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王聽了搖頭一笑,他喜歡看她現在這模樣,調皮,快樂,仿佛再無煩惱,這讓他的心中滿滿實實的,直覺得這世間,。
“怎么,應不應承?”
“應承應承!當然應承!”
“嘻嘻,就知道長恭最好了。”
不一會,蘭陵王便把成史等人拔到了張綺手下,除了他們之外,張綺還親自點了一人,那就是楊受成。
與他們相處了一年多,張綺已對楊受成等人的性格了解了不少。如楊受成這人,行事不但有勇有謀,而且果斷干脆,是個優秀的首領。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楊受成,張綺微笑道:“楊將軍,我這里有一件事想勞煩于您。”
“夫人盡管哈哈。”
“那好,我要你放一個謠言出去,便說,我是妲已轉世,國主得了,便會壞其江山,敗其運數。唯有那殺人無數,煞氣沖天的武將,才能鎮得住這沖天的狐精之惑!”
“什么?”
楊受成一僵,他驀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瞪著張綺。
他確實是不敢置信,這個時代雖然混亂,雖然胡人治下,很多人都荒唐行事,可是,不管是什么女人,最怕最忌諱的,還是這個妖孽禍水之名。而現在,自家這個主母,竟然提出了這種要求?
她就不怕這謠言會把她置于萬劫不復之地么?
張綺抬頭,她定定地看著楊受成,低語道:“楊將軍先別惱。你仔細想想,如果這個流言傳出,一般會有什么后果?”什么后果?后果就是,她的名聲徹底臭了。
剛尋思到這里。楊受成雙眼陡然一亮,明白過來。不對,夫人的名聲一臭。那幾國的國主,是斷斷不會再打她的主意了,說不定還會對她敬而遠之。而朝野中的儒生們,則會把她當成眼中釘,恨不得把她趕得遠遠的……
而只要有郡王在,那些人也只會是趕走她,而不敢殺她害她。趕走她。趕走護著她的郡王,然后會怎么趕呢?自然是趕往邊關!
驀地,楊受成完全明白了。他直直地盯著張綺,不敢置信地瞪了一會眼,突然的。他贊嘆道:“夫人聰慧絕頂,這主意著實不錯。”
不但不錯,而且可信度非常之高。畢竟,那周主的皇帝宇文邕得了她多久?才不過幾個月吧,便在與突厥人的大戰中大敗特敗……
而這個謠言一旦傳到高湛耳中,他便是對張綺有再多的心思,也會謹而慎之,顧慮再三。而齊國的文武百官,為了不讓張綺這等妖婦惑亂朝政。必然會把郡王派到邊關。這樣一來,豈不是遠離鄴都,無需近距離地承受高湛和胡士開等人攪動的風風雨雨?
深吸了一口氣,楊受成退后一步,朝著張綺深深一揖,嘆道:“夫人智慧過人!末將心服口服!”
張綺得到他的肯定。也是心中歡喜,她微笑道:“那你現在就去著手布置吧。記著,這消息最好是從周人那里傳來。還有,越快傳到鄴城越好!”
“遵令!”楊受成行了一個軍禮,大步走出。
這七八天,鄭瑜一直安靜地呆在西苑中,同時,她也安靜下來,不再像以前那般,動不動就朝下人發火,甚至有好些次,下人還看到她在那里溫婉地笑著。
看起來,她似乎真地放開了。這讓一直不安,對她秘密監視著的方老慢慢放下心來。
而這一日,張綺得到胡皇后的玉佩,可以自由出入宮禁的事,也傳到了鄭瑜的耳中。當時聽了,她沒事人的笑了笑,然后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還睡了一覺。
直到第二日下午,她才坐上馬車,去了鄭府中。.
見過鄭夫人后,鄭瑜上了另外一輛馬車,悄悄地來到一處庵中。
這景慈庵,本是鄴城著名的一景,不過現在行人已經少了。鄭瑜一路過來,遇到了幾波人,那些人在看到她出示的信物后,都讓開了道路。
不一會,鄭瑜便來到了山頂上的主庵外。剛剛來到臺階上,她便聽到里面傳來一陣陣沒有壓抑的呻吟聲。這聲音,是從正殿傳來到,顯然,是有人在菩薩面前正行那無恥之事。
聽到那聲音,鄭瑜蒼白的臉紅了紅,她向后退去。剛剛退到一側,一個胡亂裹了一件外裳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這人正是和士開,他一眼便看到了鄭瑜。對上這個鄴城有名的貞潔烈婦,剛剛得了滿足的胡士開舔了舔唇,淫笑著嘀咕道:“可惜這小娘皮來遲了一步。”
說到這里,他提步向鄭瑜走去。
正在這時,殿中傳來高湛的聲音,“士開,你在說什么?”
和士開回頭笑道:“陛下,蘭陵王妃又來了。”
“哈哈,”高湛笑道:“可惜朕今日沒有那精神,不然要了長恭這個不要的女人也是趣事一樁。”
頓了頓,他命令道:“讓她進來吧。”
“是。”應了一聲,和士開提高聲音,“鄭氏,陛下讓你進去。”
“是。”鄭瑜提步踏上臺階,在經過和士開時,被他特意擠過來蹭了蹭,雖然只是被摸了一把,可那種羞辱感還是讓鄭瑜青了臉。
說起來,鄭瑜這種動不動便青紫著臉的習慣,實在不讓和士開喜歡,因此他咧嘴一笑后,便搖了搖頭放她入殿。
殿中,發散著一股讓人作嘔的之氣。高湛正倨坐在蒲團上,他的左右,還挨著幾個衣冠不整的美貌尼姑。
低下頭,張綺恭恭敬敬地跪下,朝高湛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后,喚道:“蘭陵王妃鄭氏見過陛下。”
“好了好了。”高湛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道:“連這里你也尋來了。定然是有話說。那就直說吧。”
“是。”
鄭瑜伏在地上,她朗應了一聲后,說道:“陛下,阿瑜這幾日。聽到府中有對陛下不滿的聲音。”
“哦?”高湛慢慢坐直,他瞇著眼盯著鄭瑜,“都說了什么?”
“阿瑜聽到府中的人在悄悄議論。她們說,陛下最是喜好美色,只怕會對張綺下手。還有人悄悄說,便是陛下對張綺下手也沒有什么怕的,因為郡王已經開始安排退路了。不過大多人還是認為,陛下雖然喜好美色,可陛下更尊重將帥之才。現在世人都知道“天下三國。蘭陵無雙”,陛下要討好高長恭,自不會惹指張氏的……”
她還沒有說完,高湛低冷的聲音已經傳來,“你說。有人說朕要討好高長恭,因此才不敢惹指張氏?”
聲音雖低,卻沉寒如此。鄭瑜身子一縮,不由磕巴起來,“是,是的。”
高湛笑了起來。
他盯著鄭瑜,突然冷聲說道:“鄭氏,這話不會是你瞎編出來唬朕的吧?”
“不,不是。”鄭瑜急急抬頭。慌亂地說道:“阿瑜不敢,阿瑜編不出來,阿瑜說的是實話。”便是她編的又怎么樣?這是陽謀!她也罷,高湛也罷,高長恭也罷,百官權貴也罷。心里都是這樣想的,只是她把他們心中的想法明明白白地擺在高湛面前而已!
見到慌亂的鄭瑜,高湛雙眼瞇成了一條線。他先是騰地站起,剛要發作,轉眼想了想,又慢慢坐下。
雖然坐下,高湛的心中卻憤怒無比。他放過張氏,是何等的英明之舉?那是頂頂蓋世的雄主才能做到的事。現在倒好了,天下人竟然都不懂得自己做了多大的犧牲,反而諷刺自己看不起自己,認為自己怕了一個武將。
自己一國之君,豈會害怕區區一個武將?哼,世人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這個自以為了不起,把眾人的生命當成螻蟻,認為賞也由他罰也由他,生也由他死也由他的昏君,此時胸中有無名怒火在熊熊燃燒。對于高湛來說,他最后喜歡看到的便是世人恐懼敬畏的目光。
現在看來,自己對高長恭那小子的仁慈完全沒有必要啊!
坐下后,他揮了揮手,道:“你不用害怕。”一句話落地,鄭瑜果然不怕了。
高湛目不轉睛地盯著鄭瑜,突然說道:“聽說你對高長恭承諾,三個月后與他和離?”
“是,是。”
“這話不用放在心上。”這是說,陛下會讓他們和離不成了?鄭瑜心中大喜,她暗暗咬唇:自己的一箭雙雕之策,總算完成了第一雕!
在鄭瑜退下時,高湛慢慢說道:“以后長恭那小子說了什么話,記得傳給朕知。對了,告訴和士開也是一樣。”
“是。”
在鄭瑜退出庵大門時,她聽到高湛對和士開冷笑道:“喲,士開你聽到沒有?有人說,朕要討好長恭了。朕天子,還要討好他一個臣子?士開,你馬上去傳令,便說,三日后,皇后在宮中擺宴,那張氏不是得了皇后的一塊玉佩嗎?讓她入宮向皇后娘娘謝恩。”
在鄭瑜暗暗冷笑,得意著自己的第二雕也成功時,得了皇后明旨的和士開抬起頭來。他看了高湛一眼,欲言又止。
他自是知道,陛下這次讓張氏入宮意味著什么。這兩年來,有多少臣子權貴的妻子,便是這么一次入宮,便成了陛下的掌中之物的?說不得,那個張氏從此后,也會成為陛下的后宮一員了。
暗暗嘆了一口氣,和士開開始琢磨怎么向胡皇后解釋此事。
鄭瑜一回蘭陵王府,便聽到正院處傳來張綺和蘭陵王地歡笑聲。她停下腳步,含著笑聽了一陣,聽著聽著,她無聲的冷笑了幾聲。
轉眼,第三天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