍地染血的長街上,唯一對著林夕發出聲音的,卻反而被林夕擒在手中的狄愁飛。

  一股藥力被林夕用魂力拍入了狄愁飛的體內。

  這并不是流沙的解藥。

  流沙的解藥總共便只有三份,現在林夕的手上,也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份解藥,這份解藥用光之后,這世上便再也沒有敢用流沙,流沙這樣的毒藥,便也注定會消失在世間。

  然而林夕拍入狄愁飛體內的藥力,卻至少可以讓狄愁飛活得更久一些。

  “把冷秋語帶過來,否則我馬上殺了他!”

  林夕的聲音,冷冷的在染血的街巷中傳開。

  絕大多數人依舊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覺得不真實,然而沒有人會懷疑已經大開殺戒的他的話。

  摘星樓前的那一列紅色隊伍,在驚惶的騷亂中,數名將領開始急速的趕著一輛馬車前行。

  “我為什么不敢?”

  在此時,林夕才將目光聚集到狄愁飛的身上。

  他冷冷的看著狄愁飛,微瞇著眼睛,道:“始終只是你們所有人,覺得我不敢。”

  “原來你早就已經準備好這么做。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利用威望、民憤,殺我的馬,只是為了讓所有人覺得你只是在玩弄律法的漏洞,只是讓所有人覺得你不敢。只是為了讓我敢出軍營,只是為了要見到我。”

  這一句話對于現在的狄愁飛而言很長。

  所以狄愁飛在說出這一句話后,開始咳嗽,咳出血沫,咳出許多干涸的顆粒,如同一顆顆黃沙。

  “不這樣,怎么能夠順利的殺死你?”林夕冷漠的看著狄愁飛,“行軍打仗這種事情,本身便是要讓對手對你的一切做出錯誤的判斷…怎么樣,在最高處跌落,在擁有大權的時候跌落,被人陰到,被人殺死的滋味,是不是很好?”

  狄愁飛咳嗽著,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和林夕的笑容有著截然不同的意味…十分慘烈,十分絕望,十分暴戾。

  “你瘋了…”他就像是一個瘋子,然而他卻是說林夕瘋了,他看著林夕,笑著道:“你這樣做,即便你能活著離開中州城,又能如何?你就像是自己推翻了你們青鸞學院建立的律法,建立的信仰,建立的敬畏。從今日開始,你和青鸞學院,將會徹底從榮光,走向云秦的陰暗面。”

  “你想得很多,難得你到死前還想得這么多。”

  林夕譏誚的冷笑道:“不過和垂死的對手多說幾句話,這的確是很開心的事情。謝謝你為我和青鸞學院想這么多…但這終究只是你的想法。”

  “我本來就和你們這個世間的人的想法不一樣。要戰勝和殺死對手,靠的不是實力,難道是你們口中所謂的信仰?”

  林夕緩緩的抬起了頭,看著前方的長街,長街上方的天空。

  “你們需要一些東西去遮掩你們的罪惡,用欺騙來獲得信任和榮光。但我不需要所以你們認為我沒有證據,便不敢動手,但我的想法比你們所有人都要簡單。不管有沒有證據,你和皇帝,都是我的敵人。要殺死敵人,還需要什么證據?”

  “我根本不需要解釋,時間會說明一切,每個人都會聽從自己的內心,做出自己最終的選擇。”

  “信仰和律法,不是被你們這種人利用的東西…即便和你說的一樣被我親手推翻,在將來,在殺死所有像你這樣的對手之后,我們自然也會重建。”

  “我不妨告訴你。”

  林夕看著臉色越來越暴戾絕望的狄愁飛,漠然道:“在中州城行走的這么多天里,我比你想得還要多。我殺死你,至少還有一個用處…在這個城里,皇帝的敵人還有很多,他們也需要看我的舉動。我殺死你,便是豎起了一面旗幟,他們自然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從云秦立國前到現在,江家、鐘家,他們的人,就真的這么容易全部殺得光了?你真以為,只憑我一個人的煽動,就能那么輕易的做到,那一顆白菜都到不了你府內?”

  “皇帝最仰仗的,是他所謂天賜的圣天子身份,我卻是很期待,當張院長和青鸞學院這么多年的威望,真正和這個世間的某些信仰沖突的時候,到底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說完這句話,林夕便不再給狄愁飛任何說話的機會。

  他將狄愁飛丟在面前的雪地上,一腳踩在狄愁飛的臉上,將狄愁飛的臉踩在雪地里,踩在不知道哪戶人家的草狗,拉的一堆狗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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