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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盟友

第七十九章盟友  王畫看著李雪君迷茫的樣子,用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說:“本來一個聰明的人,怎么這一點都想不明白?”

  “二郎,有你在身邊,我不想想了。”李雪君帶著撒嬌的口氣說。

  說完后,偎依在王畫肩上。

  現在李雪君越來越小女人,可是王畫感到心中卻涌起一種濃濃的溫馨。

  他拉著李雪君的手說:“說到底,朝廷對胡人很優柔,可是卻缺少了一種尊重。”

  這是有區別的,其實唐朝政策已經很包融了,胡人地位不可謂不高,胡人的飲食、胡人的歌舞、胡人的衣著,都為上流主體接受學習。然而漢人與胡人之間還是有著一層層看不到的鴻溝的。比如通婚,盡管現在胡漢也有通婚現象,可是主流社會仍然很岐視。就象薛仁貴收的那個小妾。再比如李義府迎娶馮盎的女兒。都遭到大臣的嚴重彈劾。太原王家那一次聯親是一個例外,多少有朝廷授意才這樣做的。

  “這一次有這么多百姓投靠突厥,不但是朝廷不能保護他們安全,征稅與處理偏袒等原因,這只是表面的。真正的原因是沒有同化,反而因為突厥也是胡人,所以只要突厥恢復正常,伸出橄欖枝,因為血緣的關系,他們很容易走到一起。但這個問題就是在我手上也解決不了。可是默啜這一次做法,卻等于主動斷絕了這一層血脈關系。雖然大亂,給我們治理帶來難度。可一旦治理好了,這一帶的百姓才真正為我所用。”

  其實說到底,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突厥人有血脈關系,血營在八州立足,對這些胡人蕃人也很尊重。然而未必是鐵桶一塊。

  還有一個原因沒有說,歷史會不會改變,王畫不敢說。不過歷史上正因為大量黨項人遷居在此處,最后成了西夏國。

  這一次突厥人大規模的入侵,無疑減少了這一帶黨項人的數量。然而他境內其他地方黨項人更多,這一點讓他有些頭痛。黨項人現在成了血營的主體,然后就是吐谷渾人。不能莫明其妙地有功不賞,反而刻意打壓?

  但默啜這一次為他減去了不少麻煩。大片百姓擄掠,百姓數量稀少了,看是一件壞事。然而從長處來說,未必是壞事。現在與朝廷已經撕破臉皮了,王畫還會在乎朝廷的感受。因此,可以從南方各州將大量漢人遷移過來。

  稀釋了胡人的數量。

  還有一點,黃河一寶,唯有河套,可后來河套成了什么?大量的沙漠戈壁灘。正是因為這種游牧方式,嚴重在破壞了生態平衡。如果是原住民,王畫也不能強行改變他們的生活方式。就是八州現在還有大量的游牧民族,沒有辦法。除非象從積石山走投無路移居過來的百姓,當然,再過一兩年,看到好處了,自動會改變自己的生活習慣。

  可是王畫等不及。正好這一次擄掠,騰出了大片空地,讓王畫順利的實施計劃。

  同時還有一個對比,我只不過讓你們從馬背上下來,還是給你們吃好喝好,總比突厥人的做法強吧。

  沒有對比,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對比,就知道現在生活的好。

  默啜下的這一步棋有些臭。

  王畫又說道:“而且你也看到了,默啜這個人十分狡猾。就是我們傾盡手中大軍,能將他完敗,可未必能將他本人生擒活捉,或者擊斃。可他有可能在羞怒之下,與我們魚死網破。到時候血營又會出現慘重的損失。我們血營不能出現這樣巨大的消耗。如果那樣,吐蕃人會反攻,朝廷會立即改變態度。這樣收場,我心滿意足了。”

  戰到現在,歷經將近兩個月時間,擊敗了吐蕃近二十萬大軍,而且還是完敗,同時完敗宗楚客與常元楷的二十八萬大軍。突厥人同樣損兵折將,狼狽鼠竄。血營的聲名幾乎達到了巔峰。

  從戰略上也完全達到了王畫的目標。

  戰爭,永遠是用來為政治服務的,千萬不能為戰而戰。況且血營現在損失也非常嚴重,到了真正休養生息的時候。

  “我也感覺差不多,大家這段時間就象繃緊的一張弓弦,應當要放松了一下。”

  “是啊,我們回去吧,還有一場戰事沒有結束呢?”

  “什么戰事?”

  王畫指了指河對岸。

  李雪君撇了撇嘴。那是一群甕中之鱉,還能談得上戰事么?

  但在王畫心中,這場戰事不可小視。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莫賀干推崇的人物,永遠不可小視,就象這一次暾欲谷與阿波達干帶給自己的麻煩一樣。

  并且正是此人主持黃河火燒梁思泰一戰。如果不是那次自己人手緊張,象現在,有可能派出三四千人支持,那么損失才真正慘重。

  于公,為了削弱突厥,這員虎將不能留下。就象那天晚上情形那么混亂,他還帶著手下殺了出來,聽說就是他一人,前后擊斃了七八名血營將士。連論弓仁親自率領大軍,都沒有將這員勇將攔下。勇力可想而知。

  于私,也是為了血營兄弟報仇。

  所以這一戰,王畫態度很慎重。

  這時候張守珪走了過來,他滿身盔甲上都是鮮血,看來這么多天將他憋狠了,剛才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

  王畫迎了過去,看著他的樣子,說道:“殺雞焉用宰牛刀,值得這么拼命嗎?”

  “這些兔崽子,將老子折騰狠了,”張守珪吐了一口唾沫說道。

  剛說過才想起來,他在王畫面前,自稱老子,可是不大適合。

  王畫不以為用,說道:“辛苦你了。”

  別看張守珪一直被困在勝州城,正因為勝州的存在,牽制了默啜的兵力。這個影響看不到,但它卻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影響很大。

  王畫又說道:“如果不解恨,我還給你一個機會解恨。”

  “好啊,哎,對了,突厥人呢?”張守珪剛剛與外面的血營戰士將守在城外的敵人全軍擊斃,還不知道外面的情況。

  “逃了。”

  、“逃了?”

  “對,從嵐州逃的,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吧。”

  三個人上了戰馬,王畫將情況一說。

  “這群兔崽子,溜得挺快的。”張守珪罵道,但他也是一臉的得意,血營頂住壓力,擊潰幾十萬聯軍,然后再將悉諾邏的大軍差一點來個全軍覆沒。現在,又讓默啜七萬人損兵折將,連正面交鋒的勇氣都沒有,倉皇出逃,這也是一件驕傲的事。要知道這一次不但是默啜來了,默啜帶了許多精兵勇將,還將他身邊兩大智臣帶了過來。這可是實打實的勝利。

  來到勝州城外,士兵開始在打掃戰場。

  王畫沒有顧這些,開始下令,命令軍隊渡河。

  軍隊渡得很及時,在東受降城,默矩看到血營大軍到達了勝州城下,居然都沒有突厥軍隊與他交鋒,隱隱感到不妙。于是立即下令突圍。

  孔黑子怎么可能讓這塊肥肉突出去,立即下令士兵組織起隊伍,將默矩阻截在東受降城的城外。

  雙方交戰,各有損傷,雖然孔黑子軍隊數量占了優勢,可是突厥人垂死掙扎,也給血營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如果再交戰下去,突厥大部肯定會留在這里,但有可能默矩會突圍而出。

  正在這時候,默矩看到血營的士兵援援不斷而來,無奈只好讓軍隊撤回城外。

  孔黑子剛要追趕,被王畫阻止了。

  王畫扭過頭來,對張守珪說道:“想不想讓敵人嘗嘗被圍的滋味?”

  張守珪點了一下頭。

  不但他想,李楷洛、王晙、劉統他們同時也要參戰,這一次與突厥人交戰,到現在他們還沒有出手的機會。

  王畫一聲苦笑說:“那你們就輪流來吧。”

  并沒有讓他們攻城,而是將投石機搬了過來,

  于是往石中扔石頭,好在幾座受降城堅固,但都不大,以投石機的射程,從三個方向,足以將整個城池籠蓋著。

  可是砸了幾天后,城中一點動靜也沒有。

  王晙感到不對了,他讓士兵立即修了一個高大的塔車,站地塔車上往里面看,一看氣樂了。城中堆滿了許多石頭,然而也堆滿了許多泥巴,這些突厥人也學習血營挖地道了。

  正好這里是沙土,挖地道十分容易。又因為地勢有些高,沙水不容易積水,躲藏在地道里面,就是將石頭山搬來,也安全無事。再加上原來里面有許多糧食武器,足夠默矩揮霍一段時間。

  王晙與張守珪只好找到王畫,這時候王畫正在安頓百姓,聽到這件事后,因為王晙歲數比他們年長了不少歲,王畫很客氣尊重。但對張守珪不客氣了,他說道:“我正好給你們一個解氣的機會。這點困難就難倒了嗎?告訴你們,只能圍城,活活將他們憋死,不能進攻城池半步。”

  是能憋死了,可這得要多少天?

  兩個人愁眉不展地走出來,正好看到也來到勝州的封常清。

  張守珪將封常清一拽,拽到一邊說道:“徒弟,你過來。”

  封常清沒有辦法,也能算是張守珪的徒弟,從到靈州城后,張守珪實打實地傳授了他不少軍事知識。沒有張守珪,也就沒有現在封常清的成長。

  張守珪將情況一說,封常清說道:“讓我到前方看看。”

  紙上談兵是沒有用的,上了船,來到東受降城,看了看城池,又看了泥質,再看了看那個高大的塔車,他說道:“有一個辦法。”

  說了出來后,大家立即實施,立即打造了幾十輛高大的塔車,推到東受降城的兩邊。人站在塔車上放箭,掃空了城墻上的突厥人。

  默矩現在也十分郁悶,他很想投降,但知道王畫這個人十分記仇,就是投降也未必有好的下場。因此,只能頑命反抗。看到這幾十輛高大的塔車,心想完了。如果城中兵力充沛還好一點,現在只剩下不到兩千人,拿什么來與人家玩命?

  但是血營不攻城,只是讓這附近城墻上沒有士兵,然后血營戰士開始挑泥巴,在城墻外面做了兩個堤壩,不是很高,三四尺,但很寬,挑好后還用大錘夯實。堤壩做好,派出重兵看守,防止敵人從城墻上面吊下來,將堤壩掘開。默矩也是莫明其妙,不知道血營在搞那一出。

  實際上這是王畫有意為之的。

  他沒有提醒,現在血營在東受降外屯集了近萬大軍,要兵器有兵器,有器械有器械,如果還用笨拙的方法破城,不如用磚頭將自己拍死。只有一個個巧的方法接連出來,才能給朝廷震攝,你們就是有高大的城墻也沒有用。

  不但為默矩安排的。

  無論豐勝麟三州還是六胡州,就是洮州與疊州現在是一窮二白,馬上糧食就產生危機了。還要逼迫朝廷放通糧道。

  堤壩修到安全的場所,然后在外圍繼續修,漸漸合攏起來。

  默矩還不大明白,這時候血營開始運來抽水工具,往這個堤壩里注水。

  也不要指望這點水就將城墻沖垮,可因為這里是沙土,城外注滿了三四尺高的水,就開始往城內涔透。

  一天罷了,兩天罷了,三天過后,不一樣了。

  站在塔車上,劉統他們看到突厥人在地道里呆不下去,開始將糧食往外搬,有的人身上還沾著水跡。

  事情成了,張守珪拍了拍封常清的肩膀說道:“我這個徒弟太壞了。”

  封常清差一點暈倒,我幫你出了這個主意,你居然還說我太壞了,到底是徒弟壞,還是師父壞?

  這邊在弄出一幕古怪的攻城大戲,王畫那邊更古怪。

  他開始種樹。

  聽到他這個提議,所有人都被雷倒了。

  現在樹木資源還是很豐富的,不過王畫對種樹很重視,在欽州就是如此,即使砍伐樹木,也立即讓人一棵或者兩棵填上,而且靠近河流附近的樹木,王畫都下令不準任何人動彈。寧肯不計工本從遠處伐來。

  雖然王畫做了解釋,可百姓或信或疑。但是過了許多年后,終于讓大家看到成效了。

  在八州他也鼓勵百姓植樹,可那是三月天,現在什么時候了?都快五月半了,能種活嗎?

  事實證明,能種活的,與南方不一樣,到了夏天天氣炎熱,不適合種樹,但到了河套,五月里的天氣還不算太熱。只是要天天澆水。不過王畫也沒有打算真正種下去,他開出來的是苗圃,有些樹木,比如沙柳,將枝條插欠下去,就可以成活了。還有白楊等其他岸旱植物,這些樹苗放在苗圃里長大,到明年春天才真正移載下去。

  節約了成長時間,又便于澆水。反正現在百姓牛羊擄走了一半,水利因為夏水浩大,又沒有辦法實施,得找一些事情給大家做。除了種樹外,還開始修路,要想富,想修路,有了一條便利的道路,就能與外界聯系。另外開耕田地,將田地翻耕出來,暴曬一下,到了秋后就能種植明年的夏糧。

  這時候來了一個客人。

  他自稱是闕特勤的使者。

  看到了名貼,王畫說道:“讓他進來吧。”

  這個使者走了進來,施了禮后說道:“王侍郎,我是闕特勤殿下派來的使者。”

  “我知道,有事盡量快說。”

  “殿下托我來求個情,能不能看在盟友的份上,放過默矩殿下一次?”

  也不用打探了,到了東受降城外就一眼看出來了,這是人家血營在拿默矩當猴玩。灌了幾天水后,默矩忍不住站在城頭上說道:“我們投降了,你們要殺要剮,隨你們便。”

  張守珪大聲道:“不準投降。我們也不攻城,你們投個屁降,乖乖地里面呆著,出來一個殺一個。”

  默矩也算英勇無敵了,讓血營的猥瑣差一點氣哭了,你們不帶這樣欺侮人的。這個水再灌幾天,整個城池成了水漫金山寺了,怎么呆?

  這使者看了后,抹了一把汗,立即渡河。

  “放一馬?”王畫冷笑一下。盟友,這一回他真看破了這個盟友。

  當時默啜兵出懷遠城,當真默矩不知道默啜的打算。就算默啜沒有告訴他,闕特勤的智商也能分析出來。為什么不說?就是讓血營不知道底細,好分出兵力鎮守懷遠城與靈州,其他戰線兵力吃緊,吃一次大虧,縱然勝利,也成了慘勝之局。這樣才不能對以后的突厥形成危害。

  真是一個好盟友。

  “是啊。”

  “好,我會放一匹馬回去的。”

  “那太感謝不盡了。哎,不對,放一匹回去?”這話怎么聽得那么別扭。

  “對,我只有答應這個條件了,其他條件一概不同意。還有,我現在事務繁忙,不要再打擾我。也不要既得隴,復望蜀。”

  說完了,將他轟了出去。

  這個使者這回也反應過來,我這個放馬不是你那個放馬,況且我得的那一門子隴,一匹馬?我送你一百匹馬好不好?但再找王畫找不到了。其實王畫已經回到靈州,因為有幾個人到了靈州,讓他歸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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