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書癡開竅(求訂閱)
城隍廟,夜深的時候早無生人走動,冥冥中卻有一把威嚴的聲音響起:“青面鬼何在?”
頓時有謙卑的回答:“老爺,小鬼在。()”
“你守護彭城多年,對于本地風土俱有了解,此城近年地面上可曾出過什么人物?”
那青面鬼回答:“稟告老爺,凡有牽涉之事我都已呈上卷宗,唯一可稱道的,不過是那葉書生突然開竅,文思大進而已。”
城隍淡淡“哦”了聲,道:“此子白天之際到此,本神曾觀望一二,確實有些了得,小小年紀,居然凝聚出了一絲文氣。不過也僅此而已,并無其他驚奇……”
想了想,始終無法明了:哼,看來那廝是外來者,路過此地故意來窺伺我的。其身上定然藏有善于隱匿的法寶類,遮掩了身形面目,以致見不到形容。這般寶物,非同小可,此人來頭不小呀……
罷了罷了,看他不似有惡意,應該是路過而已。
他這般想著,就不再多想。
城隍殿中,恢復平靜,唯有一盞長明燈,發出幽幽的光明。
三日后,葉君生等離開彭城,返回冀州去。同行的還有江靜兒與她的丫鬟阿格——至此,這個年差不多就過完了,一切事務又得回到正軌上去。
江靜兒同行,并不出意外,葉君眉早就提出建議,而她當時便同意了,如果再加上個小姑娘阿格。簡直就是貨真價實的三女成市。吱吱喳喳的,葉大秀才完全插不進嘴去,只得騎著江靜兒的馬,在馬車邊上當護花使者。
年雖然過了。但天氣依然寒冷,北風呼呼的吹著,撲打在臉上,如刀刃割著。
如今葉君生也不算普通人了,但還遠不能達到寒暑不侵的地步,四面八方被風吹,依然覺得有些冷意。
今天他穿的也不少了,尤其身上那件江知年送的厚實貂毛披風。將大半個身子裹住,甚有暖意。
風舞動,披風下擺揚呀揚的,加上那頂標準的書生帽后面兩根帶子嗖嗖飄在腦后。遠遠看上去,端是有幾分飄逸灑脫。
葉君生本來長得就不差,而且修煉永字八劍后體格有了肉,血氣方剛,更顯得挺拔英氣。
高頭大馬。瀟灑書生,一路上倒引得不少女子青睞,坐在馬車里偷偷欣賞。若非江靜兒等不斷傳出來的笑語,仿佛表示葉大秀才已名草有主。只怕都會有人主動上來搭訕詢問婚配與否。
在天華朝,是男子吃香的時代——
這年頭。良人難覓呀!
聽著車廂里三女歡樂的笑聲,葉君生心里也充滿了愉悅:妹妹的心情好了。他當然沒問題。
這么多年來,葉君眉含辛茹苦,拉扯起這個家,還真從沒有這般快樂過。而讓她開心起來,正是葉君生的一大愿望。
他永遠都無法忘記妹妹曾經說的那句話:“哥哥,有你在,君眉就還有家……”
其中的辛酸感動,不言而喻。
那么,現在好了,而且會更好的。
迎著撲面的風,葉大秀才還是忍不住,又扯開喉嚨嚷起“路里風霜,風霜撲面干”了。
這一首歌,也是葉君眉很喜歡的。
現在正有風,也有冰霜之意,應景。
到了道安府之際,休息一晚上。
住在客棧上房之中,洗漱完畢,葉君生開始做功課,亥時之際,萬籟俱靜,他就魂神出竅,進入到天地玄黃頑石印中。
豬妖見到他,趕緊叫“老爺”。
“老爺,你忒不地道,前晚那場好戲,怎地不放我出來開開眼界,學些手段功夫?”
它所指的,卻是那男女偷情的一幕。
身在寶印之中,但只要葉君生運轉陣法,豬妖也能視聽到外面的動靜,只是外面的人看不見它而已,互相之間也不能直接交流。
葉君生夜探城隍廟的那晚,面對城隍的無比威能,豬妖著實為葉君生捏了把汗,可轉入房間時,這夯貨偷見到一場精彩的“愛情動作片”頓時打了雞血般十分興奮。
回到葉家后,對于葉君生當時不放它出來近距離觀摩學習的決定,頗有些怨言。
葉君生冷眼瞧它一眼:看這夯貨的幽怨模樣,當時如果讓它出來了,豈不是要將那男的打暈,自己取而代之……
“夯貨休得聒噪,我且問你,要不要放你出來修煉一二?”
在寶印中蝸居,不出來的話是無法吞吐日月精華的,這般自然會影響修煉進度。
豬妖一聽,連忙擺手:“老爺,大過年的修啥煉呢,俺老豬再睡一會。”說著,生怕葉君生會趕它出來,趕緊躺回它的專屬豬窩里,呼呼大睡起來。
葉君生搖搖頭,卻也不想勉強它。若是大圣在,那就不同了,牛蹄子踢踏,擔保豬妖不敢偷懶。
一夜無話,第二天他與妹妹等人作別,卻是要順路去拜訪黃超之,而讓江靜兒帶著葉君眉先回冀州。
這不是葉君生臨時起意的決定,而是早說好的。
一番囑咐后,雙方揮手作別。
江靜兒把馬留了下來,但于城府之中卻不能騎馬的,葉君生便牽著,來到黃府上,讓門子進去通報。
很快,黃超之便滿面笑容地迎了出來:“君生,你終于舍得來探望愚兄了。”
葉君生打量了他一眼,微笑道:“超之說哪里話?只是我生怕冒昧,故而不敢干擾。”
“快,快請進。”
黃家府邸不小,分成幾個庭院,黃超之直接就帶葉君生進入他的院落里,在廳堂上坐定,趕緊叫丫鬟奉上香茶。
葉君生隨意打量四下,瞥了一眼,忽道:“超之,莫非你有心事?何故過年竟瘦了許多。”
黃超之確實瘦了一圈兒,面頰都有些凹了下去,雙眼更是帶紅絲,似乎睡不好的樣子。
“沒事,只是過年家中事務繁多,操勞而已。”
其實還是因為用獨酌齋換得葉君生一幅字的事情,在家族中黃超之確實承受了不小的壓力,導致食不知味,睡不踏實。只不過此事如何能在葉君生面前說出來,唯有打哈哈帶過。
他不愿講,葉君生就不多問,接下來所說的,都是一些家常話。
期間黃超之問起游學經歷,也被葉君生輕描淡寫地帶過去了。
“超之,明天我就要啟程回冀州,返回書院,不知你是否同路?”
聞言黃超之爽快地道:“好,我們一起走吧。”留在家中,聽著那比冷風冷雨還要傷人的冷嘲熱諷,委實覺得心煩,不如早些離開。
現在家族之中,可都把他視作為冤大頭般的人,成為笑柄。旁支的叔伯們,抓住如此良機,只恨不得要告訴天下人知,從而能將黃父從家主之位上趕下來。
隨即黃超之又吩咐下人去張羅午飯,要好好款待葉君生。
“超兒,聽聞你來了同窗好友,何故不介紹給爹爹認識?”
一把沉穩的聲音,卻是黃父到來了。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一看就知道屬于那種治家嚴厲的父親。
“爹!”
黃超之連忙起身見禮。
“黃伯父安好。”
葉君生也不怠慢。
黃父打量了他一眼,臉上浮現出一絲客套化的笑意,問道:“這位是?”
葉君生拱手回答:“小生葉姓,字‘君生’。”
本來以他與黃超之的關系,稱呼黃父的時候可以謙稱“小侄”可以增加親切感,拉近距離。但葉君生見黃父神色有些不善,故而轉稱“小生”算了,顯得不亢不卑,自有分數。
黃父點點頭,事實上他早從下人口中得知葉君生的身份,只是礙于禮儀,兒子又在場,卻不好說些難聽的話。他身為一家之主,富紳階層,本身的涵養功夫也不低的,出爾反爾這樣的事情做不出來,否則早讓兒子反口,拿字帖去退換房契了。
表面的禮儀做得滴水不漏,但內心里對于葉君生并無好感:在他看來,葉君生不可能不知道獨酌齋的行情價值,如果懂得禮數分寸的,就該堅決拒絕,不會接受。皆因一座宅子和一幅字帖,彼此之間的差價太大,等于白送了。
然而葉君生斷然接受,那就表明此子心里有齷齪,不顧臉面,就是抱著“不要白不要”的心思念頭,故意占自家兒子的便宜。
說來也是,黃超之自幼聰慧,一向有生意頭腦,這一趟如何會做出此等大虧之事來?
以黃父看,八成都是葉君生巧舌如簧,糊弄了黃超之。畢竟在父親的眼里,自己兒子總是好的。若非旁人唆使,怎么可能做錯事。
黃父的到來,讓氣氛為之一滯,有些生硬起來。
葉君生心思玲瓏,依稀猜到一些端倪,也不作聲,端著茶水慢慢喝著。
過了一會,忽又有喧嘩聲起,嚷嚷著“黃超之來了貴客,自當引進家門正廳招待,何故躲在小院里”云云。
隨著聲音,黃超之的一眾叔父嬸子便大搖大擺地開始登場了——宅門之中,消息傳播的速度遠比軍情還快。聽說那葉君生來了,他們如何按耐得住?自當要過來瞧一瞧這位敢寫一幅字帖來換一座大宅子的書生的嘴臉,到底長得如何?
這一下,黃超之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