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的手機,在國外無法使用;沈淮在國外奔走了大半個月,今天才回到國內來,也不知道把出發記得裝進包里的充電器丟那個旮旯里去了。
別人要是不知道他的行蹤,想通過手機聯系上他,自然不可能。
看著小五氣喘吁吁的樣子,沈淮實在不知道她怎么知道自己行程的,又不知道她這么急著跑過來能有什么事情,見她跑得快要斷氣,將手里的礦泉水遞過去,說道:“發生什么事情了?”
譚珺將礦泉水接過去喝了兩口,緩過氣來,說道:“我哥知道你今天會在燕京,讓我聯系你;我打你手機不通,好不容易聯系上你們市的駐京處,才知道你一天都不留燕京,趕著回去——沒有辦法,就只能趕到車站來截你。”
“成熙有事找我,他在燕京?”沈淮疑惑的問道。
紀家小輩也有好幾人,但沈淮自認為只有紀成熙跟他有那么點交情。
“嗯,不過他不在燕京,”譚珺既點頭又搖頭,說道,“我哥還在冀河,他說確認你留在燕京,他就連夜趕回來跟你見面;倒沒有說什么事情。”
“哦,這樣啊,”沈淮說道,“這趟車會經過清河市,我在車上聯系一下你哥,真要有什么事情,我到清河下車去見他。”看著陳美紅焦急的眼神,火車應該馬上就要開了,沈淮也不多廢話什么,讓褚強把他的手機將卡拿出來,暫時借給他在火車上用,方便他在火車上聯系紀成熙,他還不知道紀成熙怎么會提前知道他的行蹤,也不知道紀成熙找他有什么事情。
“我能不能先上車再補票?”譚珺小心翼翼的問列車員陳美紅。
陳美紅不知道眼前這個漂亮的年輕女孩子跟沈淮到底是什么關系,點點頭說道:“軟臥車廂沒有多余的車票,要補也只能補硬座票。”
火車到清河市不用幾個小時,譚珺自然不會管能補到什么票。
沈淮疑惑的問譚珺:“你也跟著到清河去,你爸會不會說我把你拐跑了?”
譚珺粉臉微紅,不好意思的低著頭,說道:“人家又不是小女孩子,哪那么容易給人販子拐跑?再說,我哥好不容易讓我幫他做件事,我可不能讓你偷偷的溜走了。”
沈淮哈哈一笑,實在不知道譚珺有什么好擔心他會躲著不見紀成熙的,見她要跟著去冀河,心想她說不定是想著到了紀成熙那里玩幾天,就索性讓褚強跟他一起上車,到清河去見紀成熙。
陳美紅見沈淮的兩個同伴也跟著上車來,心里略有些遺憾,但也把沈淮跟他的兩個同伴,帶著預留給清河市上車旅客的臥鋪車廂里,說道:“你們要是真到清河就下車的話,可以先在這個車廂里,我等會兒再過回來幫你們辦補票。”
陳美紅在時,譚珺也是暗中打量著這個長相漂亮、婷婷玉立的女列車員,知道這個女列車員對她們的服務超過應有的熱情,等她離開,才把胳膊肘撐在小餐桌上,小聲的問沈淮:“她認識你啊?”
沈淮點點頭,說道:“也談不上認識吧;很久之前坐過這趟火車,那次還幸虧得她幫忙,在列車員的休息室里對付了一夜。”
譚珺倒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說道:“難怪成怡姐一直都抱怨你在外面認識的漂亮女孩子多,敢情是真有這么回事啊。”
沈淮不知道成怡是不是真有抱怨,但他知道自己在這方面不會有多好的名聲,只能無奈的笑了笑,但同時想到,紀成熙可能是跟成怡有聯系,從成怡那里知道他的行程。
在火車上聯系到紀成熙;紀成熙在電話里也沒有說什么事情,只是讓他們在清河下車,到冀河做客去。
火車停靠清河市車站,沈淮頗為不舍的跟陳美紅告別,要不是譚珺跟褚強臨時跟過來,說不定在火車跟這個漂亮的女孩子能有更進一步的接觸,眼下只能與譚珺、褚強拿著行李下車去。
陳美紅挨著車窗,惆悵的看著沈淮離去的身影,看到月臺上有一群人朝沈淮走過來,群星拱月的圍著沈淮。
陳美紅實不知道這個青年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這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再跟他見面。
沈淮看著紀成熙帶著一班子人過來接站,“受寵若驚”的走過去跟他握手,又挨著跟其他隨同紀成熙趕到車站來接他的冀河縣官員握手寒暄,笑著問紀成熙道:“紀書記到底有什么事情找我?我在火車上,心里都是惴惴的,就怕以前有什么事情沒做到位,叫紀書記你記在心里,等到清河打我的悶棍子。”
“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紀成熙笑道,“你要真這么擔心,以后虧心事真是要少做啊,”又問譚珺,“你怎么跟過來了,還過正月半了,你們學校沒有開學嗎?”
“你讓我幫你截住沈淮,我還不是怕他半道溜走才跟著上火車?”譚珺抿嘴笑著說,似乎也知道這個借口很勉強,臉有些微紅。
在九十年代中期之前,北方諸省的工業基礎,實際上不比南方差多少,作為冀省南部的工業重鎮,清河的經濟要比東華強許多。
看著紀成熙他們停在月臺外的皇冠、尼桑等黑色轎車,沈淮就知道作為清河市下面的工業重鎮冀河縣,財政條件也要比東華下面的區縣強許多;實際情況也確是如此。
沈淮與紀成熙以及譚珺坐上寬大舒坦的黑色皇冠,褚強有冀河縣委辦主任等官員陪著,坐另一輛尼桑車,駛離清河市車站,直接往紀成熙的地盤冀河縣而去。
見沈淮上車著打量車子的內飾,紀成熙解釋道:“冀河縣之前手腳放得比較快,買下好幾部好車。這輛皇冠之前一直都是我們縣人大梁主任在用,年前梁主任徹底退下去,新上任的主任之前是縣委副書記,死活要把車子推到縣委來。”
沈淮笑了笑,知道紀成熙短短幾句話里,掩藏著冀河縣官場許多的腥風血雨。作為紀家第三代最給看好的接班人,紀成熙到冀河縣任職有一年時間,也大體能把冀河縣地頭蛇們頭上的逆骨都打碎掉。
“冀河縣的經濟,比東華下面的區縣都要好很多,相對來說,辦公條件就要寬松一些,我倒是好羨慕。”沈淮摸不透紀成熙到底是因為什么事情,急著要他在清河下車見這一面,只能先聊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等著紀成熙先把謎底揭出來。
紀成熙半道把沈淮截下來,也沒有想著跟他打什么啞謎惹他不快,笑著說道:“你這段時間在東華連著兩個動作都很大,而且你這兩個動作把大家的視野都搞亂了,叫人猜不出你的意圖。我剛從燕京回清河,燕京也有不少人在議論這事。”
沈淮雖然在伯明翰住了半個月,但國內的動作并沒有停止運轉。
新年過去,淮能集團接手崳山湖水電站、開發崳山水電資源,并出資給崳山縣修筑崳浦公路的事情,作為一攬子解決方案最先確定下來。
由于崳山湖大壩需要趕在汛期之后完成加固工程,淮能集團作為部委獨資控股、專業對口的國有企業,接手崳山水電資源,不存在政策上的礙障,整件事市里也沒有拖延,昨天市常委會議就通過決議批準整個方案。
還有一件事驚動更大,就是梅鋼跟淮能集團及其他相關方正式打開梅溪電廠、梅溪港碼頭接受外來注資的通道;省鋼在此基礎上,聯合長青集團、富士制鐵,提出要在梅溪進一步投資建設一個大型的電爐鋼項目,以承接梅溪電廠二期工程可能產生的多余電力供應。
后這一件事涉及到的政策跟審批程序很復雜,目前也是在各方面意見的基礎上形成初步方案,需要省市以及各大企業做進一步的溝通,才有可能繼續推進下去。不過,就算如此,這件事在淮海省還是掀起軒然大波。
淮海省的工業基礎有些薄弱,沒有什么強勢產業,產值過十億的大型集團都沒有幾家。
事件涉及到的省鋼在省里的地位自不用說,梅鋼與淮能集團在全省經濟版圖里將變成更舉足輕重。
而且整個方案里,省鋼更多的擔任組織者的角色,項目資金主要靠富士制鐵與長青集團的直接注資以及富士制鐵及長青集團關聯的海外金融機構的外匯貸款來解決。這也意味著整個項目談成功,就能直接給淮海省帶來逾兩億美元的外匯投資。
九五年,淮海省工業總產值才剛剛超過兩千億,不足相鄰的江東省的一半,省鋼提出這個方案,真要能成功實施,將能給全省工業總產值帶去至少34的增漲——這個方案一旦浮出水面,引起來各方面的注視跟震驚,自然不難想象。
不過,這件事在淮海省引起注意跟震驚,沈淮能夠想象,但放諸全國,整個項目又談不上多重大。除非紀成熙一直都在關注東華,不然沈淮很難想象,這件事會必然引起他的注意。
沈淮笑著說:“這兩件事,要說跟我沒有關系,那是騙人的,但一定要說跟我有多深的關系,那也談不上。”
紀成熙笑道:“就知道你會跟我打馬虎眼,我不妨告訴你,我在英國也是有眼線的。這兩件事在淮海省引起這么大的震動,你這個當事人卻跑到伯明翰住了半個月,不得不叫人懷疑,你還藏著什么叫人震驚的大計劃。”
沈淮低著頭不說話,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在去伯明翰之前,還特地跟趙治民、孫亞琳、周知白他們分開來,沒想到在冀河的紀成熙倒清晰掌握了他的行蹤。
見沈淮有所遲疑,紀成熙又說道:“對了,你還記得景瑞的郁總不?他一直都說,要跟你再見一面。”
聽紀成熙這么說,沈淮才知道原來是郁文麗漏露了他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