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孟覺曉這個擅長敲骨吸髓的家伙節外生枝,耶律才弄來的戰馬成色都不錯。都是三到五歲的馬,即便是這樣耶律才還是有擔心,這家伙會不會雞蛋里面挑骨頭。尤其是看見孟覺曉的臉色陰晴不定的時候,耶律才這種擔心加劇了。
耶律才的擔心明顯是多余的,孟覺曉這個時候哪有心思敲竹杠?一想到這家伙用這種方法走私進來數百匹戰馬,孟覺曉首先相當的是一點邊關有事,易州、雄州這兩個爛到根子上的第一道屏障,能起到應有的作用么?河間府現有的防御能力,真出了事情能擋幾天?
這些問題縈繞不去,孟覺曉的臉色自然難看。
其他人都挺高興的,負責接收戰馬的李川就挺高興,有了這些戰馬,他的騎兵校尉一職就名副其實了。莊小六也挺高興,現在他負責帶孟覺曉的親衛隊,人雖然不過二十個,但都是江湖好漢中精選出來的好手。有了上好的戰馬,親衛隊的戰斗力又提高了一節。
一臉陰沉的孟覺曉不等戰馬接收完畢便先行回了城,直接進了后院往書房而來。剛進院子便聽見兩人道別的話語:“雙兒姐姐,有空一定到南京來找我玩,我帶你去騎馬打獵。”
孟覺曉突然出現,打斷了兩人的話,一臉陰沉的孟覺曉目光在耶律燕的身上停留了一會,點點頭進了書房。
“怎么了這是?”耶律燕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心里不由一陣微微的差異,難道說這混蛋是舍不得自己走么?
孟覺曉在書房里一呆就是一個時辰,雙兒幾次進來,看見孟覺曉趴在書桌前看一張地圖,也不好說話打擾,放下茶杯就退了出去。
“一旦邊境有事,不出十日,遼國人的鐵騎就能沖到河間府城下。”得出這個結論之后,孟覺曉臉上的憂色更加濃重了,連雙兒進來說耶律燕要走的時候,也只是輕輕的擺手道:“知道了。”
看見在門口等著自己的大哥耶律才,耶律燕翻身上馬,回頭看看知府后院的大門,心里居然有一種奇怪的近似不舍的感覺。耶律才看見妹子出來,才算徹底的放心,催了幾次耶律燕才跟著策馬離開。只是臨了最后看一眼時的眼神,讓耶律才的看著心里有點怪怪的。
臨近午飯的時候,錢李二位師爺來了,兩人不是來蹭飯的,而是來回報近期衙門里大小事務的。看見孟覺曉的臉色不好,錢師爺差異的問:“大人這是怎么了?上午見大家都挺開心的,幾乎是白來了幾百戰馬。不會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孟覺曉招呼兩人坐下后搖頭道:“本府沒事,只是不知道以后有沒有事。既然二位來,本府有點擔心,說出來與大家商量一下。”
“大人請講!”二位師爺連忙恭敬的表示,孟覺曉這才將心里的擔憂說了出來。聽完了孟覺曉的所謂的擔心,兩位師爺都覺得有杞人憂天的味道。
“大人多慮了吧?唐遼兩國上一次開戰是八十年前的事情了。”錢師爺松了一口氣,笑著勸說。孟覺曉聽他不以為然的口氣不由微微嘆息道:“大家都是這么想的,才更加令人擔憂啊。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滿朝文武都這么想,才是最大的隱患啊。這一次來河間府上任,你們也去軍需倉庫看過了,里頭連老鼠都沒一只。東西都去哪了?被賣了!賣到哪里去了?賣到遼國去了。遼國人買去作甚?買軍需自然是為了備戰。備戰的對手呢?”
一連三個自問自答,第四個問題孟覺曉停了下來。
這時候一向不怎么說話的李師爺捻著胡須道:“兵部每年給下面各軍下發的裝備都是有定量的。尤其是邊軍,每年都有一大批軍械供淘換。河間府的軍械庫是空的,邊軍的軍械庫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這么說來,遼人的居心不良。眼下的遼國精銳都在南京,帶領這些精銳的耶律雪崩又是遼國所謂的不敗名將。由此可見,大人的擔憂并不是多余的。”
李師爺一邊說,還一邊給錢師爺使眼色。其實李師爺也認為孟覺曉是太敏感了,兩個大國真的打起來,還能指望區區一個河間府?對于孟覺曉的擔憂,李師爺不以為然,但是他比錢師爺油滑,所以順著孟覺曉的意思來說話。還提請錢師爺。
“大人所慮極是,防患于未然總是不錯的。”錢師爺反應過來了,順著孟覺曉的意思來。
“意見統一了,事情就好辦了。眼下當務之急有兩個事情,第一是糧倉的儲備。今年的夏收和秋收,一定要收到不少于兩個月的糧食儲備。第二件要緊事情就是軍需儲備,眼下五千省軍手里拿的都是木棍,這個狀況必須改變。所以,本府打算辛苦錢師爺走一趟京城,一是走一走關系,解決軍械問題。二是解決監生的功名,三是兩位先生的職務問題,這三個問題一并解決了,錢先生再回來。”
兩位師爺相視一笑,齊齊拱手道:“多謝大人,屬下一定竭盡全力辦好差事。”
“河間府空出來一個同知的位置,錢先生到了京城,見到周先生時請他務必周旋,不要弄一個來跟本府唱反調的官員來。”孟覺曉又交代了一句,拿出三封信來遞給錢師爺道:“事不宜遲,錢先生把手頭的事情交代給劉大人,準備兩日便動身。這三封信錢先生帶去京城,送給誰上面都寫了名字的。”
錢師爺手里管著一大攤子事情,一股腦的交給劉羽,錢師爺多少有點不放心道:“大人,劉大人雖然有才干,但是年歲不饒人……。”
錢師爺說的含蓄,孟覺曉不傻,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道:“這個你不要擔心,疏浚運河修建市場的準備工作,本府會親自盯著的。估計你到了京城,陛下的旨意也下來了。”孟覺曉說的這兩件事情,都牽扯到大筆開銷。錢師爺見提醒起了作用,便笑著不說話了。
孟覺曉接著又道:“李先生,本府還有一個打算,需要你多多費心。”
李師爺拱手道:“大人請吩咐,卑職一定盡力做好。”
“這個事情不難辦,就是想在易州、雄州這一條線上派幾個可靠的人,收集遼人的軍事情報。一旦有事,也好第一時間報回來。具體怎么做,本府不太懂,李先生只管去做。只是有一點,派出去這些人,一定要保密。”
一番商議和布置下來,孟覺曉總算是覺得少了一樁心事。
錢師爺是商議之后的第三日走的,這一日正好是步行街正式對外開放的日子。雖然是被知府大人強行買走地皮蓋好房子又租賣給商人,但是城里商會一是攝于孟覺曉的權勢手段,二是衙門不是光拿好處,步行街的優惠政策加上良好的地理位置,商人們還是打破腦袋的往里擠。所以正式開張的這一天,步行街外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商人們講究個開張大吉,城里的商會搞了個盛大的開張儀式。孟覺曉作為這個新生事物的發起者,自然是要出席捧場的。
一番慶祝活動下來,商會的商人們前呼后擁的圍著孟覺曉到邊上的茶樓上喝茶說話。
在一片阿諛聲中,孟覺曉突然對商人們道:“各位,本府今天還有一個事情要宣布。”
眾人頓時肅靜,孟覺曉這才接著道:“本府到任以來,觀查南北通商之路,發現船運到大名府便上岸,給南北客商帶來了極大的不便。所以本府決定自籌資金疏浚河間府自武強段的冀中運河,同時上奏陛下,在河間府建一個大市場,專為南北貿易服務。各位本地士紳,在未來的市場中將有一定的優先權占據一席之地。”
整個茶樓的二層都被商會包下來了,七八十個城里有名望的商人坐滿了,孟覺曉的話音剛落人人的臉上都露出激動的表情。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利益,一旦運河疏通,南北貨物將在河間府上下岸,這里頭的商機還得了?
“嘩!”的一下場面在愕然了片刻之后便一時嘩然。孟覺曉見狀也不再說話,與身邊的商會老大們笑著說了兩句,便轉身回府去也。
孟覺曉前腳走人,后腳茶樓上就開了鍋。河間府的商會會長于燾被大家圍了起來。商人們的激動,是因為孟覺曉公布了消息,但是卻沒有讓大家插手的意思。這個就太折磨人了,好比看a片,屏幕上的女憂在那賣弄風騷,觀眾身邊還沒女人,只能自己揮舞萬惡的右手。
商會的人商議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一致認為這個大事一定要參與進去。開什么玩笑,這種好事沒有自己的份,商人們能拿刀剁了自己。看看步行街里頭整齊規劃的鋪面和如潮的人流就知道孟大人的眼光和手段了。
孟覺曉回到衙門后院便笑著對莊小六道:“小六,你告訴門房一聲,就說回頭有客人來了,塞錢少于五十貫,就說本府公務纏身,不便接待。”
莊小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平時大人也不讓門房收錢啊,抓到是要打板子行家法的。
“少爺,您別嚇我。不是不讓門房收錢么?”
孟覺曉笑道:“這次不要緊,商人都有錢,凡是在步行街有商鋪的,免稅半年啊。這得是多少錢啊,想想本少爺都心疼。你跟門房說,收到的錢他們拿三成,其他的分給其他下人。”
交代完這些,孟覺曉施施然的進去了。香餑餑丟出去了,難道還怕沒有人順著味道來?商人天性逐利,聞著利的味道就如同聞著血腥的狼。
讀大學的時候上馬哲,馬克思有句話孟覺曉一直深以為然。“資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他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著被絞死的危險。”
北地貿易這個問題,一開始孟覺曉就沒打算用行政手段或者暴力手段去解決。因為那樣做會讓自己沒有半點退路,成為滿朝文武的公敵。這一點,從韓定中的態度就能看的出來,韓家、林家這樣相對干凈的家族,在北地貿易的問題上,同樣是一屁股的屎。
皇帝交給的差事要辦好,又不能讓自己成為公敵,那么就只能用經濟手段來達成目的。疏浚運河興建市場,有這兩招,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孟覺曉回家不到半個時辰,商會會長于燾帶著兩個副會長出現在大門外。送上燙金的拜帖,門房一看金燦燦的,果然是有錢人哈。難怪大人格外開恩,讓大家揮刀子。
果然,門房一拿喬,于燾飛快的塞過來一張飛票,一看面值是五十貫的,門房假模假式道:“這個,府里有規矩不然收錢,再說這不是有別人么?”所謂的別人,是門房里另外一個看門的老頭,正在那里打瞌睡。
于燾識趣的立刻又補上一張道:“一點小意思,兄弟們拿去喝茶。”
“那好,等著我去通報。”
門房找到莊小六匯報,莊小六一聽便驚訝道:“哎呀,少爺真是神機妙算啊。”
趕緊的到書房通報,不過走進時聽見里面有男女發出的聲音,莊小六立刻站門口不動了。原因很簡單,里頭的聲音不太對勁。
“啊!啊!就這樣,就這樣,舒坦啊!”聲音是孟覺曉發出的,里頭還夾雜著女性的嬌喘。不容莊小六這個童子雞不敢靠近。
“書房里都有誰呢?”莊小六悄悄地走到院子門口,問看門的守衛。
“西廂的蒹葭姑娘進去一會了。”
“白晝宣淫!”莊小六很肯定的在腦子里下了結論。正好這時候看見夫人雙兒帶著倆丫鬟走來,莊小六一拍大腿道:“壞了,不能讓夫人知道。”
雙兒過來是因為前些日子孟覺曉辛苦了,特意頓了人參老雞湯給孟覺曉補一補,不想剛走到院子門口,被莊小六攔住道:“夫人,少爺有要緊事情在辦,您有什么事情小的來轉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