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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麻花(撥城下)

  第六十五章麻花(撥城下)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王畫才讓人喊話,投降不殺。

  不是不喊,這些人不到黃河心不死,到了黃河還有可能心依然不死。得將他們逼成絕路,才能放下武器投降。還有,他盯著一個人,那個默啜的女婿阿失畢。

  這個人一定要得到的,今天生了許多事情讓他不解,如果不知道哪里出現了錯誤,這一戰就是奪下三城,也有可能會輸掉。

  一聲喊完了,嘩啦啦,跪下許多人,這些人都是在后面,對擠過黃河沒有半點希望了。不過這一松,橋面上的突厥人加快了度,阿失畢也向石橋上沖去。

  王畫怎么可能讓逃走,就象阿都利盯上了他一樣,幾乎從上場到下場王畫眼光就沒有離開過阿失畢。

  低喝一聲,帶著士兵再度沖了過去。

  這一沖橋面上再次出現了混亂,許多人因為想逃命,一個個不相避讓,結果重新堵上,許多士兵連同戰馬象下雨一樣被擠入黃河。阿失畢這時候也到了橋邊,然而這對他來說就是一道天塹,王畫伸出手去,一把將他從馬上揪了下來。

  戰事還有好一會兒才能結束,但逃過橋南的士兵,王畫不想追了,現在情況不明,天知道會不會再有一支軍隊殺出來。一邊打掃戰場,一邊再次命人將橋面炸掉,只剩下幾座橋墩,可憐兮兮的屹立在黃河上。

  當然,這一帶的黃河還是不寬廣,也不算很深。但絕不是戰馬能泅渡過來的,炸去了橋面,隨后還有一步安排,至少這一段河面沒有大礙了。王畫才開始審訊阿失畢。

  一開始阿失畢還嘴硬,但他忘記了血營對突厥的仇恨。拋去過去的仇恨不提,現在突厥人在六胡州等地的做法也讓王畫不滿,還有今天晚上血營傷亡慘重,也讓王畫惱羞成怒,不然他剛才都不會逼迫突厥人那么久,才喊投降不殺。就是讓他們多死一些人的。

  因此王畫讓手下用嚴刑逼供,不是抽鞭子,先用燒紅的鐵鏟子燙,燙得青煙直冒,阿失畢痛得死去活來。然后再一塊塊的割肉,只熬了一會兒,阿失畢乖乖地將他知道的招供出來。

  有許多東西他還是不知道的,就包括默啜在某些部族里布下的暗棋,或者他離開后,默啜又有什么軍事布置。然而這就讓王畫感到震驚萬分了。

  他一邊聽著一邊心里面自責,這段時間自己一帆風順,都生起了驕妄的心理。默啜就是仗著自己哥哥留下來的基業,但征東殺西,幾乎橫掃無敵,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更明白了莫賀干說他本人不如這個阿波達干與暾欲谷的原因。

  還好,自己提前得知,不然隨后局面還會更被動,但就是這樣,已經十分被動。如果河北三城沒有拿下,局勢對他更不利。想到這里,他立即派出斥候前往中受降城與西受降城打聽消息。

  實際上他心中卻是十分茫然,中受降城沒有問題,默啜沒有派兵支援,就是城上受警,相信論弓仁同樣會攻下來。主要就是東受降城,還有一個默矩大軍,并且與勝州城聯在一起。

  現在得到了警覺,張守珪多半兇多吉少。

  張守珪現在很頭痛,本來他的路程最遠,所以到達的時間更遲,如果沒有意外情況,他來到這里時間剛剛正好,四更時分,也是人們一夜中最好入睡的辰光。

  但現在城中突厥人現了,時間對他更不利。要不了一會兒,天就會放亮。

  難道不攻?

  想到這里,他看著城頭上的突厥人,又看到從勝州城涌出來許多突厥士兵,6續地對東受降城進行增援,他苦笑了一下。

  那邊還不知道論弓仁與王畫的消息,但這邊分明突厥人有了預防。

  整個計劃的第一步,是必須將突厥人困死在河南。未必能困死,但只要將北岸全部占領,默矩的軍隊就成了一支孤軍。黃河在這一段河面不象汴河那樣寬大,可也不是一般的小河小溝。架浮橋可以,但架好了,最少得有一段時間。只要北岸在自己手中,再加上派出一些船只過來。這座橋默啜休想架了。

  計劃是好的,可關健這三座城池必須拿下來。

  現在怎么拿?而且攻城的器械也只有幾十架梯子,就是用士兵生命強行往上推,手中士兵堆完了,也未必能撼動東受降城。

  張守珪眉毛緊鎖,看了看前方,不斷地有士兵從勝州渡河而來,又看了看身后,身后是一片平原,還有幾座矮小的山坡,山坡上長著一些喬木灌木以及小野生竹子。

  忽然他眼睛亮了一下,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于是將手上兩名團長武蜜海、康得忠喊來,雖然他們都是胡人,可人卻很是機靈。他對他們低語了一番,這兩個人領著兩千軍隊退到后面去了。

  伊畢利在城頭上用望遠鏡看著這幅場景,覺得很奇怪,為什么分出一半兵退后,難道他們認為攻不下受降城?當然這樣更好,血營戰斗力是十分恐怖的,他也不想與血營硬悍。不過為什么還留下一半人。

  但張守珪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帶著兩千軍隊,緩緩地來到城下,反正已經知道了,沒有必須悄悄而來。大大方方地離城墻一百來步遠的地方,下了戰馬,派出五百人,抬著梯子準備攻城。

  伊畢利大聲說道:“大家小心。”

  不用他喊,他手下的士兵已經做好各自準備,這一次最大的收獲就是幾座城池中都有許多唐朝人留下的武器,特別是防城武器。有的被送回突厥,但大多數留了下來。

  不過伊畢利上了當,張守珪根本就沒有打算硬拼,五百士兵一步步向城墻下靠攏,但是掌握著嚴格的分寸,離城墻很遠。身后跟著一千士兵,舉著弓箭,這也是正常的行軍布署,前面士兵攻城,后面弓箭手掩護。中規中矩的打法,一個突厥人沒有注意。

但學問就在這里,長弓  又近了一步,張守珪大叫道:“放”

  一批箭雨飛上了城頭,這時候突厥人因為唐兵離得還有些遠,所以一個個站直了身體,有的手中拿著弓箭,有的抬著檑木,正準備給予血營狠狠打擊。這批箭就飛到城頭上。最少有兩三百突厥人應聲而倒。

  張守珪又喊了一聲:“放”

  第二批箭又飛了上來。這時伊畢利才慌忙喊道:“趴下,趴到墻垛后面。”

  還是有些遲了,第三撥箭再次飛上城頭,有的士兵沒有反應過來,被射倒在城頭上。

  僅是三撥箭,就有近四百名士兵犧牲,伊畢利心痛地咧了一下牙齒,自己一共多少人?對方一根汗毛都沒有傷到,自己就折了那么多人。

  但一會兒他也安下心,雖然傷亡慘重,可明顯對方也沒有很好的主意,只是用長弓將自己壓得抬不起頭來。并沒有第二個辦法,眼看天就要亮了,等會默矩大軍一來,勝州危機自除。

  他想法是好的,射了一會兒,看到突厥人士兵低落,張守珪這一回真命令攻城了。一邊用長弓壓制,一邊讓士兵將梯子抬到城墻上靠了過去,然后士兵拿著圓盾,向城頭攀登上來。

  然而效果不大好,雖然因為長弓壓制,有少量士兵爬上城頭,擊斃了一些突厥人。可這個古怪的墻垛,依然給血營重創,一次次進攻被打敗下去。

  “他大母的,”張守珪罵了一句。可罵過后,立即將嘴閉上,不能罵,為什么城墻這么變態,也有王畫的功勞。不但城墻古怪,突厥人現在用的武器也是唐朝的,其中有一些強弩,他手下幾乎一半人就是這種強弩射殺的。

  這時候在遠處武蜜海與康得忠帶著手下,一起下了戰馬。

  將戰馬栓在山坡的樹木上,然后迅砍伐山上的小竹子,小樹木。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一旦天一亮,計劃整個失敗。砍了下來后,立即讓士兵將它們編織起來,編成一個個小筏子。缺少繩子,甚至將馬僵繩都割了一部分,分成兩股。

  實際上很粗糙,這種小筏子也只能渡過人什么的,不過渡過人足夠了。

  編完了,來到黃河邊,將小筏子放了下去,還有許多士兵不會游泳,看到河水很害怕,會游泳的士兵互相幫助,將木筏子穩定了,讓他們坐在中間,會游泳的坐在邊上用彎刀當槳劃。

  迅來到河對岸,然后借著黎明前那一刻的黑暗掩護,一個個向勝州城摸過去。

  這也是張守珪明知現在強行攻城,只是讓士兵送死,也要強攻的原因。

  正因為強攻,才能將突厥人眼光吸引過來,才能使河南的勝州城池里的士兵一起過來幫助。

  武蜜海與康得忠來到城墻下,居然沒有一個士兵現,也不是大意,城中幾乎沒有士兵,就是有,也在城北墻頭上觀看河北戰事。

  一個個摸了進去,連城門打開,都沒有人覺。再次摸到北城的閭墻下面,上了城頭,可憐留下的幾百名士兵想反抗都來不及,就讓血營士兵擊斃了。

  奪下了勝州城,按照張守珪的吩咐的,武蜜海與康得忠點燃了火把。

  看到了勝州城頭上的火把,張守珪連忙讓士兵停止了攻城。就這一會兒,三四百名士兵倒了下去,同樣讓他也心痛。

  伊畢利也傻眼了,勝州城怎么沒有了,血營怎么過去的。

  但事情并沒有結束,勝州的北門打開,武蜜海與康得忠帶著手下出了城,大大方方地來到浮橋上,開始燒浮橋,伊畢利肯定不允許他們這樣做。命令士兵騎馬渡橋阻止。當初阿都利都因為橋面狹窄,讓血營戰士吃了一個苦頭。如果不是王畫想起了砍馬腿,那座石橋就成了血營的絞殺器。況且突厥人,一支支弓箭射過來,一個個突厥人倒在浮橋上,就沒有一個士兵沖破浮橋的中段。

  天終于亮了起,東邊一片紅意,河面上也是一片紅意,浮橋燒了起來。

  伊畢利面如灰色,也不知這一次犯下的錯誤嚴重不嚴重。

  張守珪同樣也嘆息一聲,盡管奪去了勝州城,也燒去了浮橋,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但已經使這個戰略的走向改變了。就在聽到斥候說東邊有許多突厥人殺了過來的時候,他同樣帶著大部渡過黃河,去守衛勝州城了。其他一百來名受傷的戰士帶著戰馬,回豐州向王畫匯報。

  王畫聽到這個消息,十分啞然。

  主要很古怪。

  看看地形吧,黃河以北,從中受降城開始,被自己奪了下來,然而因為東受降城依然控制在突厥人手中,再加上默矩戰斗力不弱,成了突厥人的地盤。可黃河以南,現在無疑是突厥人的天下,但因為張守珪強行插上一腳,使得現在兩岸變成了一個麻花,絞在一起。

  但這個麻花不是好事,本來計劃是奪下河北四城,勝州能拿下更好,拿下了就是一把尖刀插在南岸。拿不下拉倒。默矩沒有交過手,既然莫賀干推崇,想來也是不弱。但沒有城池掩護,他們就是一個無根浮萍,王畫有n種方法將他們掠走。

  這樣河北成了自己的天下,那么默啜在河南就會被自己牽著鼻子走。

  但現在默矩手中有城可倚,那么至少東受降城一帶繼續成了突厥人的天下。就是張守珪占據了勝州城,默啜會很難受。可如果他要撤退,張守珪只能控制城內,不能控制城外。想搭浮橋還是很容易的。

  如果默啜一心撤退倒也好辦,立即調撥大軍,以北方為主。但默啜會一心撤退?他橫掃天下,豈是嚇怕的?現在他退可撤離,進可進攻。有可能一邊詳退,一邊對自己報復,攻打夏鹽等州府。自己可憐巴巴的一點兵力,不敢分兵,一分兵有可能讓默啜將自己后方攪得天翻地覆。

  就是自己將船舶調來,強行拱衛,但這個損失同樣嚴重。蘭州那是什么情況,士兵不要船了,伏在水底下,去燒浮橋的。現在燒什么?河面雖然很寬大,可突厥人占據了河的兩側,完全利用弓箭將河面覆蓋。

  很頭痛的一個麻花兒。

  而且默啜的兒子俄特勤還回去調幾萬大軍。如果讓他將這幾萬大軍帶過來,后果更嚴重。

  這讓王畫意識到這根麻花不但讓他頭痛,也有可能成為一個巨大的絞肉機。

  想著心思,居然連李雪君替他換傷藥,都不知道痛疼。

  “二郎,怎么了?”

  王畫將心中想法說了出來。

  李雪君眼睛眨了眨說道:“二郎,我們也有優勢啊。”

  “什么優勢?”

  “二郎,你才來鄯南是多少士兵?現在是多少士兵?”

  “雪君,你是指外面的百姓。”

  “正是,外面那么多百姓,現在二郎解救了他們。而且二郎在八州的善政他們也不是沒有聽說過。只是原來二郎怕朝廷指責,沒有接納他們。否則從六胡州到豐州,都有許多百姓前來投靠二郎。現在你可以找到他們,與他們交流一下,然后從靈州運來大量武器,就可以憑空多出近萬名士兵。至少是一萬名民兵。實際上也不用調運兵器過來,這一次擄獲的戰利品,也可以組織一批士兵。這樣的的拱衛豐州就沒有問題了。還可以分出兵力,支援論弓仁,甚至可以騷擾默矩。同時后方兵力也不需要動彈,只要等到南方戰事結束,兵力就充沛起來。”

  “雪君,這都是一個好主意,”王畫高興地站起來,不顧傷勢,一腐一拐地走了出去。

  默啜也在看著這個地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會死很多人。”

  他指的意思與王畫一樣,認為這個麻花將是一個絞肉機。

  說完了,他站起來困惑地走來走去。

  自己倒底反應慢了一步,如果提前作出反應,三座受降城沒有失守,進可攻,退可守。不但能將十幾萬百姓全部轉移到國內,充實人口,還可以順便狠狠教訓王畫一下。

  但現在兩座受降城丟失,東受降城沒有丟失,但河對面的勝州城卻被血營拿下去。這將使這一場戰役充滿了許多變數。王畫現在頭痛,默啜同樣也很頭痛。

  固然自己兵力占了優勢,他也不想成為絞肉機。絞完了,血營差不多也完了,吐蕃人要報復,唐朝那個昏君同樣在后宮那個女人挑撥下,會再次對血營下手。但自己如果十萬大軍丟在這里,又沒有得到好處,回到國內,好不容易安撫的各部,又要蠢蠢欲動。同樣自己也等于元氣大傷。

  這個麻花,猶關到血營的生死存亡,也猶關到自己國家的盛衰。

  踱了幾步,看著阿波達干與暾欲谷。

  過了好一會兒,阿波達干說道:“大汗,臣都有一個想法。”

  “說說看。”

  “現在阿失畢落入王畫手中。”

  默啜冷哼一聲,這是一件恥辱的事,而且這一戰,也讓默啜肉痛,城中的守軍三千,加上支援的部隊五千,只有不到兩千人逃回來。

  “如果不錯的話,王畫一定得到我們的安排,也知道王子回去調動幾萬大軍。然而他現在手中兵力有限,為了防備,他會做出什么樣的舉動?”

  默啜眼睛一亮。

  阿波達干指的是王畫有可能從豐州數萬百姓中抽調那個民兵協防。可是在豐州有幾個部族投靠了自己,手上還有三千士兵是暗子,因此默啜才讓他們呆在豐州,其他的百姓轉移到陰山北側,可這幾個大部落一直沒有轉移,這起的就是耳目作用,還有起一個穩定預防的作用。

  當然,如果正常情況下,他們也未必起到作用,可一旦王畫將他們征召,參加協防。在關健的時候,使出致命的一槍,王畫豐州這一支人馬就死定了。

  [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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