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這個消息時,所有帝國人第一反應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無論當年李察剛剛開始縱貫線計劃,還是深紅公國成立之后,撒倫威爾一直都是最堅定的主戰派,力主傾帝國之力把深紅公國扼殺在搖籃里。可是他才剛剛被俘,怎么就倒戈相向,變成李察的主將了?
一時間,帝國上下罵聲一遍,人人都在痛斥撒倫威爾的懦弱和背叛。而另一方面,帝國昔日兩大名將的對決也牽動人心。
李察馬車中的魔法沙盤每天都在變化,代表著深紅公國的暗紅洪流,正在帝國大地上一路流淌,沿著最直接,也是最通暢的大道直取帝都。
行軍路上,有多條暗色的細流撲來,試圖阻擋公國大軍前進的腳步,可是無論埋伏、偷襲、阻截還是強者游擊偷襲,都絲毫影響不了公國大軍的前進腳步。李察的軍隊每天行進六小時,合計行軍六十公里就扎營休息,速度雷打不動。任何敢來挑釁的,無論是強者還是軍隊,都是有來無回。
終于,當深紅公國的大軍行進到神泣山口前時,遇到了自入侵鐵三角帝國以來最大的挑戰。
在帝都西南不到兩百公里處,橫亙著一條不太高但極為險峻的極冬山脈,構成了帝國的天然屏障。極冬山脈上只有一個天然的斷口。這個斷口所在的位置十分突兀,寬約十公里,兩壁都是近千米高的陡峭懸崖,完全不象自然地形,看上去就象是被某個真正的遠古泰坦給劈斬開的。
在鐵三角帝國的傳說中,遠古泰坦是諸神之敵,又有傳說某位神明就隕落于此,因此得名神泣山口。這里也是極冬山脈上惟一一處天然通道。
神泣山口之前之后都是一片通途,無險可守。
在李察的魔法沙盤上,顯示出帝國多支主力軍團正在向神泣山口集結,目前屯集的大軍已經超過二十萬人,還有更多的軍團正在集結。大半個帝國的軍隊都調動起來,甚至連其它次要方向的守衛都顧不上了。
而在李察的意識中,一幅幅層層傳遞回來的景象已經拼成神泣山口的全景圖,并且每天都會分早中晚更新三次。
神泣山口原本有一座小要塞的廢墟。這里曾經是帝國早期的南疆門戶,隨著版圖擴張而日益變成腹地,山口處的要塞也就逐漸廢棄。但現在投射于李察意識中的畫面里,數以萬計的戰士正不斷在廢墟上忙碌,試圖重新把城堡修建起來。
李察看著魔法沙盤,說:“李施龍圖這是想要龜縮不出啊!”
對面的撒倫威爾點了點頭,說:“他的風格就是穩健,能夠打贏一切可以贏下的仗。在摸不清對手的實力之前,他會優先選擇防守。”
李察說:“你不是曾經在帝國內部說過,想要打贏我,需要五倍于我的兵力才有可能。那你覺得,李施龍圖會以多少兵力來和我決戰?”
“五十萬,至少!”撒倫威爾回答得非常快。
李察略感意外,說:“超過我六倍?李施龍圖就不怕丟了面子?”
“他更怕失敗。”
李察笑起來,彈了下食指,魔法地圖上的一點紅光閃爍了下,然后擴大,最后拉成一幅巴掌大小的水鏡,廢墟上的城堡已快成型。
撒倫威爾注視著水鏡里的畫面,臉上沒有流露出什么表情,然后聽到李察淡淡說:“不過這一次無論他屯集多少兵力,都會失敗的。諾蘭德和法羅的差距,不是數量上能夠填補的。”
撒倫威爾 七日后,深紅公國的大軍前鋒終于抵達神泣山口。此時的神泣山口,已經在短短十日不到的時間內變成了一座要塞。
近四十萬大軍將山口內塞得水泄不通,還源源不斷有新的軍團正在趕來。山口外圍筑起了一道木柵欄,看著陽光下的原木泛出五顏六色的微光,顯然是加持過魔法的。然而讓人無語的是,這道柵欄上竟然沒有修建大門!顯然,李施龍圖已經打好了龜縮不出的主意,至少在他屯集了足夠多的兵力之前,還不打算出來。
在神泣山口前,李察此刻的兵力不過區區八萬,在山口內的四十萬帝國大軍卻擺出了龜縮死守的架勢。李察第一天讓大軍休息,只是派撒倫威爾出去狠狠羞辱了一頓李施龍圖。
在擴音魔法下,撒倫威爾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神泣山谷,或許整個帝國中也沒有人比撒倫威爾更加了解李施龍圖,更加了解如何打擊他的聲望。
撒倫威爾只強調了一件事,自帝國初建時起,就沒有哪任元帥會在擁有優勢兵力的情況下龜縮死守的。帝國一向只認同進攻帶來的勝利。
李察并不關心撒倫威爾的攻心戰效果如何,只是讓他在帝國大軍面前露個面而已,表明投靠李察的消息是真的就可以了。
這場戰爭對鐵三角帝國而言是決定命運的一戰,但對李察來說,只是一系列戰爭的開始。李察還需要通過這場戰爭來檢驗自己思索已久的許多新戰術。
第二天清晨時分,大批偵察用的精英飛獸就離開了公國營區,盤旋在整個神泣山谷的上空。山谷內所有動靜,就再也瞞不過李察的雙眼。現在這些飛獸是隸屬于李察的偵察魔獸,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可是它們飛行在數百米的高空,一般的射手根本威脅不到它們,而能夠射下它們的高階射手又不愿意在這個時候浪費寶貴的斗氣。況且他們也擔心這是一種誘敵手段,暴露位置后,遭到來自上方的自殺式攻擊。
帝國人對這些偵察魔獸的認識顯然停留在法羅本土的階段。飛行魔獸是很難馴養的生物,它們在戰場上出現,一般配合馴者擔任刺殺和定向攻擊任務,智慧并不高,用來偵察的話,極為粗陋地描述一下營地的狀況就很了不起了。他們如果知道飛獸看到的一切,都會重新在李察的意識中復現,那李施龍圖花費再多的代價,也一定要把它們都給打下來。
凄涼的號角聲不斷響起,它們嗚咽著,仿佛是死神的呢喃。
李察站上了一只分腦,飛上高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整個戰場。帝國軍中也有鎮國強者和大魔導師陸續升空,宣示著自己的存在。
李察絲毫不理會對面的挑釁舉動,而是緩緩抬手,向前一指。同時意識中指令如流水般沖向各個節點。
戰爭的帷幕,由此拉開!
在深紅公國的軍陣中,數千名人形騎士縱馬向前,逼近了山口的壁壘。當人形騎士進入弓箭的射程時,山口內忽然響起陣陣急驟的鼓聲,隨即一片黑云般的箭雨就飛上天空,劃出一道弧線,然后準確地落向人形騎士的頭頂。
所有的人形騎士瞬間提起掛在魔騎之側的塔盾,舉在頭頂。恍若門板一樣的塔盾頓時把人形騎士全身上下大半部位遮擋住。
天空中的利箭急墜而下,狠狠撞擊在塔盾表面!但是大多數利箭都只是釘在塔盾上,根本無法穿破塔盾。偶爾有利箭透過塔盾間的隙縫射入,也難以深入人形騎士的鎧甲。魔騎身上同樣披了甲衣,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批母巢重點屯集的兵種內部構裝和普通生物大為不同,甚至可以說它們的外層血肉也是另一種防護措施。
在山口內的高塔上,滿頭銀灰長發的李施龍圖猛然握緊了扶手,差點從座位上站起來!
好在數十年的修養功夫讓他沉住了氣,沒有出現劇烈動作。他深深知道,此刻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整個大軍的軍心。可是,看到剛剛那一幕,他卻怎么都無法平靜下來。
那一波箭雨是帝國長弓手的絕技,使用的是黑鐵破甲箭,又附加了少許斗氣射出。這樣的箭,每名合格的長弓手也只能射出三枝而已。破甲箭的威力,可以洞穿塔盾或是全身板甲。
可是剛剛兩萬帝國長弓手齊射,卻象是在由塔盾組成的平原上栽下一叢叢蒿草,沒有多少能夠破盾,射倒的人形騎士還不到五十騎!
李施龍圖能夠保持鎮靜,可是身邊的參謀和將軍們卻紛紛驚呼。人形騎士手中的塔盾,在鐵三角帝國中只有爵士級別的人才能負擔得起。難道李察給前鋒的五千騎士,每人都配了一身足以讓爵士也羨慕的裝備?這是何等巨大的手筆!
李施龍圖沉聲喝道:“慌什么!再射!繼續用最大威力拋射!”
人形騎士們依舊排列著整齊的隊形,以勻速逼近。長弓手的指揮官迅速計算了新的位置參數,高聲喝道:“上舉三,力量三,射!”
兩片箭雨連續射出,最終只倒下了不到兩百名騎士。而兩萬帝國長弓手個個臉色蒼白,急需休息。可是就在指揮官準備讓長弓手們休息時,人形騎士們突然放下塔盾,個個彎弓搭箭,將箭雨回敬給帝國長弓手。
五千人和兩萬人根本不能相提并論,然而這批人形騎士射來的長箭卻非常特殊。箭鋒后面卷著根拳頭粗細,還在不斷冒出黑煙的圓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