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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所謂的公知

  平地起風雷,當陳瀟才和蘇北望商議完老城區的未來事項后,嶺南省地區一家頗有知名度的報刊上登載的時事點評,卻將幾乎板上釘釘的改造工程拖進了又一個膠著階段!

  這則時事點評出自報刊的一個專欄版塊,字里行間的意思,含沙射影地指責交州省市兩級政府為了牟取短期的經濟效益,不惜破壞自然生態環境、犧牲數萬民眾的利益,意圖將油化工項目和供電設施全部轉移到老城區內,措辭雖然沒有過于激烈,卻極富煽動性質,帶動起了廣大讀者的質疑情緒,頓時間,對省市兩級政府的口誅筆伐迅猛鋪展了開來。

  最為關鍵的是,這則點評新聞,還提到老城區的代表人陳文君,在前往京城后,忽然在一夜之間不知所蹤,至今杳無音信!

  因為這點,輿論矛頭紛紛指向省市兩級政府,不少民眾在要求省市政府澄清公布真實信息的同時,也急迫地想知道陳文君的下落,甚至很多人都在懷疑省市政府為了掩蓋事實,對陳文君采取了暴力脅迫的手段!

  這種境況下,省市兩級政府,卻同時保持了緘默,好在宣傳部門的及時介入,才使得輿論的風起云涌稍稍保持了克制,只不過似乎是控制力度有限的緣故,南方報業集團下轄的不少媒體,仍舊“頂風作案”,隱隱有將事態進一步放大的趨向。

  得知了內情消息后,陳瀟也終于明白了蘇北望的顧慮,媒體固然是上情下達、下情上達的溝通者,可如果一旦讓媒體凌駕于公權力之上,很多時候,不但無法快速妥善的解決問題,反而容易會麻煩不斷、越鬧越兇!

  “看來有人是想把事情鬧大,以便渾水摸魚了。

  陳瀟倚靠在酒店房間的沙發上,翻閱著出爐不久的某份南方報刊,“能干出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把戲,那些人估計也是被逼急了。”

  不用多猜,陳瀟就能肯定這場風波,八成是石峰、葛君這些人在暗中搞的鬼,以這種手段向蘇北望等省市領堊導施壓,以便獲得足夠的談判籌碼,從油化工等項目中分下一塊大蛋糕!

  而南方系的媒體,則成了他們利用操控的工具!

  坐在對面的盧鵬懷輕嘆了口氣,一改往日的大咧爽朗,憂心忡忡道:“如果任由事態惡化下去,大家都沒好果子吃,到時候老城區的改造工程,怕是難以上馬了……”

  陳瀟若有意味地笑道:“這樣一來,不就是正投了盧大哥的所好嘛,而你跑下來的那筆款項,也不會被挪作他用了。”

  盧鵬懷訕訕作笑,知道陳瀟還對自己巧立名目、誑騙他和齊云山幫忙的事情心存芥蒂。

  被排擠去分管科教文衛的冷門工作,他無時無刻都在絞盡腦汁地籌劃峰回路轉的主意,當得知以蘇北望為首的省領堊導有意向把老城區改造成珠三角的能源供應基地后,一番權衡,果斷前往京城,以改善民生的幌子向財政部申請款項,待返回交州市后,自己再將這筆款項推出去,挪用作油化工等項目的建設資金,等到工程按部就班的施行了,大功一件的自己鐵定能夠咸魚翻身,不僅有機會成為交州市的核心領堊導之一,還能夠借機和蘇北望等大佬攀附上關系,簡直是天賦良機!

  至于老城區民眾的利益,和他個人的加官晉爵相比較起來,大可忽略不計!

  陳瀟對他的小九九一清二楚,對這種利益熏心的官員打心底有些反感,要不是因為齊云山、蘇北望的關系,他非得狠狠收拾一頓!

  放下報紙,陳瀟指了指點評專欄的一角,問道:“話歸正題吧,寫這篇稿子的人,你們查到是誰了沒?”

  盧鵬懷立刻端正神色,點頭道:“已經查到了,我這趟來,就是跟你說這事。”

  他從公文包里取出一沓資料,遞到陳瀟面前,道:“出自一個美籍華人的手筆,叫齊銘,住在香江,是一家新能源公司的法人代表,時常供稿于香江和嶺南省的各大媒體,寫一些針砭時弊的點評,我找人查過了,這次各大媒體的集體躁動,幾乎全是他一手帶動起來的!”

  “齊銘……”陳瀟掃了眼這沓資料,皺皺眉頭,發現這個齊銘的來頭還挺不簡單的!

  資料顯示,齊銘自上世紀八十年代留學美國后,不久就在那定居入籍了,此后專門從事新型能源的開發工作,在美國新能源行業中頗有盛名,此后,頭頂著數個耀眼的榮譽光環回國后,在香江開辦了一家新能源公司,主要業務覆蓋嶺南省地區。

  對于這人,無論前世或今生,陳瀟都早有耳聞,是一個頗具知名度的名人,不過出名的不是他從事的工作,也不是因為他那些針砭時弊的點評,而是由于他幾乎可以編撰成勵志劇的往事!

  只要在網絡上搜索齊銘的名字,鐵定都能查到他在動堊亂時期遭受的種種迫害和凌辱,又是如何在萬般不利的條件中,依靠著堅韌不拔的意志考上大學,然后卻因為在人民日報上發表了一篇抨擊華夏人權制度的點評被驅逐出境、發配美國,最終在異國他鄉從底層成為著名企業的高管經理人。

  一言以蔽之,由于他在華夏國內曾經遭受的種種不公正待遇,卻在美利堅的土地上大放異彩,所以被很多網民奉為佳話,并且借機諷刺華夏某些骯臟不堪的制度形象,指責華夏的當權者獨斷專行,竟把這么一個人才拱手送給了美國人!

  因此,當齊銘返回國內創業后,立刻引來了不少人的矚目,而他發表在各大媒體的專欄點評,往往被很多民眾捧為真知灼見,抨擊現狀的措辭越激烈,讀者也越是趨之若鶩。

  此次他大書特書地抨擊老城區的改造工程,進而引來了諸多風波,足可見這人在媒體輿論界的號召力了。

  在若干年后,像齊銘這類喜歡針砭時弊的公眾人物,有一個共同的稱呼,叫公知!

  面對這樣一個足夠分量的公知,盧鵬懷完全沒轍,動不得罵不得,滿臉陰霾道:“早上市里開了個常委會,意思是找人聯系下齊銘,讓他暫時停筆,再讓他這么興風作浪下去,大家都得吃不了兜著走,只不過,怕就怕他是被人……”

  “就怕他是被人收買好了,故意插進來攪局的!”

  陳瀟冷冷一曬道:“如果你們市委真派人去跟他接洽談判,應該只有兩種結果,第一種,他獅子大開口敲詐索取封口費,第二種,他借題發揮,說你們派人威逼恐嚇他,強令他封口!”

  饒是早有預料,可聽了陳瀟篤定的分析后,盧鵬懷仍舊一陣后怕怒色上臉道:“那難道就拿這么一個業余媒體人沒轍了?”

  頓了下他試探性道:“要不然現在讓陳文君出面,讓她向公眾傳達下市里的意思消減一些外界的質疑?”

  這趟來找陳瀟,他最終的目的就是想要到陳文君,以此擺脫不利的局面。

  “這樣你就想堵住悠悠之口了?”陳瀟剜了他一眼不說因為陳思妤的關系,他絕不會讓陳文君貿然再陷入險地,而且以陳文君剛烈的性子,也不可能完全聽從交州市委政府的擺布。

  眼下,之所以把陳文君藏在香江,一則是讓她避風頭,再則,如今油化工、電力等項目入駐老城區已經是大勢所趨,為了消弭這女人的抵觸心理,自己還得出面再做做思想工作才行……

  簡而言之,在短時間內,陳文君必須始終在自己的掌控中,不容她被外人擺布利用!

  見陳瀟不肯交人,盧鵬懷也是無計可施,不由有些心灰意賴起來,心知如此一來,自己大半生的仕途努力,怕是要岌岌可危了……

  “不過要解決這難題,也不是很難,就看怎么入手了。”

  陳瀟見他眼巴巴望著自己,悠悠道:“團委的調研明天結束,我暫時不回京城,借道去趟香江處理一些事務,這個齊銘,我可以解決。”

  “真的?”盧鵬懷驚疑不定。

  陳瀟擺擺手,道:“別高興得太早,我從來不干吃力不討好的事,齊銘,交給我解決,可盧市長你也得做點什么才行。”

  盧鵬懷咧嘴笑道:“嗨,大家都自己人,兄弟你要有什么吩咐,盡管說,在交州這片地面上,大哥保準辦得妥妥當當。”

  陳瀟沒理會他的惺惺作態,道:“首先,你們的那個駐京辦主任倪大治,我不管用什么手段,等我從香江回來后,這狗東西必須是呆在紀委的拘留室里!“

  從唐曙光對馬九的拷問中,陳瀟得知是交州市駐京辦主任倪大治勾結了石峰的安保公司,意圖對陳文君不利,這筆賬豈能不算清楚?

  盧鵬懷滿口答應,就算陳瀟不說,他也要對倪大治下手,報了這廝當初對自己陰奉陽違的仇,眼下,他從財政部拿下一筆大款項,又有省領堊導的另眼相待,想動一個個小小的駐京辦主任,還是輕而易舉的,更別說還能借機打擊他在市里的對手!

  一舉三得,是筆劃算的買賣!

  陳瀟提出了第二個條件,“另外,你從財政部跑下來的那筆款項,必須全部投入老城區居民的拆遷安置經費里。”

  盧鵬懷一時間猶豫不決,遲疑道:“關于這筆款子的使用,我是有一定的決定權,可最終如何定奪,還得市常委們的一致表決才行……兄弟,可不是大哥不賣你這個面子啊……”

  陳瀟用不容商榷的口吻道:“盧市長,你只需要決定答不答應就行了。”

  盧鵬懷心知自己沒法在這世家子弟面前裝腔作勢了,另外也明白他提出這個條件,想必很可能和省長蘇北望早有了共識,自己何必再做小人呢?

  只是一想到自己千辛萬苦跑下來的款項,最終全便宜了那些老城區的居民,盧鵬懷著實心如刀絞,感慨自己的妄作聰明,竟把這位貴公子給徹底惹惱了,這分明是在借機整治自己!

  可畢竟理虧在先,而且又有求于人,再心有不甘,盧鵬懷也只能捏著鼻子認栽,“那好……這件事,我盡全力爭取爭取,畢竟那筆款項,我最初的目的,還是想惠澤老城區的鄉親。”

  眼看把盧鵬懷整治得沒了脾氣,陳瀟仍舊沒罷手的意思,這種人,工于心計,如果不適當敲打一番,根本不能安分的為家族所用。

  “最后一點,等到油化工項目上馬后,陳、蘇兩家在其中的利益,你都得務必得幫忙保住,我知道最近幾天,有個叫石峰的家伙一直在跟你聯系,希望通過你進入這筆項目,我不管盧市長你究竟抱著什么心思,總之,我不希望看到這人插進來搶食!”

  盧鵬懷霍然大驚,沒想到對方早已對自己私下的小動作了如指掌了!

  上百億的大項目,沒人眼饞是決計不可能的,如今他從京城跑來了款項,隨后極有可能入圍項目的主事人之一,這些日子,攀附結交自己的人比比皆是,其中,就有一個來自京城、名叫石峰的公子哥!

  對于石峰的底細,盧鵬懷通過首都的關系摸索了下,赫然發現對方和前任老首長那邊的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為了自身利益,他還想趁機結交一番,做個順水人情,卻不想早被陳瀟查得一清二楚了!

  陳瀟目光如炬地看著他的神色端倪,低聲道:“盧大哥,你為官一任,要操心顧慮的事兒肯定很多,現在老城區的改造工程形勢嚴峻,我作為局外人,本就不應該介入,只是我還得冒昧提醒一句,官場的最大忌諱,莫過于左右逢源了。”

  這句話,就是要提醒盧鵬懷,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投效陳、蘇兩家了,就不要再搖擺不定!

  盧鵬懷惶惶不安,旋即想到自己竟被一個晚輩拿捏住弱點,玩弄于鼓掌之中,不由苦笑一聲,咧嘴道:“老弟你提醒得是啊,大哥差點又妄作聰明做了件蠢事,還好,還好,現在迷途知返還來得及。”

  “好了,你的這三點要求,我都應承下來了,咱倆開誠布公說開就是了,至于那個齊銘,你先說說,你打算怎么堵這人的嘴?”

  “這有什么想不通的,要知道,每個人都有弱點,找到弱點抓牢了,那就等于贏了九成!”

  陳瀟用食指不輕不重地敲敲齊銘的照片,這次,就先拿這人開刀,再挖出他身后的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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