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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節長孫的眼淚

  古人常說鴻雁哀鳴,杜鵑啼血,指的就是長孫的這封信,全書沒有一處高高在上的話語,只是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請自己的學生幫自己一把,寫這封信的時候很明顯魏天玨那里還沒有出事,只是希望云燁能警告魏天玨一下,要他小心從事,萬萬不可驕橫,如果云燁回京的時候能把魏天玨捎上,那就再好不過了。

  云燁合上長孫的手書,低頭問那個信使:“你還能不能跑得動?到了這里,騎馬要比大船逆流而上要快。”

  “回侯爺的話,末將能跑,只要能讓娘娘早日安心,我就是跑死也心甘情愿。”云燁點點頭,回到艙房即刻修書一封用火漆封好,裝在牛皮筒子里遞給了信使,讓他檢驗了火漆之后,就送他上了岸,他的同伴牽著馬在河岸邊等他。

  瞅著信使的身影消失之后,云燁回頭對無舌說:“我是不是心太軟了?都信不過我了,我還要幫她出主意,真是的。”

  “你渾身上下就這一點討人喜歡,面對情義肯彎腰,多少豪杰都想做到這一點,結果總是被私欲迷惑,最后只能成為無情無義之徒,你問問你的左右的人,有誰懷疑過你的情義嗎?哪怕是再危險的時候他們憑什么跟著你出生入死,這些年,你云家經手的錢財有多少,可有一人貪污?這些年你云家起起落落被人家圍攻的時候可有一個人背叛?沒有吧?

  老夫,老劉,小鷹這樣的人是你一個小小的侯府能留得住的?還不是被情義牽絆在這里,知道你聰明,可是聰明的人大多薄情,你做的很好啊。聰明腦袋從來沒有對自己人使過,這就難得了,更難得的是你一個聰明人為了情義肯干傻事,老夫喜歡云家的家風,平和恬淡,寵辱不驚,在你家里養老還不錯,至少不會在年老體衰的時候被你趕出家門,小子。好好地做你的事,好好地做你的人,只要需要我們,一定會全力幫你,好孩子就該有好報。“

  無舌開始還帶著笑意說。可是后來臉色就非常的肅穆,看樣子很認真。

  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云燁也就不多想了,既然自己的家人朋友都支持自己這樣做,為什么還要費腦筋呢?有傷神的功夫,還不如和鈴鐺去下五子棋。

  船隊三天后返回了長安,現在的灞河很討厭。居然出現了堵船的現象,離著長安還有十里遠的時候,河面上就被大小的船只堵的嚴嚴實實。

  都是些商船,聽著被堵的商船上傳來南腔北調的喝罵聲。云燁就開心,終于體會了一下后世的擁擠,太好了,上輩子沒機會耍一下特權。現在終于有機會了,老子是軍艦。侯爺,有的是優先權。

  低沉的牛角號響了起來,咚咚的軍鼓也敲了起來,軍艦毫無忌諱的就向本來就非常狹小的航道直沖了過去,一個水面上的巡檢把小船橫在航道口上似乎要攔截軍艦,玩命的搖晃雙臂,嘴里大聲的喊著什么,玩心大起的云燁哪里會管他喊什么,眼看著大船就要撞上小舢板了,巡檢大叫一聲,就跳了河,高大的樓船頃刻間就從舢板上碾了過去,大船過后,河面上只有努力刨水的巡檢和一些碎木板。

  “大帥這是怎么了?”賴傳峰小聲的問劉進寶,兩個人都是粗人,一向合得來。

  “大帥吃了虧,覺得自己虧大了,所以就要討回來一點,每回都這樣,只要自己干了傻事,都會莫名其妙的發泄一通,你跟著我家侯爺的時間還短時間長了就見怪不怪了。”

  賴傳峰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大帥不高興了,既然大帥不高興,那就是說水軍上下都不會高興,要發泄,就要一起發泄,不能只讓大帥一個人痛快。

  河道上到處都是哭爹喊娘的聲音,當然咒罵聲也不會少,所有的船只紛紛的往兩邊靠,已經有好些船已經擱淺了,看到船頭上兇神惡煞一樣的軍士,只能把咒罵的聲音吞進了肚子,伸長了脖子看見面還有那些倒霉鬼,總不能只有自家倒霉不是。

  一艘高大的畫舫上面祿東贊正在接受鴻臚寺的官員接風,回程的時候也被堵在這里了,聽得外面吵鬧的厲害,還有戰鼓的咚咚聲,就不由得撩開畫舫的紗窗往外看,只見一長隊巨舟囂張的從后面趕了過來,抬頭一看,只見飛虎旗后面的帥旗上寫著一個斗大的云字,就知道自己得罪的那個姓云的侯爺回來了,笑著問鴻臚寺的少卿:“張少卿,我觀那支船隊上掛著云字帥旗,是否就是藍田侯云燁?”

  鴻臚寺少卿張克己聞聲往外看去,臉色都白了,趕緊降下紗窗吩咐船夫趕緊靠邊,擱淺都不打緊。

  “少卿何必驚惶,左右不過是一個浮華小兒而已,何必擔憂。”祿東贊看到了趴在船頭拍著欄桿又跳又叫的云燁,戴著紫金冠的除了云燁不會有別人。

  “大相見笑了,云侯自洞庭湖凱旋而歸,正是心高氣傲的時候,十萬水賊一戰而定,功在社稷,利在國家,這個時候,只要將士們大勝歸來,小小襲擾算不得什么。”

  “原來是剿匪,如此艦船,就是剿滅十萬賊盜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這點功績就讓這小兒忘乎所以了?”祿東贊繼續追問。

  張克己正色道:“大相此言差矣,云侯乃是我朝悍將,當初在遼東,一月間殲頑敵,克堅城,孤軍深入高麗腹地,迎我前朝陣亡將士骸骨,最后全師而歸,如此功績在我大唐早就耳熟能詳,大相何以輕慢?”

  見張克己居然動怒,祿東贊笑而不答,心中暗想,這樣一個草包也配成為我的敵人?枉自己這些天還在擔憂云燁上門問罪如何應對,這樣的紈绔,只要我吐蕃悍卒大喝一聲,大概都會尿褲子吧,自己與這樣的人物相提并論,實在是畢生之恥。

  軍艦硬是在船舶群里擠出來一條通道,撞毀了巡檢司的檢查據點,大搖大擺的揚帆遠去,灞河上的水軍營地就在不遠的地方。

  前來迎接的人被嚇了一跳,一長隊艦船從密布船只的河面上擠了過來,不一會就到了跟前,長孫坐在鑾駕上銀牙咬的吱吱響,如何會不明白云燁這是故意而為之。

  這一次凱旋很有面子,宮中教坊司的美女們舞起長袖舞,一聲聲鬼舞問答中規中矩,問一句,軍士們就大喊一聲,回一聲,教坊司的美女就舞的更加起勁。款款扭動的腰肢,讓軍中的粗漢們各個目瞪口呆,口水長流。

  很可惜云燁欣賞不到,狂笑著剛剛下船,就被兩個體健如牛的健婦,抬著就扔到了一個鑾駕上,這可不行,這是皇后的鑾駕,打死云燁都不敢上去撒野,攀著鑾駕的欄桿就要下去,卻被簾子后面伸出來的一只芊芊玉手揪著耳朵提了進去。

  鑾駕很大,跟一間小房子似得,里面還站著一位老宦官和一個沖著自己笑的老婢女,還以為揪自己耳朵的是長孫,結果是他的貼身婢女,剛要發怒,就聽長孫低低的哼了一聲,云燁立刻就垂著手站在門口,從這一聲輕哼里已經聽得出來,長孫很生氣。

  “好啊,好一個威風八面的大將軍,哦,你還算不上大將軍,最多也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將軍,怎么,在洞庭湖還沒有過夠大軍縱橫的癮,要在長安再回味一次?

  你船上的投石機,八牛弩這些東西怎么不用用?說不定你現在就可以把在洞庭湖立下的戰功再重演一遍。多威風啊。“

  沒想到長孫會來,長孫聽說云燁跋扈和親眼見到云燁跋扈這是兩個概念,這個時候還是乖乖受教的比較好。

  誰知道長孫就說了兩句,接下來居然掏出手帕哭了起來,一邊說自己對云燁有多好,一邊說云燁是如何的狼心狗肺,既然抓到了神人寒轍,為什么不在第一時間就把頭砍下來,非要把活的往長安送,如今被同伙劫走,后患無窮,太子,魏王,吳王都不會再安穩,有兄弟鬩墻的隱患,說到悲傷處,居然說自己瞎了眼,怎么就教出云燁這么個混賬來。

  長孫如果斥責,云燁還能抵擋一陣,現在人家邊哭邊罵,這就不好應對了,腦袋大得像笆斗,眼前無數金星在飛竄,很想大吼一聲,還不敢,那個老太監眼中的精光已經開始亂冒了,只要自己敢胡來,一定會被他抓住掛在旗桿上。

  “娘娘,您講點理好不好,寒轍不能一見面就砍頭,他們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而是一大群人,勢力之大超乎了您的想象,我也是到了現在才知道,商鞅,龐涓,孫臏,晁錯,這些人,這些事都有他們的影子,不問清楚怎么行,有些問題我還沒辦法問,需要陛下親自去問的,我還想留著腦袋吃飯,不想英年早逝。

  那個魏天玨信心滿滿的向我保證說沒問題,就是來一百萬賊寇他也能對付,誰知道就幾百人輕易地就把他干掉了,自己也被人家把全身的骨頭敲碎了八成,留下來丟人現眼,陛下派來的人我敢說他是草包嗎?再說了,我不是給您去信了嗎?怎么還不放過我。‘

  恭祝大家團圓美滿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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