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印記飛入李察手中后,神殿的兩扇大門即刻關上,顯然梵琳不想再有進一步的交流。
李察望向諾蘭,若有所思,問:“剛才似乎只是梵琳殿下留下的一個意志。”
諾蘭點頭,說:“是的。梵琳殿下已經啟程,去了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我以為殿下已經走了,沒想到她還留了一段意志下來。直到你來到永恒龍殿,這段意志才激活。”
“殿下去了哪里?”李察有些好奇地問。
“那個地方……是說不出來的。”諾蘭給了一段讓李察感覺到很熟悉的回答。
“那么,我就要回法羅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嗎?”
諾蘭沉吟了一下,說:“你的敵人似乎越來越多了。”
李察笑了笑,說:“這是沒辦法的事。”
諾蘭看著李察,眉宇間隱約有憂色,說:“但你還是要小心。最近我嘗試了幾次去觀察你的命運,每一次總讓我感覺到好象有莫名的巨大風險正在接近你。這種危險,似乎已經在你身邊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以至于幾乎被忽略。我只能模糊地看到一個大概,所以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李察立刻抓住了幾個關鍵詞,這幾個詞的指向都是久未出現的陰影生物。蘇海倫已經為他暫時封住了陰影軍團進入這個世界的通道。難道說是蘇海倫的封印出了問題?不過諾蘭看到的只是模糊的預言,并沒有清晰的指向,所以也只能提醒李察當心。
在離開神殿之前,李察忽然想起一事,問:“你的神恩還夠嗎?”
諾蘭苦笑一下,說:“暫時還可以自保,不用擔心我。過幾天圖蘭家族就會有一次獻祭,我會得到一些神恩。”
李察點了點頭,說:“我會盡快弄些祭品回來。”
“祭品只是小事,你正常做事吧,不要考慮我這邊。”
李察回到浮島后,第一時間來到魔法實驗室,將那枚末日印記放在實驗臺上,就近觀察。末日印記已經徹底變了,現在是一顆透明的水晶球,里面飄浮著一枚深色的奇異金屬結晶。現在的末日印記已經處于可以探測和觀察的狀態,而非當日剛剛得到時那種一切秘密都籠罩在迷霧中的感覺。
梵琳不知用什么樣的手段,把這枚末日印記上的保護外殼給剝開,露出了里面深藏的秘密。
經過反復幾次嘗試,李察發現末日印記對魔力以及其它多種形式的能量都有反應。他隨即嘗試著輸入魔力,水晶球內的金屬塊就開始微微震顫起來,仿佛一具微小的煉金機械正在啟動。李察逐漸加大魔力的輸入,金屬塊的震顫開始變得明顯。當魔力輸入增加到大魔導師級別時,整個末日印記發出嗡的一聲輕響,里面的金屬塊前端出現了幾條裂縫,從里面射出橙色的光芒。隨即金屬塊的前部裂開,幾片外殼如花瓣般張開,從里面探出了一根如手指大小的金屬條,并且不斷向前延伸。
那根本不是什么金屬塊,而是一具精巧到不可思議地步的機械!
李察看得聚精會神,放射著光芒的雙眼不放過每一個細節。末日印記中的機械不斷變幻著形態,轉眼間就化為一艘與魔法船有些類似的東西。但它僅僅在這個形態上穩定了一秒,就又向下一個形態變化。轉眼之間,印記中的神秘機械就變幻了上百種形態,里面的每一個零件似乎都可以拆分轉換成數個甚至數十個更小的零件。那些在李察眼中已經屬于不可再分的部位,下一刻就會分裂成無數微小得幾乎無法分辨的零件。那些零件一方面在分解,另一方面又在不斷結合,變成新的零件,并進而變成下一個形態的一部分。
這是一架神奇的機械,宛若有自己的生命和靈魂,就在那里不斷地變幻著種種形態。其中那些最細微的變化就連用上了洞察的李察也只能勉強看清楚。然而是不是還有更加細微的變化,就連洞察也無法看到了。
在李察的視野中,無數數字正如瀑布般滾落,數據量之大,讓他以智慧天賦記憶都變得十分困難,更不用說去建立什么解析模型了。而且由于洞察還沒能看到許多更加細微的變化,因此這些數據就是得到了,也是殘缺不全的,能否建立起一個可行的解析模型還是兩說。
但是李察有種直覺,就是末日印記以及收割者,代表著一種全新的規則體系。而末日印記被梵琳處理過之后終于處于可以解析的狀態。只不過解析的難度之高遠超李察曾經觸摸到的任何規則,直和在蘇海倫命運天秤上所看到的規則相去無幾。兩種規則此刻也難說哪個更加高級,因為李察當前的智慧天賦都沒有成功解析的可能。
就在這時,李察忽然感覺到一陣眩暈,不得不從洞察的狀態中退了出來。他看了看魔法鐘,發現時間才過去不到十分鐘。如此短的時間,就耗盡了李察的魔力和精力。李察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覺得兩大天賦有不敷使用的跡象。
他看著手心里的末日印記,此刻因為停止輸入魔力,里面的金屬又恢復了原狀,看不出有什么異常之處。李察掂了掂末日印記,找了個小巧的封魔盒,把它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
此刻李察疲累異常,然而卻感覺到久未變化的真實天賦有隱約要突破的跡象。這算是意外之喜,看來再觀察幾次末日印記的變化,真實天賦就有可能進階了。
此刻離天亮還有些時候,于是李察抓緊時間冥想,終于在預定離開的時間之前,將魔力補充了小半。
由于時間流速上的差異,這次回歸時,法羅又是十五天過去了。這十五天,法羅已經發生了許多變化。
李察大舉召集追隨者、圣域強者、大魔導師以及將軍的事不知道怎么的就泄露了出去,然后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傳開,并且出了深紅公國的邊界,在人類國度中遠遠傳了開去。轉眼之間,諸國都知道,李察想要干件大事了。只是不知道他這一次的目標對準了誰,是一個大帝國,還是某個神明在世俗的教會。
這個消息剎那間激起了太多的不安,各國國王、教會主教們幾乎在第一時間召開秘密會議,隨即第二天使者們就紛紛出發,試圖在李察真正有所行動之前達成了一些秘約。深紅公國的可怕,人類各國早已有所了解。只看深紅公國幾乎壟斷了大陸西部地帶的奴隸貿易,財源滾滾,卻無人提出異議,就可見一斑。
一時之間,原本應該是秘密的召集令就如插上了翅膀,象風一樣傳遍了半個法羅的人類國度。
在格拉斯堡公爵的領地中,有一座美麗的鏡湖,湖畔的鏡湖城堡則被稱為紅杉王國最美麗的城堡之一。鏡湖城堡以風光秀麗、建筑精美著稱,并不是以防御等戰爭功能見長。在距離城堡不遠處,修建著一座軍營,里面駐扎著整整一個大隊的騎士和近千名步兵。這才是守衛城堡的主要力量。
在境湖城堡的上層,隔離出了一塊特殊的區域。這片區域內有臥室、會客廳和書房,構成了一個半獨立的空間。區域內的地毯是淡藍色,而不是其它地方的深紅色。一進入這片特殊的區域,無論侍女還是衛兵,都會刻意壓低些聲音。因此這片區域顯得十分幽靜。
有幾名全副武裝的騎士守在區域的幾個入口。他們身上并不是格拉斯堡的家徽,而赫然是皇室的標志。守衛這片區域的,居然是紅杉王國的禁衛騎士。
在中央的大臥室內,擺放著一張極致奢華的大床,上面躺著一個粉嫩白胖的年輕人,正在沉睡。這就是格拉斯堡公爵的孫子,身上流淌著獨角獸之血,并且血脈正在顯化覺醒的希姆子爵。
兩個貴族青年正站在大臥室門外,聊著整個大陸的政治局勢。眼前法羅最重大的事件,莫過于李察的召集令,他們討論的焦點自然脫離不了這個話題。
“聽說這次深紅大公李察要召集全部的強者!”
“是啊!深紅大公麾下有很多個鎮國強者吧?這一次他的屠刀不知道又會揮向誰。”
他們談得興起,聲音不自覺的越來越大,一個個開始列舉起李察麾下的鎮國強者。就在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臥室里的希姆雙眉皺在一起,夢囈般輕聲說著:“李察……召集……強者……”
這幾個詞反復重復著,希姆的呼吸正漸漸變得急促。
門口的兩名貴族青年依舊在高談闊論。他們都是格拉斯堡公爵的第三代嫡系血脈,身份雖然不如希姆這樣重要,但也可以在境湖城堡內隨意行走了。兩個人此刻興致高漲,早都把這片區域內不許大聲說話的規定拋在了腦后。
在這片區域中,原本規定是說話聲音如果能夠讓一米之外的人清楚聽到,那就是聲音過大,必須嚴懲。這條規定是為了不打擾希姆的長眠。獨角獸血脈在覺醒之前,必然要有一段頗長的沉睡期,在此期間受到打擾,有可能會影響到覺醒后的血脈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