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兒啊,過來坐。”連蔓兒見是連葉兒,就笑著招呼道。
連葉兒往屋里看了一眼,連守信夫妻到隔壁春柱家串門去了,小七和五郎也出去玩了,屋里只有連枝兒和連葉兒在。連葉兒慢慢地走到連蔓兒身邊,往炕上坐了。
“葉兒,你有事?”連蔓兒見連葉兒坐在那,臉色郁郁不歡,似乎是有話要說,就問道。
“蔓兒姐,你能不能幫我出個主意,想想法子。”連葉兒想了想,終于鼓足勇氣,向連蔓兒說道。
“出啥主意?”連蔓兒問連葉兒。
“就是那天的事,我還是想分家。”連葉兒道,一邊目光炯炯地看著連蔓兒。“蔓兒姐,我想破了頭,也想不出法子。我就想,只有你能幫我。”
連蔓兒看著連葉兒滿臉的期待和信任,暗自嘆了一口氣。
“這事三伯和三伯娘咋說的?”連蔓兒問。
連葉兒抿了抿嘴。
“我爹和娘,都被咱奶給嚇壞了。可我知道,要是能分出來過,他們心里肯定也愿意。”
“我明白了。”連蔓兒點了點頭,“葉兒,我說句話,你可別不愛聽。”
“蔓兒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說啥,我都愛聽。”連葉兒忙道。
“你想分家,我覺得挺好,你們分出來過,日子肯定能過的更好。可是,現在來說吧,你們想分出來,怕是不可能。”連蔓兒想了想,還是將心里的想法坦白地說了出來。
“蔓兒姐,你咋也這么說。”連葉兒的眼圈就有些紅了。
“咱爺和咱奶。都不愿意你們分出來,三伯和三伯娘能擰的過他們嗎?”連蔓兒問。
不說連老爺子,就是一個周氏,就不是三房的人能應付得了的。
連葉兒讓連蔓兒想法子,可連蔓兒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她也盼著連葉兒一家三口能從連家分出來,過幾天舒心的日子。可是客觀條件在那里擺著,連老爺子和周氏絕不會同意。周氏不同意。其原因很明顯。如果連守禮一家分了出去,連家的女人中就只有何氏一個是大腳,何氏懶惰。干活粗糙。那么很多家務活就要落在周氏和連秀兒身上。
連老爺子不同意連守禮分家的原因,連守信對她說過。那到是為連守禮他們考慮了,連老爺子的想法是很美好的,但是現實只怕會非常骨感。
在這種情況下,連守禮和趙氏又不是那種能狠得下心,做事決絕的人。單憑連葉兒一個,只鬧不出什么名堂的。這個局,幾乎是無解。
“我爹和娘都膽小。心還軟。他們肯定擰不過咱奶。”連葉兒道,“蔓兒姐,這樣的日子。可啥時候能到頭啊。”
連蔓兒聽出了連葉兒聲音中的絕望。
“葉兒,分家的事得慢慢來。你看我們。要不然我娘那時候快要不行了,也不能分出來。”連蔓兒安慰連葉兒道。
“那,要是我們家也出……”
“呸、呸……”連蔓兒忙攔住連葉兒的話頭,她怕連葉兒想不開會做傻事。“葉兒,這話可不能亂說。不管咋樣,你們人都好好的,別的事才有指望。慢慢來,總會有法子的。”
連葉兒心中也知道,經過周氏那么一鬧,她們分家的事是沒什么指望的。她就是不甘心,才抱著那么一點希望,來找連蔓兒。連蔓兒的話入情入理,她也只好先將分家的事情放在一邊。
“蔓兒姐,就算不能分家,我也要和連花兒鬧一場。”連葉兒握了握拳頭道,“她們當我是啥,不就是看我們老實,才算計讓我給她背黑鍋嗎?這事,我要是不和她鬧明白,我得憋屈死。”
“葉兒,你打算咋鬧?”
“宋家不是要來迎親嗎,我就在那天鬧,讓連花兒嫁不成。”連葉兒道,顯然是早就想好了。
“葉兒,你想過你這么做,最后是啥結果嗎?”連蔓兒知道連葉兒心里窩著火,也不好直接勸,只得問道。
“啥結果我也不怕。”連葉兒兩眼放光,“她不就是想進宋家當少奶奶嗎,我就讓她白忙活。”
“葉兒,二郎哥要娶媳婦,二伯和二伯娘和大伯商量了,要從宋家給花兒姐的彩禮里面挑些東西,做給趙家的彩禮。”連蔓兒緩緩地道。
“蔓兒姐,我知道,大伯一家,二伯一家,都等著借花兒姐的光那。我這么鬧了,肯定我也得倒霉。我不怕,就算他們要打死我,我也不怕。”連葉兒挺起了胸脯道。
“葉兒,你忘了,還有那幾百兩銀子的高利貸那。要是花兒姐的婚事黃了,這債就還不上。”連蔓兒道。
“誰欠的讓誰還,我才不管那。”連葉兒道,不過語氣卻沒有剛才那么堅決了。
連蔓兒知道,連葉兒這是氣話,她肯定明白,這債如果連花兒還不上,最后就得連家一大家子來還。
“到時候賣房賣地,你們也得跟著背這筆債。”連蔓兒繼續道。
“背就背,我們苦日子過慣了,就是要飯,我也能活。我到時候就看連花兒他們怎么過!”連葉兒道。
連蔓兒瞧了一眼連葉兒,立刻判斷出,連葉兒這不是氣話。連葉兒有這么決絕的氣魄,那么將來三房總有一天不會再做包子。
只是,幾百兩銀子,利滾利,怕不是要飯就能了局的。而且就算連葉兒想鬧,連家這么多人利益相關,是不會讓她鬧開的。到時候連葉兒就要吃虧,而且還會從有理,變成沒理,成為連家人的公/敵。
不論是什么人,在生活中,都不可能永遠順風順水。忍耐,是一個人應該最先學會的事情。這個忍耐不是說處事包子,而是生存的智慧。
“蔓兒姐。你是不是也不贊成?”連葉兒小聲問。她想好了這個主意,覺得在連家也就只有連蔓兒會支持她。如果連蔓兒也不支持她,那么,她是不是還要那么做那?
想到這,連葉兒頓時有些灰心起來。
“就這么算了嗎?”
“也不是說就這么算了。就是鬧,也要講究個度。”連蔓兒見連葉兒的話中很是松動了,就說道。
連花兒。或者說連家大房的人,都很懂得利益捆綁的技巧,讓別人對她們無可奈何。可是讓連花兒的奸計得逞。連蔓兒也是不甘心的。
連蔓兒和連葉兒商量了半天。終于商量出了一個辦法。
“葉兒,你回去再想想法子,要是三伯和三伯娘也肯幫忙,那就更好了。”最后,連蔓兒對連葉兒道。
“我試試吧。”說句這話的時候,連葉兒是有些猶豫的。
連蔓兒表示理解,她也算十分了解連守禮和趙氏的性格了。
“蔓兒姐,不管我爹娘咋說。我都會這么辦。”連葉兒臉上露出堅決的神色。
腌好了酸菜的第二天,就是青陽鎮的集日。連蔓兒、連枝兒和張氏一大早就將酸菜絲從木桶里面撈出來,攥的半干。裝進兩只大木盆里。然后,一家人匆匆地吃過了早飯。連守信就將平板車推了出來,將兩個大木盆放在平板車上,又讓小七和連蔓兒也在車里坐了,留下連枝兒看家,連守信和張氏推車,五郎跟在旁邊走,一家人歡歡喜喜地就往青陽鎮上來。
他們到的早,可還有比他們到的更早的人。集市的東邊,就是賣菜的地方,多是附近村里的人,將家中采收的蔬菜拿來賣的。現在這個季節,蔬菜的種類已經非常少,最多的是賣白菜和土豆的,還有賣菠菜的,這個已經算是比較稀奇的了,其它的,就是賣一些菜干。
連守信找了塊空地,將車停好,一家人將兩大盆酸菜搬下來,在一個賣白菜的攤子旁邊擺開來。
五郎和小七都有賣蒜香花生的經驗,眼看著集市上的人多起來,他兩個就放開喉嚨開始叫賣。
“酸菜、新鮮的酸菜!一文錢一斤,不酸不要錢!”
連蔓兒剛開始給酸菜的定價是一文錢兩斤,后來想了想,白菜切絲這個步驟很費人工,同時大大地方便了買家,應該適當地加價。最后大家一商量,將酸菜絲的價格定在了一文錢一斤。
“酸菜白菜、酸菜餃子、酸菜包子!”小七跟在五郎后面大聲道。
他們兩個這樣一叫賣,果然吸引了不少人過來看。
“真是酸菜,還是切好了的。酸不?”一個中年的婦人就問道。
“可酸了,不酸不要錢,要不大姐你嘗嘗。”張氏挑出一根酸菜絲,讓那婦人嘗。
那婦人接過酸菜絲,放在嘴里嚼了嚼。
“哎呦,還真酸。”中年婦人點頭道。
“大姐,那給你稱幾斤?”張氏忙笑道。
“先來兩斤嘗嘗吧。”中年婦人道。
兩斤不多,可也算是開了利市。張氏和連守信雖然是成年人,卻都是第一次出來賣東西,因此心中比起連蔓兒幾個孩子還要興奮。
接下來買的人越來越多,畢竟,酸菜在這個時令還是新鮮的東西,而且也不貴。
“這酸菜切的可真細。”有人贊道。
“這酸味地道,不像俺家婆娘腌的一股子臭腳丫子味。”一個粗壯的大漢買的最多。
“我就是看著你們挺干凈的,要不,我還真不買。”也有的道。
張氏和 連守信手腳利落地給人稱菜,五郎在旁邊算賬、收錢,連蔓兒則是笑瞇瞇地站在后面,接過五郎手里的錢,放進自己的錢袋子里。
連蔓兒現在就是家里的錢袋子、錢匣子,大家已經默認了,家里的錢由她保存掌管。
眼看著盆里的酸菜越來越少,連蔓兒心中一動,趕忙道:“剩下這酸菜別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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