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等你大哥……”
連老爺子的話只說到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抽了兩口旱煙后,就揮了揮旱煙桿。
“沒事,你忙去吧。”連老爺子道。
“哎。”連守信看了連老爺子一眼,就從屋子里面走了出來。
連老爺子想說什么那,連蔓兒不用想也能猜到,無非是等連守仁做了官,要如何補償連守信。而他說了一半,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的緣故,大概也是覺得這樣的話說的太多次了,卻始終沒有實現,因此覺得無力吧。而且連守信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爭奪房產的意圖,對那所謂的“以后的補償”也是淡淡的,連老爺子又覺得沒有必要再那么信誓旦旦的承諾吧。
回到西廂房,張氏已經在準備做晚飯了。
“事情咋說的?”張氏就問房子的事是怎么解決的。
“咱家要添新人了。”連蔓兒就道。
“哦。”張氏點了點頭,不需要再多說,她已經明白了。
上房西屋 古氏那時候心疼的暈了過去,現在已經醒過來來,正坐在炕抽抽搭搭地哭。
“人心咋都這么壞,這是要逼死我們那。……不是我省吃儉用的,就能在鎮上買上房子?早知道這樣,就不該把那房子買下來,那些錢,能買多少吃的穿的,咱們這些年的日子也不用過的那么苦……”
連守仁、連繼祖、蔣氏、連花兒和連朵兒都保持著沉默。
“這就是你的好兄弟,看著咱們倒霉了。就這么欺負到頭上來了。照這樣下去,以后還不把咱們都給活吞了!”古氏見沒人吭聲,就抱怨連守仁。
“咱們怎么倒霉了,這不都挺好嗎?”連守仁不愛聽這樣的話,“花兒的傷也沒事。朵兒也好好的找回來了。”
有些事情。真的要看是從什么角度去看。如果從樂觀的角度來看,連花兒被燙傷,但卻沒留下明顯的殘疾,連朵兒丟了好幾天,最后還能找出來,這都是幸運的事情。但是顯然,古氏并不這么看待這些事。
“我咋覺得咱們跟這老宅子犯沖,”古氏抬起頭,四下掃了一眼。“自打搬回來,這一樁樁,一件件。就沒好事。咱在鎮上住的時候,多順溜來著。大爺,要不咱這就搬回去,把這房子先借給二郎成親。”
古氏說到這。暗暗后悔,怎么剛才就沒想到這個法子。
“娘說的這個法子好。”連繼祖就道。
連花兒和連朵兒都跟著點頭,她們也不喜歡這老宅子,,古氏的話,說到了她們的心坎里,如果不搬來老宅子住,一切都不會發生。
蔣氏沒有說話,她作為孫子媳婦自然是不好表態的,但是她心里,也是贊成古氏的說法的。
“你當這事我沒想過?”連守仁的臉色很難看,“別把這個心思收了吧,爹那就過不去。”
連老爺子一定要將她們留在這老宅子里,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這是為什么,她們心中都很清楚。
屋子里又安靜了一會。
“花兒和朵兒都是要嫁人的,我和你爹年紀越來越大,住哪不行?那房子,是留給你們的。這下子可苦了你們了。”古氏就對連繼祖和蔣氏道。
連繼祖和蔣氏對視了一眼,蔣氏就道:“娘,您和爹住哪,我們當然就住哪,伺候爹和娘。”
“好孩子。”古氏就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繼祖太老實了些,你是長孫,那房子給你是正應當的,他二郎憑啥要。我為你多說了幾句,就被你爺和你奶罵的我抬不起頭來。”她心中還是舍不得那所宅子。
連繼祖就垂下頭,沒有吭聲。
“娘心疼我們,我和繼祖心里都明白的。”蔣氏就道。
“爺也沒說就把那宅子以后就是二郎的。”連繼祖抬起頭道,“爺說是讓二郎用那個宅子成親。”
“你這傻孩子,”古氏就道,“他二郎搬進去了,誰還能讓他再搬出來。你二伯和二伯娘是什么樣的人,你還看不出來,那宅子,他們是再也不肯讓出來了。”
“還有爹那,爹說的話,就是老二他們也不敢不聽。”連守仁道。
連老爺子那時候說話,確實并沒有定下鎮上那套宅子的歸屬,只是先讓二郎成親用。
“這可不好說,就今天你們爺倆沒看見?二郎、三郎、四郎,那都是要吃人。”古氏說著又傷心了起來,二房兒子多,凡事就占便宜。如果不是連守仁有個秀才的方巾在頭上,二房早就欺負到他們頭上了。可憐她只生了兩個閨女,一個兒子還不是親生的,到底不那么貼心。
這些話卻不好當著人面說出來,古氏因此只有哀哀地哭。
“娘,別哭了,這不還有我嗎?”一直沒有說話的連花兒突然開口道,“鎮上那宅子算什么,以后我給娘買更大更好的。”
“我的花兒。”古氏就抓住連花兒的手,又是窩心又是傷心。窩心的是這個閨女最明白她的心思,傷心的是連花兒腿上的傷,使得連花兒的親事和后半生都有些灰暗起來。
“對,咱還有花兒。”連守仁卻是精神一震,“我看著日子差不多了,宋家的聘禮也該送來了吧。”
古氏掃了一眼連守仁,神色有些古怪。
“娘,鎮上的房子是小事,宋家的親事,才是大事。”連花兒道,“咱現在好些事,還得二伯他們幫襯,娘你心胸放開些,小不忍則亂大謀。等我嫁到宋家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自打從縣城治傷回來,連花兒就一直沒什么精神,現在卻又一副斗志滿滿的樣子了。古氏看著眼睛亮晶晶的連花兒,就覺得日子又有了奔頭。
“讓二伯來,咱得……”連花兒壓低了聲音,說了一番話。
因為爭奪鎮上那所宅子的事,連守仁和連守義翻了臉,可還沒過一袋煙的功夫,連蔓兒就看見這兩兄弟又湊到了一起,低聲說著什么,樣子似乎比過去還親密了些。都說是夫妻沒有隔夜的仇,看來這兄弟之間也是差不多的。
不過連蔓兒也沒時間去注意他們,她要曬菜干,還要做蒜香花生。
這天,她剛將曬好的蒜香花生從房頂上收下來,打算明天去鎮上賣,就看見連朵兒站在了西廂房門口。
“連蔓兒。”連朵兒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