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京極高吉認真地道:“其實她真正的身份是當今天皇陛下,正親町天皇,我是從二位內大臣京極高吉。”
“蝦米?”伊云假裝出一幅大驚失色的樣子,手里的拐杖都嚇得“噗通”一聲落到了地上,過了好一會兒,伊云才哼哼道:“老人家,騙人也要有個限度,你和你侄女兒不過是賣字畫的,怎么能冒充天皇陛下和從二位內大臣,這也太夸張了吧。”
“我們是不是冒充的,你跟來一看便知。”京極高吉帶路,向著天皇御所走了過去。
伊云撿起拐杖一瘸一拐跟在后面,鄭芝鳳當然要跟著伊云,天皇妹子則抱著一堆字畫,小心翼翼地跟在鄭芝鳳背后,腦袋垂得低低的,小聲道:“鄭大哥,請不要怪我們騙了你……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偽裝出來賣字畫的,你可千萬不要生氣啊。”
鄭芝鳳大汗:“我說賣畫妹子,如果你真的是天皇陛下,我哪敢生你的氣?”
天皇妹子:“……”
走了一會兒,天皇御所到了,京極高吉昂首挺胸,筆直地走了進去,門邊的兩個士卒當然不會阻攔,伊云又裝出一幅大驚的樣子道:“啊?你真的是……”
“當然是真的……”
四人一路向御所里走,伊云左右打量,想看看扶桑皇帝的“紫禁城”究竟是個啥樣子,這一看這下,頓時大為失望。天皇御所看起來十分寒酸,剛走進去。就看到路邊的一面墻已經塌了一半,露出墻里丑陋的黃泥。
放眼向前看,御所里的房屋十分老舊,屋頂上的瓦片都已經破裂了不少,看起來頗為凄涼。又向前走了一陣之后,進入了一小花園。如果拿大萌國皇帝的御花園來和這個花園比,那真是……天堂和地獄的分別。因為這個小花園里的花草樹木都十分萎靡,顯然沒什么人管,花園里長滿了野草。
御所里偶爾能看到幾個穿得破破爛爛的近侍在走動。這些近侍全是老人,幾乎就沒有一個是年輕人。因為年輕人都被足利將軍的室町御所給網羅去了,天皇出不起價錢。只好雇傭了一些老人來用。
好可憐的天皇啊,伊云心里暗嘆。
京極高吉把伊云帶到了一個大廳里,這里看來是天皇接見臣子的地方,房間里很空曠。輔著燈芯草制成的榻榻米,可惜的是,榻榻米已經很舊了,許多地方都起了毛邊,有幾塊榻榻米上還能看到茶跡,可能是以前打翻了茶在上面留下的痕跡。若是大萌國的皇帝身邊的東西被茶水打臟,肯定要換新的。但是天皇卻沒錢更換新的榻榻米,臟了也只好繼續使用。
在屋子的角落里,掛著一件扶桑制式的武士盔甲,旁邊還有一個刀架,上面架著一把武士刀。這就是屋子里唯一的裝飾品了。
天皇妹子向眾人說了聲稍等,轉進了內室,不一會兒再出來的時候,就換上了天皇的服飾。這身服侍非常難看,黑乎乎的袍子,雖顯莊重。但也死板,上面完全沒有一點讓人賞心悅目的色彩,天皇妹子穿上這身衣服,氣質頓時變得端莊了不少。
她端坐(扶桑的端坐其實就是跪坐,也有盤膝正坐)在伊云等人面前,然后道:“我就是當今扶桑天皇,正親町天皇,本名方仁,騙了龍先生和鄭大哥,真是非常抱歉,但我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原來你真是天皇陛下啊?”伊云和鄭芝鳳這時才算演完了“被嚇壞”的戲,兩人故意不用扶桑的跪坐禮儀,而是用大萌國和尚道士的盤膝坐姿坐了下來。
伊云哎呀地叫了一聲道:“我懂了,難怪我們要被忍者刺殺,原來是因為我們對天皇陛下多有不敬,冒犯了天皇陛下……真是抱歉,我和鄭保鏢會趕緊離開的……”他這個就叫裝逼了,明明知道是足利義昭派人來殺自己,他用這種語氣一說,倒像是天皇派人來殺他似的,可以說是一坨屎全糊在了天皇身上。
天皇妹子果然嚇了一跳,趕緊解釋道:“不是……不是我派忍者來對付你們的。你們把我當普通人一樣對待,其實我很高興,一點都沒有冒犯……真的不是我派人來殺你們。”她一邊說,一邊用可憐小狗般的眼神看著鄭芝鳳,想求得鄭芝鳳的諒解。
京極高吉干咳一聲,插口道:“龍先生,鄭壯士,我們這次向你們表明身份,把你們帶到天皇御所里,其實就是想保護你們。唉……我來給你說說現在扶桑復雜的形勢吧……”
京極高吉開始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他倒是一點都不隱瞞,把天皇失勢,征夷大將軍奪權,各地大名不尊皇命等事情,全都告訴了伊云,甚至連天皇沒錢這個囧事,都一并說了出來。
他說的其實伊云都知道,但是伊云假裝成第一次聽到一樣,津津有味地聽著。同時心里也在暗想:京極高吉倒是沒騙我,什么都說了,看來他是打算對我推心置腹來尋求我的幫助了,嘿嘿嘿,還好,雖然攻略妹子失敗,但一切都還在我掌握之中。推心置腹,就是想交朋友了,自古以來,被朋友賣了還幫著數錢的事多不勝數,伊云要做的就是賣人的那個,天皇妹子就是數錢的那個。
伊云靜靜地聽完之后,嗯了一聲:“聽起來,好像你們很慘的樣子啊。”
“唉!是啊!”京極高吉搖了搖頭:“我這把老骨頭也就罷了,反正都活不了幾年,但是天皇陛下正值青春年華,還有美好的人生在等著她,怎能一輩子給足利氏或者織田氏做人質?我這老骨頭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天皇陛下送到大萌國去,隱姓埋名,做個平凡普通的女人,過些幸福的小日子。”
伊云裝出一幅義憤填膺的樣子,哼哼道:“原來如此,這事情包在我身上了,咱們大萌國講究行俠仗義,做好事造福全人類。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天皇妹子被人欺負,卻默不作聲,我決定來助你們一臂之力,幫助你們逃到大萌國去。”
“哇!”京極高吉和天皇妹子一起大喜,兩人忍不住同時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伊云認真地道:“我在堺町有一只二十艘船的大艦隊,你們只要能和我一起安全地逃到堺町去,就可以登上大船,揚帆出海。”一邊說,伊云心里一邊嘿嘿暗笑:天皇妹子,這下你總會喜歡上我了吧?像我這么年少多金,英俊瀟灑,正直善良的好少年,你沒有理由不喜歡啊。
“哇,太好了!”天皇妹子刷地一下竄到了鄭芝鳳面前:“鄭大哥……那咱們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互相了解了。”
“撲哧!”伊云吐血。
“還是來商量一下怎么逃去堺町吧。”京極高吉很認真地道:“雖然足利氏和織田氏都巴不得天皇陛下死掉或者逃亡,他們才好扶植自己的傀儡,但是……他們也不會讓天皇陛下輕易地脫離他們的控制,因為萬一天皇陛下逃到毛利家的領地里,足利和織田就會受制了……在這種情況下,天皇陛下想要離開京町是很困難的。在咱們的附近總是有忍者在遙遙監視,在京町里活動倒是沒什么,一旦想離開,馬上就會招來軍隊的圍攻。”
“軍隊啊?”伊云皺起了眉頭,如果對方出動小股部隊來攔截,他可以靠自己強大的戰斗力,以及隱在暗中的陳圓圓將對方干掉,但如果來的是一只軍隊,就不妙了,伊云和陳圓圓再怎么厲害,在軍隊擺出軍陣的時候,也難以抗衡。而且伊云也不是真心想要幫助天皇逃走,他是需要借天皇的口令來指使明智光秀,幫忙做掉老處女織田信長,以便使他獲得織田家的家督位置。
伊云故意想了一會兒之后,才道:“如果足利派軍隊來攔截咱們,咱們想逃出去就很難了,此事得從長計議。”
“是啊,得從長計議!”京極高吉也嘆了口氣:“請龍先生和鄭壯士先在咱們這里暫住一陣子吧,雖然這里很簡陋,但是絕對安全,足利氏雖然不把天皇陛下放在眼里,但礙著全天下人的面子,他也不敢進天皇御所來殺人。龍先生和鄭壯士先在咱們這里養好傷,然后咱們再想辦法離開京町。”
伊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在這里暫住是肯定要的,他還想試試努力一把,讓天皇妹子愛上他,這樣就可以操縱她了,反正織田與武田的絕戰還有些時候才會暴發,他也不急著離開。
努力,一定要讓天皇妹子愛上我!伊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回頭一看。
只見天皇妹子用膝蓋在榻榻米上向前緩緩地移動著,向鄭芝鳳靠了過去,嘴里道:“鄭大哥,好高興哦,咱們可以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了,我好開心。”
鄭芝鳳滿臉尷尬之色,也在榻榻米上不停地向后蹭退:“呃,那個……咳咳……我只是個保鏢,您還是和我的雇主多聊聊吧。”
“不要啦,人家就喜歡和你聊天!”天皇妹子步步進逼。
鄭芝鳳簡直快要哭出來了,她刷地一下跳出門:“哎呀,我想上廁所了!”說完之后,一溜煙地跑進了小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