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子不諳官場心理,站在圣人教化的高度,堂而皇之的點評了一番孟覺曉。原本以為同樣是讀書人出身的高縣令,同樣也會講究內圣外王的那一套,想必會引起共鳴。哪曉得人一旦做了官,心目中最重要的就是屁股下面的位置。十年寒窗苦,為的不就是一條出仕之路,呃?好不容易官位子坐上了,你讓他因為你的一句話冒著得罪上司的風險,那還能給你好臉色?也就是高縣令還講究一點涵養,再說崔夫子是上門送禮的,不然能給打出去。
孟大柱給揍了一頓狠的,逃回家去跟老爹一頓哭鬧。孟家富也是橫慣的人,兒子讓村里人打了,這還得了?原本打算立刻到族長那里去告狀,想想自己兒子平時的劣跡,族內人對孟大柱頗為不滿者甚眾,孟家富擔心族長未必能把孟覺曉如何?頂多是賠點醫藥費什么的息事寧人罷了。
孟家福倒是聽說孟覺曉在縣城賺了點錢的,心道不如趁這個機會,狠狠的敲詐一筆。孟家富看上孟覺曉家河邊的十畝良田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宗族的力量治不了,就只能走官面。仗著認識衙門的人,孟家富安慰兒子道:“別哭了,明日我便到縣城去,請差人來拿他。”
“對!狠狠治他的罪!還有,他身邊那個丫鬟長的真漂亮,得想法子給我弄來。”傷還沒有好呢,孟大柱的色心倒是冒頭了。
天漸漸的暗了下來,吃罷晚飯孟覺曉難得陪著母親說話,珠兒在邊上乖巧的伺候著。由于雙兒親事的風波,孟尤氏越看珠兒越覺得順眼,尤其是對珠兒的大屁股特滿意,按照傳統的觀點好生養,孟家就孟覺曉一根讀秒,需要他來開枝散葉。古人可沒有什么太早做男女之事會影響身體的說法,過了年就十七歲的孟覺曉已經有當爹的資格了。這年月,十六歲都有當爹的。
這一夜,不平靜!
上了藥酒的孟大柱,正在被窩里憧憬著明天拿下孟覺曉,如何狠狠的羞辱之蹂躪之。當當當的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家里長工批件外套起來開門,剛拉開門閂,門就被一腳踹開了。只聽見有人大喝一聲:“莫要走了孟大柱!”
一干如狼似虎的衙役沖進門來,縣尉公子曹毅在門口騎著馬督陣。之前得了曹毅的話,這一次行動的好處大家分了過年,孟家富家油水挺足的,衙役們自然是干勁十足。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孟家富出來咋咋呼呼的,迎面一個衙役抬起一腳踹翻在地,并踩上一只腳道:“孟家富橫行鄉里縱子為惡,一同拿下問罪。”
一陣雞飛狗跳之后,還在被窩里的孟大柱,絲毫沒有反應過來便被拖到院子里。身上穿著單衣,孟大柱凍的哆哆嗦嗦的,看見老爹也被綁在地上,嘴里還塞了快破布,頓時兩眼發直慌了手腳。
門口曹毅冷笑著走進來,看看地上癱著的一對父子,伸手摘掉孟家富嘴里的破布,冷笑道:“孟家富?”孟家富使勁的點點頭,心里害怕的要死。
“冤枉啊~!小爺!小的是孟家莊的里正,是一等一的良民啊。”孟家富一陣叫喊,他到現在還以為拿錯人了。
“拿的就是你沒父子,帶回去!”曹毅把破布團又塞了回去,衙役們架起人就往外拖。屋子里孟家富的婆娘披頭散發的號哭著追出來,抓住曹毅的手哭天抹淚的喊:“官老爺啊,您拿錯人了,我們一家都是好人啊。”一把閃亮的鋼刀架在脖子上,婆娘頓時啞巴了。
“再要聒噪,一刀結果了你。”曹毅嘴角帶著冷笑,嚇住孟家婆娘的潑賴,轉身揚長而去。嗖嗖冷風之中,孟家婆娘待到人都走遠了,一屁股坐地上大聲號哭。
“這可怎么辦啊?天啊!”
村子里的人被驚動了,族長孟德高帶人出現時,曹毅他們早走遠了。
“族長,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們家啊!”孟家婆娘找到了傾訴的對象,抱著孟德高的小腿一陣哭爹喊娘。
平日里早就看孟家富不順眼的族長大人,此刻內心有一種莫名的快意。不過,既然是一個宗族的,出了事情族長不有所作為,日后也難以服眾。
耐著性子了解了情況,聽罷孟家婆娘哭哭啼啼的解釋,孟德高眉頭皺了起來。居然是被衙門的人拿去了,這下麻煩大了。
孟家富平日里與衙門的人素有來往,今天被衙門的人拿去,自然是得罪了惹不起的人物。
“家福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孟德高小心的問了一句,孟家婆娘稀里糊涂的說道:“沒有聽說啊,最近也沒啥異常。”
“趕緊收拾收拾,帶足錢物,明天起早跟老夫到縣衙去打探消息。”
孟家莊這一夜發生的事情,并沒有驚動到昏天黑地的孟覺曉。清晨孟覺曉猶自沉睡時,珠兒卻要早早的起來。這年月沒有走正常程序就從姑娘變成大嫂的女人,社會地位低下。本來就是下人身份的珠兒也非常有覺悟,不敢因為陪了主人睡覺,就覺得地位提高了多少。說到底,珠兒現在連妾都不是,妾是她下一步努力的目標。說起來很無奈,但是對于一個要通過自身努力來改變命運的下女,付出的自然要比別人多的多。
莊大栓在打掃院子的時候,妝扮整齊的珠兒出現在院子里,朝老實人莊大栓笑了笑道:“莊大叔早!主母這時候起來么?”不知道孟尤氏的生活習慣,猶自渾身酸疼的珠兒,還不敢賴床,得早早起來等著伺候。
同樣一早就起來忙活的莊大嫂,從廚房里露出頭來笑道:“珠兒起來了,夫人這個時候應該起來了。”
西廂房里這時傳來孟尤氏的聲音:“回去歇著吧,照顧好曉兒就成,我這不用伺候。”
雖然只是聽見聲音,但是珠兒不敢怠慢,遙遙道福:“謝主母!婢子沒事。”
兩人的潛臺詞是,一個說“你累了一晚上。”另一個說“我還能堅持!”
總之珠兒表現的非常懂規矩,書香門第出身的孟尤氏,心里對她倒是越發的喜歡了。當然,看意思昨天夜里孟覺曉也挺喜歡的。
珠兒并沒有回床上歇著,找了塊抹布自己找活干。這叫眼睛里有活,當年在張家早練出來的成熟。孟尤氏讓你回去休息你就回去,誰知道人心里是怎么想的?習慣了看主人臉色吃飯的珠兒,即便是成為了孟覺曉的枕邊人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明媒正娶的媳婦也要多年熬成婆呢,何況是個通房丫鬟。
孟覺曉是被莊小六吵醒的,昨天上半夜就沒怎么消停。前世的孟覺曉在男女方面的經驗,僅限于與學姐半年的同居生涯。上班之后收入有限,想出去鬼混又沒有多少余錢。好比一個饑渴的人,面對好吃好喝的,當然要吃喝個夠。
“少爺!少爺!好事啊好事!”莊小六愣頭愣腦的闖進來,還在床上依舊是光溜溜的孟覺曉,被吵醒后惱火的抓起枕頭砸將過去。
“殺才,擾人清夢!”
珠兒及時的出現,笑吟吟的對莊小六道:“小六,麻煩出去等一會,我伺候少爺起來。”
看見珠兒臉上有點憔悴,孟覺曉多少有點心疼,穿衣服時笑問:“起這么早做啥?昨天怪辛苦的。”
真的把事情做下了,珠兒在孟覺曉面前倒也坦然了,見他關心自己,心中一陣暖意,淡淡的笑道:“沒事,奴家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