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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剛亮,書院門前就被圍得水泄不通,不管男人女人大人小孩,都一臉渴盼的望著書院的大門,雖然人很多,但是賣吃食的小販一點生意都沒有,賣壇子雞的小販嗓子都喊啞了也沒人理會,黃鼠家的醪糟攤子很顯然是行家了,伙計們都靠在柱子上對著人群指指點點,見賣壇子雞的被人家臭罵了一頓還不懷好意的哄笑起來。
書院的情形誰家有他們熟悉,早晨的鼓聲不響,想要書院開門是做夢,現在的這些人就是再餓也沒心情吃東西,只有等書院把榜單貼出來,各家才會有生意做。
青石板路上遠遠地跑過來幾匹馬,都穿著官服,一看樣式,就知道是禮部的官員,唱名還是要經過他們的嘴才行,公信力也更加的強大。
書院依然在按照自己的節奏走,吃罷早飯的鼓聲才響起,伸著脖子看書院大門的人才看見書院的正門大開,四個捧著盤子的軍士從迷陣里出來,全副武裝,走到書院大門外早就準備好的木板底下站好,等著禮部官員拆封。
戚大禮現在又變成了禮部侍郎,今天就是他負責驗封,一卷卷的看過,見上面的火漆完好,這才動手拆開第一卷,拿給旁邊的官員,立刻有兩人上前,扯開卷軸,橫著貼在木板上,那上面已經有人涂好了漿糊,拿著笤帚一捋,第一卷就已經上了墻。
“京兆,王原一,京兆,柳東城,河北,戴威。晉陽。李成……’隨著禮部官員的唱名,貞觀十年的玉山書院入學考試終于降下了帷幕,共錄取了八百一十四人,最遠有崖州的士子,甚至在今年,海州也有士子入學,沒有名次,沒有學分,沒有標明誰的特殊身冇份。京兆,李貞的名字大家都很陌生,很少有人知道他就是漢王李貞。
張諫之從頭聽到尾,第一卷上都沒有京兆張諫之的名字,心頭經不住涼了半截。他自認自己考的還不錯,但是依然榜上無名,第二卷,第三卷都沒有,此時的張諫之已經心如死灰,因為他知道,越是后面唱名的名次越高。這是書院的慣例,自己還沒有強大到登上最后一榜的地步。
“河陽,賴勝義,荊州。葛天來,京兆,張諫之,……“張諫之的腦袋漲的厲害。耳朵嗡嗡嗡的在響,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他仰起頭看天,在日頭底下盡情的流淚,此時他覺得自己無比強大,一個婊子的兒子,名字登在最高的榜單上,此生何求?
“與其遮遮掩掩最后被人所知,弄得自己身敗名裂,不如正大光明的袒露心扉,用自己的努力換取別人的尊重。“那個青袍的年輕先生的話語再一次在他耳邊響起,張諫之不由自主的大笑起來,沒錯,事無不可對人言,我沒辦法選擇老冇子娘,但是我可以對我自己負責,仰天長嘯一聲,只覺得心中的冇郁悶頃刻間散發的干干凈凈。
顧不得旁人驚訝的目光,張諫之從人群里擠了出來,來到書院報名的地方,恭恭敬敬的對負責報名的管事說:“兩位先生,學生就是京兆張諫之,這是我的準考證,請先生為我報名。“
書院管事笑呵呵的接過張諫之的文書和準考證一一核對過之后,一個胖管事笑著說:“小相公好本事,名字居然在第四榜,了不得,將來一定是我大唐的肱骨重臣啊,看小相公穿著簡陋,想來家中一定不甚寬裕,這樣吧,你可以先把書院的衣袍穿走,呵呵,我也是窮苦人出身,錦衣不還鄉,那人還活個什么勁,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申請衣袍,如果管事在的話,說不定能給你申請一點銅圓,回去了幾桌酒飯還是要請鄉鄰們吃的。“
張諫之連忙躬身致謝,他如今已是窮頓不堪,昨日中午到現在粒米未沾,聽了管事的話,自然正中下懷,如何能不歡喜。
春風得意之時自然一帆風順。破鼓自然會有萬人捶,張諫之如今好似身在夢中,一十五年來的好運似乎全在此時爆發,讓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已經獲得了成功。
穿著書院的新袍子,懷里揣著一百個銅圓,沉甸甸的,他不停的去撫摸袍子,生怕弄臟了,懷里的銅圓仿佛要從那里飛出來,需要緊緊按住才安心,春日的長安城依然巍峨,張諫之挺起胸膛,在城門官羨慕的眼神中,緩緩地走進了長安城。
“天啊,時間怎么會有這么丑的人?安個豬頭就是豬,安個牛頭就是牛,哈哈小短腿,蛤蟆眼,鼓肚皮,踢一腳會不會滾起來?“女孩子今天被勒令關在院子里不許出去,由魔姬帶著她們熟悉自己的環境,云丫從來都不安份,再加上魔姬一向寵她,找了架梯子搭在墻頭看外面的熱鬧,外面真是太熱鬧了。
小武扶著梯子大喊:“快下來,該我了,什么人這么丑?“見小丫不下來,就松開梯子,自己也爬了上去,沿著小丫的手指一看,頓時笑得喘不上氣來,果真有一個五短身材的胖子在圍著師父轉悠,走兩步就需要擦汗,師父似乎不愿意理會,到處和別人說話,那個胖子就一直跟著,攆都攆不走。
笑得正歡的時候樂極生悲,梯子倒了,兩個丫頭就被掛在上面,抱著墻頭吱哩哇啦的喊叫,正好蒔蒔到書院來探望她們兩個,沿著墻根跑了兩步踩著墻壁就攀到了墻頭,先把小丫抱下來,又把小武也從上面接下來,黑著臉說:“都是大姑娘了,怎么還是沒個正經,摔著怎么辦?“
殊不知她剛才的動作全落在那些小丫頭的眼睛里,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蒔蒔,蘭陵跑過去拉著蒔蒔的手說:“蒔蒔姐姐,你教我,我也要爬墻。“
高陽一把就把蘭陵扯過來說:“一個鄉下野丫頭,憑什么在我們跟前拿大,先生早就說了,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你們這些俠客最是無聊,小心被大理寺抓了去,充軍到邊塞,去和野人打仗。“
蒔蒔平時的話很少,但是很有見地,見高陽一付欠揍的樣子,也不和她計較,見小武不停地揉搓胳膊,就把她的衣袖撩起來看,只見上面蹭掉了好大一塊油皮,就從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卷子紗布,bóbó的包了一層,家里的幾個小丫頭受傷是家常便飯,所以這些東西她一直都是隨身攜帶的。
小武放下袖子對高陽說:“你完蛋了,蒔蒔姐姐是你嫂子,你也敢出口無狀?蒔蒔姐,把楊妃娘娘給你的玉佩拿出來,要她給你賠罪。”
“胡說,黯哥哥才不會娶你,最多當一個側妃,敢叫我給你賠罪,武媚,你不要欺人太甚。“高陽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跳的三尺高,沒有半點公主的優雅。
“嘿嘿,李玲,你完蛋了,我師傅的大弟子就是蒔蒔姐姐,誰敢讓她做你哥哥的小老婆,楊妃娘娘依足了禮儀,向我師父求親,我師父還說虧了,我去告訴李黯,讓他對你說。“
蒔蒔惱怒的拍了小武一巴掌,也不理會高陽,拖著小武和小丫去她們的房間,要好好查看一下她們在書院的生活。
云燁煩惱極了,就四個名額,無法應對那些瘋狂的同僚,軍中袍澤倒也罷了,但是冇那些腦滿腸肥的商賈往跟前湊就丟人了。
“云侯,在下乃是金玉閣的龐準,以前慣在大河做生意,走些金珠寶貝的紅貨,這里有蟬玉珠一顆,乃是難得的寶貝,在下別無所求,只求云侯能讓犬子進入書院求學,犬子這次不過是一時失手,只要進了書院一定會成為棟梁之才。“
云燁不用看就知道,這樣的父親能生出什么樣出挑的兒子來,果然,順著龐準手指的地方望去,一個同樣五短身材,鼓睛闊嘴的麻皮小子,吹著鼻涕泡朝自己傻笑,這家伙不但犯有遺傳性甲亢,更重要的是,這家伙的智商絕對不會超過五十,蟬玉珠是個好寶貝,可是把這樣的家伙收進書院,李綱先生一定會滿書院的追殺自己。
“不行啊,你那個兒子一看就有問題,無論如何是進不了書院的,這事你就不用想了,一點可能性都沒有。“
“云侯,俺也知道俺兒子差了點,但是俺閨女進入書院沒問題吧,俺閨女長得可是像天仙一樣。“龐準依然糾纏著云燁不松手,云燁這時候都有點不高興了,你他娘的長成這樣,你閨女能長得好看到哪去,為了自己的心臟著想,還是不要看為好。
“云侯,您就看看,就看一眼,如果俺閨女也入不了您的法眼,俺扭身就走,絕不糾纏。“這家伙是劉弘基介紹來的,云燁不好翻臉,聽他這么說,只好轉過頭去,準備看看她的極品女兒。
一個穿著白紗裙的女子,正在拿著手帕給那個蛤蟆樣的傻小子擦口水,見云燁往這邊看,害羞的扭過臉去,不但臉紅了,那股胭脂色一直沿著脖頸蔓延到白沙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