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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一章 又要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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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要有困難,要咱幫把手,那還沒啥。可咱不能養懶人,那是害他。”連守信有些生氣,略微平了平氣,才說道,“不說別人,就說繼祖,他因為啥那么浮。那還不是沒吃過苦,不知道那一顆顆糧食來的不容易?”

  “就得讓他們自己體會體會,知道莊稼人的辛苦,以后他們才能踏踏實實的過日子,才能勤儉持家。當初都說好的,老爺子也是這個意思。我又不是沒種過地,就那幾畝地,他們那些人,根本就不用老爺子動手。不想吃辛苦,就想擎現成的,那不成村里的二流子了?這個時候咱們去幫忙,那不是幫他們,是害了他們。”

  “老爺子現在也有點糊涂了,等他好好想想,就能明白過來。”最后,連守信道。

  連守信洗漱干凈,換了一件布衫,就帶著小七往前院去,跟長工們一起吃飯。張氏、連枝兒和連蔓兒就在后院吃。

  飯桌上,娘兒幾個少不得又議論起這件事。

  “老爺子心疼那幾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吧,我感覺,老爺子現在說話,不向以前那么好使了。……他有點使喚不動老宅那些人了。”連蔓兒對張氏和連枝兒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這些話,剛才在連守信跟前她就沒說。

  至于連老爺子為什么沒有過去的威信了,說到底,也怪不了別人。上次連守信在老宅發了脾氣之后,這種情況就出現了。

  “我是想不明白,那老些人,就你幾畝地,犯得上這樣嗎。大當家的那一股干活不行,那他們倆人咋地也能當一個勞力吧。二當家的兩口子是愛偷點懶,可真看住了地里的活他們倆還都行啊。四郎這兩年大了,也能當一個勞力。六郎小點,可聽說挺有力氣的,干活實在。就算繼祖媳婦她們幾個因為小腳不下地干活就這幾個人也能把地里的活干了啊。”張氏將老宅的人頭數了一遍,說道。

  和以前沒分家的時候相比,老宅的勞力少了,但是田地也少了,現在的勞力和土地比率,應該是跟沒分家的時候差不多。卻出現了現在這種情況,張氏很是不解。

  “娘你不能那么看。”連蔓兒想了想,就笑著對張氏道,“你想想,以前大當家的那一股,是大家伙都默認了不用下地的。下地干活的,就咱這幾股人。咱家不用說,就是我三伯他們那一股干活也實在。那時候,二當家兩口子就算偷點懶,有咱們這些人比著,再有老爺子在旁邊看著他們也差不到哪去。”

  “現在,老宅那邊,就兩股人,大當家的一股現在得下地,可他們下地了,倆人還不一定能頂的上一個。有他們在旁邊比著,二當家那幾個人,能心甘情愿好好干活?”

  “這倒是,二當家兩口子是能干活,就是愛攀比。以前跟咱們比都是他們占便宜。現在跟大當家的比,就是他們吃虧。他們倆肯定不樂意。還有四郎,那也是個偷奸耍滑的。”張氏聽了,就點頭道。

  “這還是他們老宅自己攀比。”連蔓兒又道,“我估計,他們心里恐怕還跟咱們攀比那。咱家是咱自己樂意干,不然都交給長工,那也沒問題。再說又是騾馬,他們肯定覺得咱們比以前省勁。”

  “省啥勁,以前才幾畝地,現在是多少。再說,現在還得管著那老些人,累心。”張氏就道。

  “是這個話,就怕他們不會這么想。”連蔓兒就道,“另外啊,他們怕還跟我三伯他們攀比那。我三伯人家沒地,根本不用下地干活。他們肯定眼氣!前天葉兒還過來跟我說了,說是二當家的給三伯話聽了,想讓三伯過去給幫工。”

  “他也好意思。”張氏哼了一聲,“不是他們算計親兄弟,葉兒她爹能差點沒命。人家現在雖然沒地,手里也有活計。再說,他們又不是真缺人手,就是懶。”

  “可不是,葉兒為這事,可是氣的夠嗆。”連蔓兒就道。

  “是挺讓人生氣。”張氏點頭。

  “不過,話又說回來,跟那種人生氣也犯不上。”連蔓兒又道,“干脆他說什么,都只當沒聽見最省心。”

  “對。”張氏和連枝兒都點頭。

  這話很有道理,說起來也容易,但是放在日常生活的瑣事中,能夠真正做到,卻并不容易。

  這一場秋雨,給莊戶人家增添了一些艱辛。好在,之后的天氣一直都很晴朗,地里很快就干爽了。被車轍壓過的泥地里,干燥了的泥塊呈現出魚鱗狀的紋路,有的是薄薄的一片,一捏就碎。辛苦了兩天,好在對收成的影響并不大,莊戶人家很快就都忘曾經的艱辛,重新陷入豐收的喜悅中。

  連守信最終也沒有借給老宅大車或者長工,連老爺子也沒有再下地,只是每天到時候就催促連守仁和連守義幾個。這幾個人,最終還是將那幾畝地都收割了。

  等連老爺子自覺好了些,他又下地看了一回,結果差點氣的再次中風。

  連守仁、連守義這幾個是將地理的莊稼都收了回來,但是活干的太邋遢了。高粱、糜子還有玉米茬子,足留了有一尺多高。壟溝里還明顯地散落著高粱穗子。連老爺子作為一個老莊稼把式,自然是看不上。不僅看不上,而且還覺得相當丟臉。

  連老爺子在地里就發了脾氣回到家之后,就躺倒在了炕上,飯也吃不下。這一場悶氣生了好幾天,才慢慢地緩過來,不過精氣神又減了幾分。

  五郎在羅家村的莊子上住了幾天,回來之后,聽說了這些事情,只是搖頭嘆氣,也沒說什么。她們家的莊稼差不多都收拾了進來,都放在打谷場上晾曬。連守信、五郎就又帶著人去了葡萄園,開始采摘葡萄,釀這一年的葡萄酒。

  等葡萄酒釀的差不多了,連守信又開始領著人整地、往地里送糞,準備種冬小麥。

  這期間,過了八月節,這一季的河鮮又賣了一個好價錢。

  一家人忙的幾乎腳不沾地,直到進了九月,冬小麥也種好了,才有工夫喘了一口氣。經過這一個月的忙碌,一家人不僅沒人抱怨,反而都更加神采奕奕。尤其是晚飯后,聽連蔓兒和小七撥拉算盤珠子算賬的時候,連守信和張氏都笑的合不攏嘴。連蔓兒幾個也都不逞多讓。

  “又是一個豐年。”連守信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舒坦地伸展四肢,感慨道。

  一家人就東一句西一句地閑聊起來。

  “下晌二郎往老宅送糧食,到咱家來坐了一會。那時候你不在。”張氏一邊趁著傍晚的最后光亮做針線,一邊對連守信道。

  “二郎說啥了沒?”連守信就問。

  “沒說啥,我問了他在作坊里干的咋樣,他說挺好的。”張氏就道,“二郎累瘦了。這一天天去作坊干活,一早一晚還得幫著家里收地,也就是他身子壯,擱別人早受不了了。”

  “二郎這孩子,命苦啊。”連守信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半晌,才說出一句。

  “一根蠟燭兩頭燒,哎。”張氏沒有抬頭,所以并沒有看見連守信此時的臉色。“聽說在那邊,還天天看著個好臉,往這邊送糧食,每次都得不著好臉。”

  一根蠟燭兩頭燒,這是一句俗語,在這里形容二郎一邊要去作坊里做工,一邊還要下地干活。

  “光好臉有啥用。”連守信就道,“他這么給老羅家拼命,再不給他個好臉,那也別活了。”

  連守信的語氣有些沖,張氏終于發覺了。她抬起頭看了連守信一眼,就不吭聲了。

  “算了,算了,說這些有啥用。”還是連守信自己緩了過來,不過還是向張氏問道,“今天二郎去老宅,二當家的兩口子又罵他了?”

  “那還用問嗎。”張氏就道,“這不二郎有了工錢,糧食都送的及時,二當家那兩口子就朝他要東西,二郎沒答應。”

  “也怪不得他們倆口子越來越懶。”連守信就道,“有二郎每個月這口糧,他們倆就更不想干活了。再多給他們點,他們更飛上天了。”

  “二當家太太又開始串門子了,聽說背后一總叨咕老爺子、老太太還有大當家的那一股人。”張氏就道,“二郎給的糧食,都歸公中里,他們就落下點衣裳。聽說這兩口子都跟人說,大當家的一家是靠他們養活著。”

  “他們不會是想分家吧?”連蔓兒洗了幾個香瓜,用托盤裝了出來,正聽見張氏后面說的話,就問道。

  “這話倒沒人聽他們說。”張氏就道。

  “遲早得分吧,晚分不如早分。”連蔓兒道。

  “那得看老爺子的。說是想開了,其實還是沒想開。”連守信嘆氣道。連老爺子一直把著不分家,放著享福的好日子不過,非要操心費力,最后還不討好。

  “就看是大當家的先開口,還是二當家的先開口了。我看二當家的開口的面大。”張氏道。

  “開口直說不大可能。”連蔓兒想了想,就道,“肯定得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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