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夜宿朔州城,一夜無事。
第二日,大軍啟程前往定襄。
鑒于雁門一戰,士兵們已是疲憊至極。
此次前往陰山,啟程的時候,呂恒便授意王西讓等人,放慢行進的速度。一來,可以在路上,再次推敲一邊已經演練過無數次的第二次戰役。第二,也是為了讓剛剛歷經血戰的士兵們,能得到一個充分的休息。
從朔州到定襄,一路山路延綿,加上冰雪未曾消融,山路難行。
天還沒亮,士兵便開拔。如今到了中午時分。將近五個時辰,大軍才走了不到三十里。
到了山里,大軍開始搜尋柴火,生火做飯。
已經被呂恒命名為藍天雄鷹的傘兵特種大隊的士兵們,在看到了山坡上幾只奔跑的野兔后,頓時來了興致,背著弓箭,一群人如同餓狼一般,在山坡上狂奔。搭弓射箭,箭無虛發。
這般出眾的體力和單兵技能,讓正在山下扎營休息的,正規軍的士兵們艷羨不已。
幾番追逐下,腦袋上冒著熱氣的傘兵們,臉上洋溢著陽光的笑意,拎著幾只肥肥的野兔,在那些正規軍士兵們眼饞的目光中,大搖大擺的走進了軍營。
藍天雄鷹特種大隊的士兵,擁有著和戰神之鞭,雪狼營同樣的待遇。不論是伙食,官階,都比普通士兵高出一級。
大隊里的普通士兵,在普通部隊里的長官面前,都是趾高氣揚,不屑一顧。
有時候,這只部隊的兵,也因此會跟其他部隊打架,鬧事。也讓呂恒哭笑不得,無比頭疼。
但每次有這種事情,呂恒也只能去讓人處理,而且處理結果,往往都是偏向于特種大隊的。
沒辦法,藍天雄鷹的這股子傲氣,是呂恒親自傳授給他們的。
如今看著這支成長為敵軍夢魘的士兵,呂恒就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心里也是幸福的疼痛。
至于說,對打架鬧事的處理結果。
非是呂恒偏心,而是呂恒借此告訴那些不服氣的士兵一個道理:不論在哪里,強者總是受人尊敬的。
想受人尊敬,想跟藍天之鷹的人一樣,趾高氣揚,吃最好的伙食,拿最多的軍餉。有最好的前途。可以啊,拼搏啊,奮斗啊,騷年。只要你進了藍天雄鷹,你就擁有了你想要的一切。、
只有拼搏才是正道,羨慕嫉妒恨是沒用的。
在呂恒巧妙的心理暗示之下,以及王西讓等人的配合下。大軍從開始的不忿,到現在的暗中奮發,看著自己的兵明顯的轉變,王西讓、周亞夫對呂恒的手腕佩服的五體投地。
中午過去,大軍繼續前進。
等到了夜幕時分,大軍距離定襄,已經不到一百里的距離了。
根據負責偵查的藍天之鷹的士兵,傳回來的消息。駐守定襄的突厥人,早在十天前就撤退到了陰山以北。
此時的定襄,已經沒有了任何突厥大軍的蹤影。
這般不勞而獲的戰果,讓王西讓和周亞夫除了驚喜之極以外,更是感到無比的疑惑。
不戰而退,不是突厥人的作風啊。
這幫狼崽子,除非是快要到了全軍覆沒的地步,是不會撤退的。
現在怎么會這樣?
晚霞絢爛,夕陽流火。
大軍駐扎的營地里,披著一層火紅的晚霞。
站在營地中的呂恒,背手傲立,看著北方那如丹青墨筆勾勒而出的陰山線條。靜靜的聽了偵察兵傳回來的消息后,微微思索片刻,轉過頭來,笑了笑,對一臉疑惑的周亞夫和王西讓道:“看來,王功業兵團在草原打要比我們想的漂亮得多啊!”
是夜,夜空繁星閃爍,如顆顆寶石一般,點綴在黑色絲絨一般的夜空,閃閃發光。
漆黑的夜色里,那營地里點起的一堆堆篝火。照亮了夜空,與那滿天繁星相接。
遠遠望去,天地一色。
營地里,一堆堆燃起的篝火上,吊著瓷壇子,里面熱氣滾滾,濃香陣陣。
士兵們穿著棉大衣,圍坐在火堆邊,伸出手烤著火。肆無忌憚的談論著定襄出美女的傳言,時而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紅紅的火焰,舔舐著瓷壇。
不多時,沸水滾滾的瓷壇里,已經是香氣四溢了。整個營地里,彌漫著一股讓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開鍋嘍!”
隨著一聲哈哈大笑聲后,整個軍營頓時被美食的香氣所點燃。
“公子,啥時候好啊!”
聞著彌漫在空氣中的香味,阿貴,王西讓,周亞夫三人盯著鐵鍋的眼睛都是紅色。阿貴吞了口口水后,眼巴巴的看著正忙活在大鍋旁邊的呂恒道。
“著什么急啊!”呂恒嘴里叼著一根木棍,一首端著一團面,一手拿著一個鉤子刀,正麻利的削著面片。一邊削著,一含糊不清的說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呂恒手里鉤子刀翻飛不斷,麻利的動作,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的殘影。刀子翻飛間,一片片薄如蟬翼的面片,如雪花一般,飛入沸水滾滾的鍋里。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讓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看著鍋里在沸水里翻滾的面片,王西讓舔了舔嘴唇,偷偷的伸出手指,想伸進去撈一條出來。
結果被呂恒瞪了一眼后,尷尬一笑,然后又坐回到了地面。
“公子,這叫什么啊?”阿貴實在是忍不住了,偷偷的走過來,拿起湯勺,舀了一勺面湯,順便偷偷的帶了兩個面片,哧溜一聲吸了個干凈后,嘿嘿笑著問呂恒道。
“嗯,定襄美食,刀削面!拿著!”呂恒將面團和鉤子刀塞到阿貴手里后,將含在嘴里的木棍取下來,緩緩的攪動著鍋里的面條,笑著說道:“這可是好東西,吃起來有嚼頭!配上上好的湯料,那個味道啊!嘖嘖……”
“咕嚕”
還沒等呂恒說完居心叵測的勾引眾人的話后,突然間,咕嚕一聲,悄悄響起。
呂恒手上的動作微微一停,轉過頭來,一臉鄙夷的看著王西讓和周亞夫。
看了一眼,卻見二將一臉無辜,眼睛睜得大大的,很傻很天真的樣子。
嗯,顯然不是他們倆發出來的。
那是……
呂恒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了一直坐在一旁,不發一言的歐陽莫愁身上。
“看什么看?哼!”歐陽莫愁瞪了他一眼,隨后哼了一聲,將目光移到了別處。
熊熊的火光中,靜靜坐在那里,一系鵝黃道袍的歐陽莫愁,淡雅入仙。
那耳根處微微泛起的一抹紅暈,更是迷人至極。
借著微弱的火光,呂恒敏銳的看到了女子那嬌羞的紅暈,心里了然之下,嘿嘿一笑,轉過頭去。
不巧之下,正好看到了周亞夫和王西讓腦袋擠在一起,一臉幸災樂禍笑的很囂張。
看到呂恒看過來,二將連忙分開,咳嗽一聲,正襟危坐。眼神里滿是正義之色看著呂恒,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看什么看?哼!”呂恒“風情萬種”白了他們一眼,哼了一聲,扭過腰,勾著蘭花指,攪動鍋里的面條。
身后,眼里滿是正義之色的王西讓和周亞夫,渾身哆嗦一下,對視一眼,目光呆滯。
而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卻一直用眼角余光觀察著呂恒的歐陽莫愁,聽到這家伙可惡的學者自己的口吻說話后,心里羞惱無比。‘
只是無奈身旁,將士們都在。饒是歐陽莫愁再羞憤,也只好壓住。
最后,也只是,兇狠的瞪了呂恒一眼,然后風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豈料,呂恒在看到歐陽莫愁這一眼的風情后,頓時色魂與授。骨頭一軟,手腕一抖。
差點將湯勺都掉在鍋里。
片刻后,呂恒大功告成。
開始讓將軍們拿著碗,排著隊,領刀削面。
一番忙活后,眾人圍坐在火堆旁邊,吸溜著湯面,吃的不亦樂乎,滿頭大汗。
身為一個女子,歐陽莫愁自然不好像呂恒他們一樣,那般沒有一點吃相。
背對著眾人的歐陽莫愁,手里捏著自己專心準備的筷子,文雅的吃著。
只是,剛剛挑起面條。卻發現碗里還有東西。
歐陽莫愁心里好奇著,用筷子挑起了那圓滾滾的東西。
等她借著身后忽明忽暗的火光,看清楚了筷子夾住的東西后。
眼里瞬間濕潤,抬起手捂著小嘴,美眸中淚水潸然而下,俏臉上又哭又笑、。
火光里,碗里的湯水閃爍著紅紅的光芒,而在飄在碗里的,那圓滾滾的東西,是一顆在這塞外苦寒之地,極為難得的雞蛋!
不知何時,軍營里開始有人唱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渾厚嘹亮的《秦風無衣》傳出軍營,響徹了星空之下的茫茫大地。
歌聲漸息,士兵們躺在地上,蜷縮著身體。含糊不清的哼著小曲,枕著刀鞘,緩緩進入了夢鄉。
中軍大帳里,火把的火油已經燒到了盡頭。困意連連的呂恒打了個哈欠,脫下長衫,正準備躺下睡去的時候。大帳的簾子被撩起,帶著一臉淫蕩笑容的王西讓,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
“什么事?”呂恒坐起來,打了個哈欠后,開口問道。
“嗯嗯!”王西讓點點頭,隨后鬼鬼祟祟的四下里看了一眼。然后一臉鄭重其事的從懷里掏出了一個錦囊,上前交到呂恒手里,然后嚴肅的說道:“軍師,一個月前,段鵬叮囑我,說到了這里的時候,把這個交給您!他說,這里邊是淮南王寧遠公,在江寧的時候,答應給您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