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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家逢大變【】

  夜闌更深,萬籟俱靜。//nilongdao//

  把車停在天府花園里后,陳瀟走進來單元樓里,乘著電梯抵達后,按響了左側套間的門廊,不時還敲著屋門,心緒略有急躁。

  足足等了兩分多鐘,屋門終于打開了,迎接陳瀟的卻是一片森黑,靠著走廊燈的輝映,這才看清了佇立在前方的纖俏倩影,當看著這個印象里始終漾著明媚笑姿的女孩,煥發出的氣息兀自帶著孱弱和頹然,心臟不由抽動了下。

  “伍月。”

  昏暗光影下,伍月穿著深藍吊帶長衣和牛仔短褲的搭配,春筍修長、膩白如玉的手臂和長腿依舊艷絕無暇,不過那頭棕栗長發卻略微凌亂分叉,還有幾綹不知道受到什么液體影響黏貼在了眼角旁。

  打開門后,她似有些吃力的單手扶住了門框,漸漸抬起那張皓月般的精致面龐,一直神采飛揚、笑顏眉動的色彩取而代之的是黯淡和迷惘,睜著惺忪眸子看了看陳瀟,有些虛弱的輕笑道:“你來啦……”

  “喝酒了?”

  陳瀟嗅了嗅,看見她雙頰透紅,眉宇皺起,“到底出什么事了?”

  伍月合了合貝齒,伸手拉住陳瀟的手臂,笑道:“先陪我喝點酒。”

  “喝傻了吧你!還喝?”

  陳瀟掙開手臂,但還是帶著門走了進去,把燈打開后,見伍月已經自顧往臥室走去了,只得尾隨了上去。

  這是他頭次置身伍月的閨房,布局典雅簡潔,沙發布藝、方桌臺燈、寬床絨偶以及一些自制的diy小玩意,處處彰顯著少女的氣息,不過此刻,周遭的如蘭清香中卻混淆了太多的酒精味道,看著伍月緩緩走到床邊坐到了地上,隨手從凌亂的酒瓶中拿起一瓶洋酒還欲再喝,立時奪了過來。

  “你讓我來看你喝酒的啊?”

  “當然不是,明顯是讓你陪酒的。”

  伍月吃吃一笑,順手又拿起一瓶罐裝啤酒,隔空晃了晃,說了聲“cheers”,就往檀口里灌去了。

  陳瀟一陣無奈,可眼看她買醉泄悶、心事重重,只得蹲下來面對面,耐心道:“吶,你要有心事就說出來,不說我也無能為力,只能先走了。”

  “你真這么想聽?”

  伍月唇角一揚,下巴揚了揚旁邊,抿嘴道:“那先陪我喝兩杯,我就告訴你。//nilongdao//”

  陳瀟暗嘆一息,掃開了旁邊的酒瓶子,依靠著床側坐到她旁邊,道:“要不我把程瑋池她們叫來陪你?”

  “不用。”

  伍月很干脆的拒絕,嫣然笑道:“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么我偏偏只叫你來,卻不通知她倆。”

  不等陳瀟回應,她輕喃道:“別看我平常老跟她們黏在一塊,但其實各自都有想法的,就好像你們男人,朋友和兄弟有交不交心的區別,我可以肆無忌憚跟她們玩,但不代表會跟她們坦白心里話。”

  “但是,我始終會把她倆當作好朋友,因為這么多朋友里,只有她倆能包容理解我的臭脾氣,愿意陪著我。”

  “那你就這么放心我,好像我們才正式認識一個月吧。”

  伍月別過頭瞅了瞅他,嘖了聲道:“我也覺得奇怪,當初老覺得你這人三觀不正、好色流氓,可現在不但和你交上朋友了,還老覺得你這人特別靠得住,你是不是女孩追多了,磨礪出寶典經驗來啦?”

  說到這里,伍月頃刻想起當初送給陳瀟的色胚、變態兼流氓的稱謂,忍不住輕笑出了聲。

  陳瀟笑了笑,略有同感,不知道為什么,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漫漫人海里,竟只有和這爽朗利落的女孩相處時候最為輕松自在,可以毫無顧慮。

  見氣氛漸漸化開了,陳瀟再次問道:“究竟出什么事了,把你愁成這樣。”

  伍月笑容收斂,沉默半響后,轉口道:“喂,你和你妻子相處得怎么樣?”

  “還算不錯吧。”

  伍月嘁了聲,不屑道:“蒙誰呢,明擺就不好,要不然你干嘛經常住這里,讓你媳婦獨守空房。”

  陳瀟啞然失笑,卻沒解釋。

  “說起來,我和你也算同時天涯淪落人了。”

  伍月撫開了額前的劉海,吸了口氣道:“當初之所以答應和我前男友交往,除了兩家的交情以外,最主要的,還是他在我父母離婚的時候一直陪在我身邊噓寒問暖,我一感動就答應下來了,哪怕長期分隔兩地也沒怨言,如果你要問我究竟對他有沒有感覺,我只能說沒有,他對我再好,我也沒感覺,但我也不會主動跟他提分手的。”

  “因為我要真喜歡上一個人,我就會主動的使勁對他好,給他錢花,把他打扮得帥帥氣氣的,給好用的、好吃的、好穿的,讓他每一天都開開心心的,讓他覺得擁有我這個女朋友,就等于擁有了整個世界……呵呵,很傻對吧?”

  陳瀟沒吱聲,想起伍庸農提過伍月雖然表面總沒心沒肺的,但其實最受不了寂寞獨處,這種無安全的心態,在父母離異后愈發得嚴重了,正要勸慰番,驀地察覺到什么,微微詫異道:“前男友?你……”

  伍月用手背擋住了唇瓣,緊咬著皓齒,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失聲啜泣,淚水蒙眼,顫抖著削肩澀聲道:“我失戀了……”

  陳瀟一怔,旋即心頭好笑,還以為是什么頂天的事,但臉上還是得裝作沉重,伸手從床頭柜上扯下幾張面巾紙遞了過去,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再說你起初也只是因為顧念那人在你艱難時期的陪伴,所以才在一起又不愿提分手,到頭來全委屈了自己,現在的結果,何嘗不是對兩個人的解脫。”

  伍月死死捏住面巾紙,緩緩靠到了陳瀟的肩膀上,淚水簌簌,很快就把下面的布料打濕了。

  陳瀟蔚然一嘆,任憑她哭得稀里嘩啦,畢竟眼下的情況,與其自己說些沒營養的話,倒不如讓她好好發泄一通。

  閑著沒事,他隨手拿起一罐啤酒,放到嘴邊跟喝下一口,忽然就聽見伍月壓抑的啜泣聲傳來:“我媽的公司要完蛋了……”

  陳瀟手腕一僵,側臉摩挲著她的絲發,瞧見了她眉宇間的潸然,凝聲道:“怎么回事?”

  伍月卻仿若未聞,松開面巾紙的玉手揪住了陳瀟的衣服,臉龐深埋,用委屈愈發濃郁的鼻音說著:“我爸要坐牢了!怎么辦,怎么辦,我們一家都要完了!”

  這一刻,陳瀟竟是再說不出話來了。

  陳瀟終于大體明白了伍月陡變如此的緣由,年紀輕輕,短時間內連番遭遇這么多的重大打擊,對誰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絞疼,更何況這女孩的心靈防線本就脆弱不堪了。

  泣聲持續了十多分鐘后漸漸平復,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醉酒了,伍月直接枕靠在陳瀟的胸前沉睡了過去,鼻息輕弱,臉上帶著無限的困倦,月牙眉也始終緊蹙不松。

  陳瀟遲疑片刻,還是探手環抱住了她裊娜玲瓏的蠻腰和大腿,肌膚廝磨間,直覺得一陣軟滑溫膩,隔著單薄的衣料,卻能徹骨感受到那具誘人軟綿嬌嫩且帶著極致彈性的觸感,尤其那雙宛如美玉雕就、渾然無瑕的手腳,加上少女身子散發出的沁人心脾香氣,帶出來的視覺加嗅覺震撼沖擊力,令人心馳神搖。

  陳瀟看了幾眼,不做多想,直接把她放在了床上,用被單輕輕蓋了上去,然后用面巾紙細細擦拭了下她臉上的淚痕后,正想走開,可處于朦朧狀態的伍月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夢囈似的吟聲道:“別走好不好,我怕……”

  陳瀟嗯了聲,輕道:“好好睡一覺,明天都會好的。”

  這話仿佛帶著魔力,瞬間消弭了伍月積壓在腦海里的大片陰霾,眉梢漸漸松弛,磨蹭了下床面后,安然入眠。

  陳瀟也不把手抽回來,坐在床邊看著伍月此時此刻的安謐,不知覺間,心神漸漸注入了進去,細細端詳著這片輪廓的每一寸每一毫。

  夜深了,聲音靜了,時間凝住了。

  過了會,他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攏開了那一綹覆在她瑤鼻上的絲發,有些心疼。

  伍月似有所覺,微微上翹的唇角竟帶了些許溫煦,握住陳瀟的雙手也松了開。

  陳瀟搖了搖頭,輕手輕腳起身走到房外,拿出手機撥給了程瑋池,開門見山道:“伍月家里的事,你知道了沒?”

  “你都知道了?”

  程瑋池一陣驚詫,旋即疾聲問道:“你是不是見到伍月了,她人現在在哪?”

  陳瀟胸口略暖,總算她對伍月是抱著真情分,“放心吧,她暫時沒事,酒喝多睡著了。”

  聞言,程瑋池松了口氣,躊躇了下,道:“伍月家里出大事了,我都沒想到,竟然會這么嚴重!”

  “具體情況是什么?”

  “我都是聽明珠市那邊的朋友講的,他們說伍月她爸牽扯進了一起侵吞國有資產的大案里,他媽公司的資金也出了大問題,聽說要被人吞并了!”

  程瑋池顯然一時間也難以消化這么大的巨變,語音惶急道:“最可氣的是,伍月之前真是被那狼心狗肺的喬潘給誑騙了,不僅不幫忙,竟然還落井下石,火急火燎的劃清了界限,簡直不是人!”

  陳瀟默然,處于黑暗中的瞳孔里閃現若有所思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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