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三個小時的連續急行軍。北方巍巍的山脈終于出現在地平線上,李察卻只遭遇了一次追襲,并且輕易擊退了對手,讓他們丟下了三十余具尸體。然后從入夜到第二天天明,都平安無事。
當率領隊伍來到山腳下時,李察不覺皺眉,凝望著南方的染血之地,一時沉默不語。
“頭兒,怎么不走了?”剛德站在李察的身邊,一邊問,一邊解下水袋,用力晃動,然后喝了幾大口。
一股熟悉的腥澀氣撲鼻而來,那水袋里裝的是馬血,現在已經是半凝結狀態,味道格外刺激。
“讓大家就地休息,我們等等敵人。”李察說。于是戰士們紛紛下馬,席地而坐,許多人直接倒頭就睡。而法職者們則抓緊時間冥想,以恢復法力。
李察卻還在思索。無數個念頭在腦海中翻騰起伏,瞬息間產生無數次推演和結果。
自從完成那次戰術回轉后,紅色哥薩克的后續行動就變得極為詭異。但是不管目的為何,表面上對李察這方來說是有利的。遭遇戰次數減少,隊伍就能夠得到充足的休息,來襲者斗志不高一觸即走,則減少了隊伍的戰損。
李察微瞇著眼睛,遠眺北方綿延山麓,前方會有什么在等待著他呢?隨后目光掃過染血之地東南部矗立的嶙峋石林,誰也不會想到,那里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地。
早在李察一開始警覺到陷入紅色哥薩克狼群戰法的時候,就及時改變了戰策。
在他的計劃中,以運動戰最大程度地消耗紅色哥薩克的戰士,然后沿著染血之地東部邊界繞回到血石營地附近。母巢依然在廣闊無人的山區活動著,它儼然已成那一帶的霸主,風牙的數量已累計至數以百計,不少相當于十二三級的魔獸都在狼群戰術下變成母巢的食物,再轉化為一頭頭風牙。而隨著進食和生產風牙數量的增加,母巢距離再次升級已經不遠了。
李察將在血石營地靠近山區的地帶,糾結起所有力量,與紅色哥薩克決一死戰。
然而就在最近這一天一夜中,戰局似乎又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李察用力閉了下眼睛,驅走腦中雜念,專注進入冥想狀態。
此時,最重要的是下一次遭遇戰,沒有戰術上的優勢積累,從何談起戰略目標的實現。
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李察手下的戰士們都已經休息完畢,甚至有時間吃了頓烤馬肉干,體力恢復了大半。直到這時,李察才從遠方的地平線上看到滾滾煙塵,一群騎士在遠處奔馳而過。
可是他們是橫向奔跑,并不是直奔李察這個方向而來。直到某個眼尖的家伙看到了這邊的異常,那隊馬匪騎兵才呼嘯而來。相隔千米,他們就停了下來,和李察遙遙對峙,一時不知是打算直接沖鋒還是分兵包抄。
在十余天的戰斗中,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李察的隊伍也是頭一次得到充分的休息。
觀察著對面的馬匪,再回想起上一次戰斗,三百人的馬隊只戰損了十分之一就匆匆撤退。李察忽然露出一絲微笑,向對面的馬匪一指,說:“讓我們去把他們趕走!”
戰士們隨即起身,野蠻人組成整齊的陣線,開始前進,兩翼的騎兵則開始分向左右包抄。只要得到機會,這些沙民就會象餓狼一樣咬住對手不放,從而讓狼群有機會趕上,乃至撕碎對手。
馬匪明顯出現了慌亂,最終在進入射程前一聲呼哨,掉頭就跑。因為他們看到的不再是疲憊不堪的獵物,而是一頭養精蓄銳的兇獸。過去的經驗告訴他們,五百人的騎兵正面迎擊李察布陣完畢的隊伍,除了大數字的敗亡不會有第二個結局。
撒倫威爾和紅色哥薩克護衛隊首領在指揮上的差異,在更換指揮官一天之后就顯示出來。而之前大比例戰損對士氣打擊的后果,也一并爆發出來。
李察帶著休息充足的隊伍繼續向北進發,雖然他把決戰之地定在血石營地,但是鐵三角帝國邊境山區的探索,對他同樣重要,只要有機會就值得進行嘗試。他在馬背上沉思著,反復推演最近幾次遭遇戰,然后露出一絲輕松明了的微笑,“看來我們的對手已經換人了,好事。”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操縱著眾多狼群精確圍堵截擊的那只神秘的手顯然消失了,紅色哥薩克恢復到了最早時散沙般的游獵水準。
這是一個令人歡欣鼓舞的消息,紅色哥薩克的圍獵從松散到縝密,又變得松散,背后有什么內情,存在什么陰謀,對現在的李察來說并不重要。只要保存下隊伍的核心力量,成功進入山區,完成對熊彼德家族來處的探索,就是最大的勝利。
超出想象的連續嚴酷戰斗如同鐵錘,不斷敲打著李察,讓他的心和意志不斷變得更加堅硬。現在李察舉手投足之間已經帶有自然而然的威嚴,他的話依然不多,但是簡明扼要。而那原本繼承自精靈血脈的英俊面容,也漸漸透出粗曠蒼茫的感覺,不再是雋秀的精致。
“流砂,你有感覺到什么嗎?”李察問。
他們此時已經順利進入鐵三角帝國邊境山區,也用事實驗證了李察之前關于紅色哥薩克戰力變化的判斷。
流砂雙手捧著時光之書,書頁上浮著一枚淡金色的沙漏,正在緩緩旋轉。她凝視著沙漏,隨后向西北方向一指,說:“在那個方向,曾經有強烈的時空波動。”
“好,我們就過去看看。”李察揮手,隨后率領著這支隊伍,消失在茫茫山林中。
入夜時分,在一處平緩的坡地上,戰士們架起了一座座營帳,燃起篝火,一頭頭狩獵來的魔獸在溪水邊被洗剝干凈,然后在火上燒烤起來。當烤肉的香氣開始漫延時,營地中頓時爆發出陣陣歡呼!他們已經有十幾天沒有洗澡,喝到干凈的水,更別說咬一口滾燙流油的烤肉了。
李察終于洗了一次澡。雖然山林間的溪水有著透骨的寒意,可是澆在身上、沖去多日積累的污垢時,卻又讓人舒服得想要呻吟。
這是溪水上游一處隱秘的空地,奔流的山溪在這里有一個轉折,水流相對平緩。而就在李察身邊,流砂也在清洗著自己的身體,看到她那美麗的琥珀色特征,以及已經和身體融為一體的構裝魔紋時,李察忍不住過去幫她擦洗,然后在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把她拖上了河岸,直接壓倒。溪流邊立刻響起了激烈的喘息和肉戰的獨特聲音。
戰斗剛剛開始,李察忽然身體一僵,低聲說:“有人偷看!”
流砂正半瞇著眼睛,此刻如呻吟般輕輕地說:“是誰?”
“水花!”靈魂守衛的位置自然瞞不過李察。除了她之外,在這么近的距離也沒有任何人可以瞞得過李察的感知。
沒想到流砂的身體忽然熱了起來,一邊劇烈扭動著,一邊說:“讓她看!”
李察從未經歷過有人在旁觀戰的肉搏,此時在感覺怪異的同時,卻又有一種無比奇特的刺激浮上,于是他如野獸般低吼一聲,也變得如野獸般兇猛!
等李察和流砂回到營地時,已經是一個小時過去了。水花全程觀戰,直到李察站起來后才悄然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