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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冰車

  二更,求粉紅。

  連蔓兒不知道連老爺子是怎樣和趙家協商的,最后的結果是酒席自家請廚子辦,不過要擺在鎮上的宅子里。

  這樣看來,是雙方都各自退了一步。在村上擺酒和在鎮上的宅子里擺酒,除了連家人要跑來跑去,麻煩一些,似乎也沒有別的差別了。

  迎親的日子定在臘月二十,一家人都忙碌了起來。

  山上的工程還沒停工,蔓兒家的早點鋪子每天照常營業,連蔓兒也每天過去幫忙、算賬。忙完了鋪子里的活,一家人或是回老宅,或是去鎮上,幫著忙活二郎迎娶的準備。

  老宅那邊每天人都不斷,村里的人,還有遠近的親友都陸陸續續地來隨禮。鄉村人家認為,娶媳婦,是比嫁閨女更重要、更隆重的大事,因此來的人比給連花兒添箱的時候又多了許多。

  小孩子們是最喜歡這樣的場合的,一來熱鬧,二來主家招待這些來來往往的客人,總得預備一些糖啊、瓜子、花生之類的。這些在后世看來非常平常的零食,在物資相對貧乏,又習慣節儉度日的鄉村人家就貴重了。

  鄉村人家還有個有趣的、不成文的那么個說法。這些瓜子、花生,屬于看碟,來客大多不會吃,就是吃,也只是意思意思。這是相互體恤、節省的緣故。

  但是,既然擺出來了,總會有些消耗。小孩子們趁著大人不注意,抓一把吃。這事經常有。在這樣的喜慶氣氛下,只要不過分,家里的大人就不會認真生氣、呵斥。

  人多熱鬧、有吃的,這就吸引了許多村里的小孩子,成天有事沒事地在連家轉悠。其中當然包括連家自己的孩子。

  連蔓兒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漸漸地竟喜歡上了這種喜慶的熱鬧。

  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臘月十九。需要在連家住宿一晚的遠客們陸續到了。張家自然也來了人,這次來的是張慶年、王氏夫妻兩個,張采云也跟著來了。

  張青山和李氏老兩口人沒來。但是一片惦記閨女、外孫的心卻到了。讓張慶年捎了許多的東西過來。

  一簍子的凍梨,一籃悶的爛爛的,香氣撲鼻的八里香,一籃紅棗,一籃山楂,幾串蘑菇干,一包干木耳,還有兩只被綁了腿和翅膀。咯咯直叫的老母雞。

  老母雞是養了三年多,已經不再下蛋,熬湯最滋補的。這是老兩口依舊擔心張氏的身子,給她補養的。

  連守信就有些過意不去。

  “咋總拿這老些東西來。”連守信老實地道。“我們做小輩的,還沒孝順岳父岳母,這讓我心里咋過的去。”

  張慶年就笑,王氏快人快語。

  “姐夫你這么見外干啥。這些都是家里的東西,也沒用花錢。爹和娘說了,只要我姐過的順心,那就比啥都強。”

  張慶年和連守信坐在炕沿上嘮家常,王氏和張氏坐在炕里更是聊的熱鬧。

  “娘上次來那回,看你過的不錯,回去總算把心放下了。現在天冷,我和慶年就沒讓老兩口出門。”王氏道。

  “你做的對,爹和娘身體都好吧。娘每年到這個時候,就老愛咳嗽,今年好點沒?”張氏道。

  “也咳嗽了兩天,比往年輕多了,現在早好了。”王氏讓張氏放心,“聽說,你們開了個鋪子?”

  “嗯。”說到鋪子,張氏神采飛揚起來,就和王氏說開了,“……剛開始,心里也沒底。我還想,要是不掙錢,那就趕緊關了。……辛苦是辛苦,可能掙著錢,再辛苦,我們這心里也高興。……好的時候,一天能掙二百個錢。”

  “哎呦,那正經不少。”王氏替張氏高興,“我回去跟咱爹娘說,咱爹娘肯定高興。”

  連蔓兒在旁邊吃著八里香,暗自撫額,張氏就是這樣的人,沒心眼,跟誰好,那就一心對人好,不藏私,什么話都說。

  “蔓兒,咱出去玩唄。”張采云就道。山里的姑娘,漫山遍野地跑慣了,性子更野。以前來的時候,都是有李氏在旁邊。李氏愛靜,張采云表現的很乖巧。這次是跟著爹娘來的,張采云的本性就露出來了,在屋里坐了一會,就坐不住了。

  “行啊,玩啥那。”連蔓兒想了想,眼睛就是一亮,在張采云耳朵邊小聲道,“咱找我哥,打冰溜去。……別讓我爹和娘知道。”

  “好,好。”張采云樂了。

  “外邊多冷啊,你倆老實在屋待著吧。”連枝兒在旁笑道,她聽見連蔓兒和張采云說的話了。

  “姐,我們就去玩一會,你可得給我們保密。”連蔓兒趕忙道。

  連枝兒低聲笑。

  連蔓兒就和張采云穿鞋下炕。

  “你倆干啥去啊,一會吃飯了。”張氏見了,忙道。

  “去找我哥,讓他回來吃飯。”連蔓兒就道,“順便讓采云姐看看咱家的鋪子。”

  “快去快回,別在外邊玩。”張氏就道。

  連蔓兒和張采云答應了,就跑出來。

  “五哥在哪,咋沒在家里?”一邊走,張采云一邊問。

  “我哥在鋪子里那。”連蔓兒答道,“這兩天家里人多,我哥說鬧哄哄的,靜不下心。

  鋪子里沒人,他自己在那寫字念書。”

  五郎愛讀書,很珍惜能夠有念書寫字的機會,一有時間,就會抱了書看。他不僅自己這么愛學習,也督促小七跟著他一起學。

  “五哥念書寫字?”張采云睜大了眼睛。

  “我哥已經能寫不少字了。我和我姐,還有小七,我們也都學念書寫字。”連蔓兒告訴張采云,“明年開春。我們家還要送我哥和小七去鎮上的書塾里去念書。我哥怕到時候跟不上,現在可用功了。”

  連蔓兒說到這,抬腳將路邊的一塊積雪踢飛。

  “可惜,我和我姐不能去,書塾里不收女學生。”

  張采云沉默了一會。

  “蔓兒。你也認了不少字了吧。我一個大字都不認識。”

  “認了點,沒我哥認的多。”連蔓兒道。張家沒出過讀書人,心里對讀書人很敬重。但是自家人都不大讀書。“采云姐,你想認字,我教你啊。”

  “好啊。”張采云咯咯的笑。“我可笨了。”

  “采云姐。你可別這樣說。要不,你就留我們家吧,咱一起學認字念書。你不知道,我娘可稀罕你了。她一跟我們生氣,就說我們都不像她,說你像她。說要跟大舅和大舅媽商量,把你換我們家來,做她親閨女。”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一會工夫就到了早點鋪子門口。

  連蔓兒先走到里屋窗外,敲了敲窗戶。

  “哥,給我開門。我和采云姐來看你了。”連蔓兒喊。

  “哎,這就來。”屋里五郎立刻應聲道。

  五郎和小七搶著開門。將連蔓兒和張采云讓進屋里。

  “這就是你們的早點鋪子啊,還真不小,收拾的挺干凈的。”張采云一邊看,一邊道。

  “采云快屋里坐。大舅剛來的,還有誰來了?”五郎問。

  “就大舅和大舅媽來了,姥和姥爺沒來。”連蔓兒說著話,拿出兩個八里香遞給五郎和小七,“大舅給咱帶了好些東西,光凍梨就一簍子。”

  幾個人走到里屋,都上炕坐了。每天都要燒很多柴禾,這屋里比老宅那邊還要暖和。

  張采云很好奇地擺弄了一會桌子上的筆墨紙硯,就失去了興趣。

  “那咱回去吧,我不知道大舅和大舅媽來了。”五郎就收拾起紙筆道。

  小七喜歡張慶年,更急著要回去。

  “不忙,娘說咱吃晚飯的時候回去就行。”連蔓兒編瞎話道,“哥,小七,你倆做的那冰車那,是不是藏這了,先帶采云姐去玩會兒唄。”

  張采云忙點頭。

  “是啊,咱玩會兒去唄,讓我看看你們做的冰車啥樣?”

  “好啊,先玩會去,咱再回家吃飯。”小七也道。畢竟是小孩子,有好玩的,把他喜歡的大舅就給放到后頭了。

  “蔓兒,你惦記冰車惦記好多天了吧。還把采云搬出來,就你自己想玩。”五郎瞟了一眼連蔓兒道。

  連蔓兒嘻嘻笑。

  “哥,那冰早都凍結實了,馬車走在上面都沒事,你還怕我和采云姐掉冰窟窿里去?”

  五郎撫額。

  “得了,別說了,帶你們去玩不就得了。”五郎道。

  連蔓兒和張采云高興的擊掌。

  所謂的冰車,其實也就一尺半見方,上面一塊木板,是用幾個木條拼接而成的,木條下面兩側是兩塊長方木,挨著地面那一側,鑲嵌了兩條鐵,突出在外。

  木板的拼接是連守禮幫著做的,至于那兩條鐵,是從家里找了些廢棄的鐵器邊角,去鎮上的鐵匠鋪,求鐵匠給回爐打成型的。

  冰車另外還配有兩個支撐棍兒,棍子的一頭是鐵釘。

  人或是坐,或是蹲,或是跪,或是站在冰車上,兩只手握著棍子,鐵釘的一頭插入冰面,用作動力,帶動冰車向前飛快地滑動。

別看這小小的冰車,在鄉村人家的孩子眼里的稀罕程度,看正在冰面上玩耍的孩子們投過來的目光,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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