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覺曉深信這個世界上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其他的都可以在利益變化的過程中進行轉化。國家與國家之間,人與人之間,這個道理都想相通的。
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孟覺曉在當初創立大市場的時候采取的是股份制。這個制度的最大好處,就是任何人想加入到大市場這塊蛋糕追逐中都可以,前提是要遵守規則。而規則,則是大多數人利益的保證。孟覺曉要做到的則是制定一個可以與權力抗衡的規則,當然不是指絕對的權力。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只要你有錢,不怕沒機會插一腳。”孟覺曉說著坐在暖炕上,黃鶯上來坐在后面讓孟覺曉靠著,一下一下捏著肩膀。
“我倒是有點私房錢,日后真的能買到股票就買一些放著。”
屋子里暖和的緊,黃鶯拱起腿裙子滑下去,白生生的肌膚露出來。享受著按摩服務,一手摩挲著身邊光滑如絲綢的大腿,這種腐敗的感覺前世孟覺曉從沒想過會有這么一天。
黃鶯的嘴巴倒是一直沒閑著,說起最近她的事情來。按照孟覺曉的吩咐,這家院子盤下來不說,隔壁兩家也都盤了下來。榆樹巷里幾個有名的紅姐,也都愿意過來投靠。也就是十天的光景,借著孟覺曉的勢,黃鶯隱隱成了河間府煙花之地的領袖。
黃鶯也很享受這種感覺,說著語氣顯得頗為興奮道:“來鳳樓的老板,也就是邪月那婆娘開始還挺硬氣的,見了大人的帖子就軟了。答應以后有什么風吹草動的都來支應一聲,我也沒有為難她,就說這是大人的意思,眼下邊境上不太平,就是個防患的意思。”
孟覺曉側了身子靠在軟軟的腿上躺著道:“嗯,做的不錯。”
得了夸獎的黃鶯滿心歡喜,低下頭來湊在耳邊低聲問:“晚上回去么?”
孟覺曉睜眼看見一臉春情煙波流轉的黃鶯,不由故意笑問:“怎么?還有別的事情?”
黃鶯縱使出身風塵,此際也露出一絲羞態道:“大人真壞!你明明懂的!”
邊境上的劍拔弩張一直持續到遼國使團回到南京才解除,這一次的談判進度快了很多。姚書成被停職后,接替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彈劾的發起者張威。沈應龍的位置由蒙先豪接替,德裕皇帝可以說雷霆一般的完成了內閣的重組。
這個變化有人歡喜有人愁,至少從面上看,德裕皇帝對朝廷的掌控達到了一個新的巔峰。
新任禮部尚書張威態度強硬,在談判桌上絲毫不讓步,最后談判的結果很有意思,兩邊都不要求賠償,一切維持現狀。倒霉蛋耶律俊倒是被放了回去。回程的時候離開河間府時,耶律才提出拜見一下孟覺曉,結果被打了回票,耶律才當時的表情顯得有點無奈。
前腳遼國使團離開河間府,后腳便有人敲開了孟覺曉的家門。管家孟仁出來一看來客,恭敬的上前見禮道:“小的見過吳大人。”
吳猛來此自然不是來旅游的,孟覺曉打了涿州城,朝廷到現在都對此表態。吳猛一身便裝,擺手隨意的笑道:“官衙里沒看見人,孟覺曉在家么?”
孟仁道:“老爺最近白天都不在家,都跟黃鶯姑娘那里呆著,天黑才回來。”
吳猛一聽便笑道:“這小子還真的不負風流之名啊!帶我去見他吧。”
孟仁連忙出來前面帶路,一邊走一邊笑著辯解道:“老爺是沒辦法,不然別想有半刻的消停。這些天的來客海了,老爺要不躲著,這家里頭的丫鬟都堆不下了。”
吳猛露出曖昧的笑容道:“這個事情在京城就聽說了,孟知府不愛財但是好色。不少人上門求著辦事,都改送年輕漂亮的女子了。”
吳猛來此之前首先聽取了當地下屬的匯報,監理司干的就是狗仔隊的活,對知府大人的八卦了如指掌。哪天哪天在哪個紅姐兒那過夜了,哪天某某送了孟知府一對雙胞胎了。自打上次武強縣高進送了一對雙胞胎之后,外間風傳孟知府喜歡姊妹花。
吳猛聽到的全是這些,孟知府最近幾乎白天都不在家,也不在衙門里辦公。作為地方性最高的行政長官,孟覺曉不辦公也沒人敢放屁。只要地面上不亂,孟覺曉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來到榆樹巷,遠遠的就看見孟知府的標志性代步工具,一輛超級豪華的馬車停在門口處。剛走近便從邊上角落里閃出兩個人來,一看帶路的孟仁,兩護衛便笑著退了下去。
看見這一幕的吳猛心里暗道這小子還挺警惕啊,估計是生怕被遼人惦記著。
接到通報,孟覺曉連忙出來相迎。見了吳猛拱手笑道:“吳大人,這都快年關了,你怎么來了?”
“孟大人最近當真風流快活啊,這大冬天的吳某從江南來此苦寒之地,想來孟大人不會叫吳某空手而回吧?”吳猛完全沒有特務頭子的陰沉和威嚴,語氣顯得非常的隨意熱絡,似乎是見著老朋友似的。
孟覺曉聽了倒是皺起眉頭,歪了歪嘴巴嘆息道:“就知道陛下不會輕饒了我,吳大人請進吧。您可是奉旨打秋風來了!”
吳猛一聽便哈哈大笑道:“都說孟覺曉聰明機智,今日才算是見識到了。吳某不過隨口一句,孟大人便已經猜到來意。”
把人進了里屋,端茶待客。賓主坐定之后,吳猛收起臉上的隨意,露出本來的威嚴道:“孟覺曉聽旨,陛下口諭。”
孟覺曉連忙跪下聽著,吳猛學著德裕的口氣道:“打了涿州發了橫財了吧?就知道給朕惹事,要過年了,宮里缺用度,拿二十萬貫給吳猛帶回來。你在河間府做的那些事情,朕就不追究了。”
孟覺曉等了一會沒聽到下文,抬頭看著吳猛道:“沒了?”
“沒了,起來吧!”吳猛看他那副委屈的樣子,不由撲哧一笑,從懷中摸出一個帶著小鎖頭的描金匣子遞過道:“陛下讓我給你的,以后有事可以密奏。”
孟覺曉接過匣子爬起來,捧著匣子面露悲憤道:“就這么一個匣子,要我出二十萬貫。”
吳猛知道他是開玩笑,接過話道:“孟大人看了邸報應該知道,蒙先豪上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奏請陛下裁減各部人員已經宮中用度。今年江南大水,戶部卻遲遲拿不出足夠的錢來救濟。上一次你給陛下送去的金條,陛下都拿出來賑濟江南災民了。”
孟覺曉聽了這話很不屑的撇嘴道:“說句不恭的話,陛下只要抄了沈應龍和姚書成的家,保準有錢救濟災民。”
吳猛苦笑道:“這話也就是在我面前可以說,別人的面前就別提了。真要較真,滿京城的官員能剩下幾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有不得已的苦衷。沈應龍定了個昏聵的罪名打發回家,姚書成定了個跋扈的罪名在家思過。陛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株連啊。你是聰明人,想來能領會這一點。陛下還說,你肯定會有怨言的,不過也就是抱怨兩句而已。”
孟覺曉咂咂嘴,看來皇帝還是很了解自己的。“算了,不說這些了,喝酒聽曲。”
吳猛擺擺手道:“不必了,我得盡快趕回京城。”
孟覺曉聽了微微吃驚,暗道這么著急的話,想來皇帝是真的缺錢了。于是不由問:“怎么?今年北地貿易的稅和各省的秋稅不是剛收上去么?”
吳猛道:“寅吃卯糧都多少年了?秋稅剛進京,就被瓜分一空。眼下戶部存錢不過五十萬貫,蒙先豪看的死死的,誰也別想伸手。再說今年的秋稅,比去年又少了小一成。遠的不說,單單說姚書成去年就在京城外置了三個農莊,兼并了十幾萬畝良田。這些良田到他手里,朝廷就少征稅不少。”
孟覺曉當然知道土地兼并的危害性,歷朝歷代差不多最后都是這個結果。所以在河間府這個地方,孟覺曉才會大力發展商業,大搞基礎建設,為的就是增加就業機會,減少矛盾和社會上的不安定因素。
“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辦法!”孟覺曉想了想,還是說出這么一句來。吳猛聽著不由臉上露出一絲驚訝道:“怎么?連這個你都有辦法?說說看!”
孟覺曉道:“歷來理財不過就是開源節流,說穿了其實辦法很簡單。重新丈量土體,官紳一體納糧。再有就是取消實物稅,一律改收白銀。”
吳猛聽著愣住了,坐在那里久久不語,好一會才道:“孟大人還是擬一個條陳吧,我帶回去給陛下看。”
孟覺曉看著吳猛道:“不是不可以寫,但是要知道這個東西寫出來,對于在下意味著什么。所以這個條陳,寫可以,但是不要讓別人知道是我寫的。”
文官集團作為特權階層是可以免稅的,一旦被人知道孟覺曉出的這個主意,那真是被天下人的讀書人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