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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蔓兒聽到這個消息,是連葉兒轉述的。她們在鋪子里,剛剛吃過晌午飯,一家人,包括連枝兒、還有下學回來吃飯的五郎和小七,當然,還有留在鋪子里吃飯的趙氏。
張氏和連守信都有點不相信,生怕是連葉兒聽錯了。
“葉兒,你沒聽錯。趙家來人,真是這么說地?”張氏問。
“四嬸,我肯定沒聽錯。”連葉兒點頭確認道。
“哎呀,”連蔓兒的眼珠轉了轉,趙秀娥提出來的分家的想法,在連守信、張氏等人看來,是匪夷所思的。但是仔細想想,卻很合趙秀娥和趙家人行事的作風。
趙秀娥要和二郎單獨分出去過,不要連家一分錢,只要她自己個的嫁妝,還有鎮上那座宅子。
“這哪有長輩沒分家,她一個孫子和孫子媳婦要出去分家另過的。還說不要啥,那鎮上的房子,那可值不老少錢。”連守信道,“早知道這樣,上次她回來,老爺子和老太太就不能收下她。”
上次趙秀娥離開連家去了鎮上,連家可以拿的住她,告訴她不回來,就休了她讓二郎另娶。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趙秀娥肚子里有了連家的骨肉。這個年代,是將傳宗接代、延續香火當成人生和家族中的頭等大事的,而且還有強烈的血脈家族意識,連家不會讓自己的骨肉被別人帶走。
趙秀娥就是因為有了肚子里的孩子,才那么理直氣壯地占了鎮上的宅子。
“我咋覺得,秀娥嫂子這是早就算計好了的那?”連蔓兒想了想道。
“這個咋說?”張氏忙問。
“爹、娘。三伯娘,你們不覺得,秀娥嫂子這些天鬧騰的有點過嗎?”連蔓兒道,趙秀娥性子潑辣,可人也精明。她應該知道連家誰能惹、誰不能惹。即便是鬧,也會見好就收,將事情控制在一定限度內。
在連家處處樹敵不說。還去招惹周氏和周氏的心頭肉連秀兒,這顯然是不明智的。
“我就是猜啊,秀娥嫂子不像是能過莊戶人家日子的人。”連蔓兒繼續解釋道。“沒辦法才搬到村里來住。”
懷了孩子之后。就故意挑釁,宣揚周氏刻薄待她的事,讓輿論傾向于她,借機大鬧一場,搬回鎮上去。然后以此為借口,再仗著肚子里的孩子,占住鎮上的宅子,拉攏住二郎。跟連家提出分家。
“還真有這個可能。”張氏和趙氏對視了一眼,點頭道。
“那當初她還低三下四地求著回來?”趙氏道。
“那時候她不是還沒孩子嗎。”張氏道。
連蔓兒點頭,沒孩子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縣城的宋家來人了。可能是認為。連家能借著宋家的財勢。可是結果那,宋家要古氏去縣城照顧連花兒,卻被連老爺子拒絕了。連老爺子跟孫大娘說話,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宋家是宋家,連家是連家,連家不打算借宋家的光。
而那之后,宋家就再沒了動靜。
是覺得靠上宋家的機會渺茫了嗎,而老宅里的生活又太艱難,所以干脆緊緊抓住眼前能拿到手的,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去。
畢竟,二郎年輕力壯,怎么著也能掙到錢。趙秀娥有連家給的一筆彩禮,還有豐厚的嫁妝,加上鎮上的那座大宅子,開起一個小鋪子,沒有任何負擔,離娘家近,小兩口過日子,還有比這個更美的事情嗎?
只怕鎮上的宅子一直賣不出去,也與趙家有關。
趙秀娥打的好算盤啊!
“老趙家來人說了,以后老趙家給添錢,讓二郎哥和秀娥嫂子在鎮上也開給鋪子,不分家里的地,也能養活他們自己個。”連葉兒又道。
“那房能買多少地了!”連守信氣的笑了,“她這是要自己個單獨分出去,二哥和二嫂能同意?”
“剛才我爺讓四郎哥上山去,叫二伯回來。”連葉兒道。
“昨天讓秀娥嫂子她們走了,二伯和二伯娘肯定想不到,秀娥嫂子想這么分家。”連蔓兒道。
一家人都聽出連蔓兒話里有話。
“昨天,我怕猜錯了,我沒說。”連蔓兒抬起頭來,“爹、娘,你們想想,昨天二伯是不是特別反常?”
“是啊,趙家來人,你二伯和趙秀娥她哥不知道嘀咕了些啥,后來就都沒聽見他說話了。”張氏道。
“沒錯。趙家人來抬東西,要是擱在平時,二哥第一個就得攔著,啥東西都不能讓他們拿走。”連守信也道,“可昨天,二哥根本就沒攔著。后來,還讓我和三哥讓開。”
“嗯,過后二伯還不承認,還埋怨你和三伯來著。”連蔓兒點頭。
“你是說,趙秀娥要分家這事,你二伯和老趙家先通氣兒了?”連守信道,“可二郎要是單獨分出去,還占了鎮上的宅子,那以后三郎、四郎、六郎他們咋辦,你二伯這可沒占到便宜啊。”
連蔓兒點頭,可不是,便宜都讓趙秀娥占去了。
“爹,我二伯的性子,他都是咋辦事的,這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了。”連蔓兒沒有明說,只是提醒道。
“一會看你二伯回來咋說,就知道是咋回事了。”張氏道。
坐了一會,五郎和小七就又上學去了,連蔓兒一家就回老宅來。
剛走進大門,就看見連守義跳著腳從上房里出來,臉上怒氣沖沖的。
“我找他去,這群王八羔子,沒一個好東西。我養了他這么大,娶了媳婦,我還一天福都沒享,他們就想著要拋下我們分家了。老趙家想的美,要分家,她倆王八犢子都給我光身出去。啥也別想得。我兒子多,要孫子多少都有……”
連守義一邊罵著,一邊往外走,迎面看見連守信,就站住了。
“老四。你看你辦的這個事。”連守義指著連守信,很不滿地道。
“二哥,我哪又得罪你了。”連守信不解。
“昨天不是你。放了趙家人,讓他們把二郎媳婦的箱子都抬走了,咱扣住她箱子。她也不敢提分家。”連守義理直氣壯地道。
連守信昨天就覺得怪異。剛才聽連蔓兒的分析,已經判定昨天連守義是有意那么做的。昨天讓他和連守禮兩人背黑鍋,今天還來倒打一耙,連守信再好的脾氣也怒了。
“二哥,你還好意思說。昨天不是你,擺手讓我和三哥放人的?事后你還不承認,賴我和三哥,你自己做好人。二哥。咱們兄弟,我不想揭你的短,是你逼我。……你說說。趙富貴來了,你倆也不進屋。背著人都說了些啥?誰不知道你,許進不許出,那些箱籠從你屋里抬出去,擱別的時候,你早不干了,昨天你咋啥話都不說,就躲咱爹身后邊看熱鬧?”
“你……”連守義一下被連守信說的啞口無言。他很吃驚,一向不善言辭的連守信,竟然能成本大套地說出這些話來。
“老四,你可別瞎疑心。”連守義有些心虛地往上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再對連守信說話,氣勢就不像剛才那么囂張了。“我傻了我?我能愿意讓二郎他們這么分出去過嗎?這不沒有的事嗎?我昨天……我就是跟咱娘想一處去了,這氣頭上,琢磨著二郎媳婦都懷了咱連家的孩子了,她還能長翅膀飛了,咋鬧騰,她不都得回來,……那些東西,他們咋抬出去的,還得給咱咋抬回來。”
“二哥,你自己個知道你在干啥就行。”連守信對連守義很無奈。
“我去鎮上,找趙文才那老東西算賬去!”連守義說著,就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走到院當間,上房屋里就傳出來連老爺子的說話聲。
“老四回來了?”
“啊,爹,我回來了。”連守信知道,這是連老爺子讓他去上房。連守信就扭過頭來,看張氏,想讓張氏和他一起去。
出了這樣的事,連老爺子和周氏肯定煩心。作為兒子和媳婦,連守信想和張氏一起去安慰連老爺子和周氏。
張氏想了想,還是搖頭拒絕了。
“我就先不過去了,他奶看見我,肯定更生氣。”張氏小聲道。
昨天趙富貴一行人走了以后,周氏坐在屋子里,一直罵到掌燈時分。從趙秀娥開始,一大家子,幾乎沒人幸免。周氏還罵了古氏、張氏和趙氏,怨她們沒去打趙富貴媳婦。最后還罵她們黑心,胳膊肘往外拐什么的。
張氏、趙氏,帶著連蔓兒、連葉兒和連枝兒就回了西廂房,只有連守信一個去了上房。
半晌,連守信才從上房回來。
“爹,我爺和我奶都咋說的?”連蔓兒就問。
“還能咋說,不同意二郎他們分家唄。”連守信答道。
“老太太氣壞了,說要休了二郎媳婦,讓二郎再找媳婦。”連守信對張氏道。
“那孩子咋辦?”張氏道。
“等二郎媳婦把孩子生下來,再去要。”連守信道。
“那他爺咋說?”
“他爺沒同意,說二郎媳婦給連家懷了孩子,但凡還有一線希望,還是想讓二郎和她過。……分家不行。”連守信就道,“他爺的意思,就讓二哥和二嫂跟老趙家鬧去。”
讓趙家人將嫁妝搬走,連守義已經失去了先機,不知道鬧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