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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節憤怒的皇帝

  “房公,您說陛下聽到咱們的奏對之后會是什么反應?今日晚輩就全靠您了,您要是不在陛下鐵定惱羞成怒,說不定會當堂揍我,傳出去晚輩就沒臉見人了,需要想一個既讓陛下感受到自己錯了,又不傷及他的顏面,您說有什么法子?“

  隨著斷鴻的腳步,兩人亦步亦趨的跟著,云燁小聲的問房玄齡。

  “你年紀小,又是陛下的晚輩,挨頓揍不算丟人,問題要是不解決,才是后患無窮,老夫感覺大唐的《商律》需要全面改進了,不如就由你牽個頭制定出一部超前的律法出來,現在的律法沿用了隋制,八十余年都沒有修正過,只不過在這幾年戶部零零散散的出臺了一些規定,依老夫看來,到了重新制訂律法的時候了。

  你是少年英杰,挨頓揍換來一部律法,這種事情很值啊,年紀輕輕的不要總是躲躲閃閃,遇到困難有時候就該迎面直上才是。“

  云燁吃驚的看了一眼房玄齡,老家伙坑人都不眨一下眼睛,李二現在就是傳說中的大魔王,誰吃飽了撐的去招惹他,自己穿官服覲見就是不愿意挨揍,李二下手從來都沒有輕重,后宮的一個寵妃給他生了一個閨女,稀罕的不得了,批閱奏折的時候就把孩子放在一邊,不到一歲的小孩子感到不適了,自然就會嚎哭,大怒的李二抬手就把硯臺扔了過去……

  硯臺飛出去了他才想起那是他閨女,要不是斷鴻拼死用腦袋撞歪了硯臺,后果不堪設想,從那以后五歲以下的皇子皇女,被長孫勒令不得靠近李二,云燁就是擔心李二捶自己捶地忘我。小命就完了,事后就算是李二再后悔,也晚了。

  “不行,您必須拿出章程來,陛下清明的時候自然沒關系,萬一陛下紅了眼,揍我揍個沒完,我又打不過陛下,還逃不掉。太危險了,你看看斷鴻額頭上的傷疤就知道,陛下下手沒個輕重,我身嬌肉貴的當靶子不合適。”

  “胡說,古人為民請民的時候可沒有你這么多的想法。士大夫死諫乃是榮耀,吾輩的精神自然萬古長存,前隋伍殿章一頭碰死在龍案上死諫,你去看看《隋書》是如何寫他的,連篇累牘,整整七頁,這是何等的榮耀。”

  云燁停下腳步看著房玄齡咽了口唾沫說:“如果晚輩沒記錯的話。伍殿章全家就跑出來一個伍云召,其余的都被砍頭了吧?您是大唐的宰相,陛下總要給您幾分顏面,要不您去說。晚輩在您身后敲敲邊鼓如何?”

  還沒等房玄齡開口,斷鴻就催促道:“你兩位還是快些,陛下都已經等急了。”

  云燁,房玄齡對視一眼。長嘆一聲還是跟著斷鴻進了大殿,因為是正式的奏對。李二也穿戴著自己的冕服,坐在案子后面似笑非笑的看著走進來的倆人。

  “二位卿家見朕何事,有事速速奏冇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云燁就發現只有自己站在中間了,房玄齡已經坐在旁邊的墊子上捧著勿板跪坐的非常正規,李二的嘴角也浮現出一縷耐人尋味的笑容。

  云燁悄悄地往后退了兩步抱著勿板咬著牙說:“陛下,微臣今日前來是為了您日間下達的旨意,臣聽說陛下命中書,門下,尚書三省在厘定何為奢侈品,準備加征三倍的稅率,微臣以為不妥……”

  “住口!爾等俸祿都是民脂民膏,衣食穿用都是百姓血汗,為人臣不思替君分憂,朝中為官不知體恤百姓疾苦,挖空心思的對百姓敲骨吸髓尤不知足,更是設計出各種奇巧之物恬不知恥的搜刮百姓的救命錢糧。

  朕意已決,休要再言,膽敢再言稅率者,多說一句話朕就再增加一倍稅率,朕寧愿毀掉這些無用的奇巧之物,也不愿看到你們坐享其成。

  “陛下,請聽微臣一言,這道旨意……“

  “房卿記下,奢侈品稅增加到四倍!“李二斬釘截鐵的對房玄齡下令。

  “陛下,不是的,微臣就是想……“

  “房玄齡你也聽到了,他說了一,二,三句話,稅率增加到七倍。“李二獰笑著把手放在案子上,滿懷期待的等著云燁再說話。

  云燁不說了,從懷里掏出炭筆在勿板上計算了一番,然后拱手對皇帝說:“陛下啊,稅率確實不妥啊,您總要聽微臣說話,不是?“

  李二嘿嘿的笑著說:“前三個字是朕的敬稱,不算,后面說了兩句稅率再增加兩倍,小子,有種你就繼續說,朕不在乎毀掉那些狗屁東西,沒了那些東西,大唐說不定會更好。九倍的稅率朕看你如何經營,有本事把你家的皮包賣到一百枚銀幣一個。”

  “陛下,稅率不是這么計算的,您弄錯了。”

  “好膽子,十二倍的稅率了,你打算破罐子破摔不成?”李二有些奇怪,莫非云燁真的不在乎這些商鋪了,這是他云家最大的經濟來源。

  云燁和房玄齡互相交換了勿板看看對方計算的數字,房玄齡又對云燁伸出來三個指頭,云燁點點頭,抱著勿板說:“沒打算破罐子破摔,是想好好經營,一代代的把手藝傳下去。”說完就瞪著眼睛看皇帝的反應,只要皇帝再增加三倍的稅率,自己和房玄齡扭身就走,多一分鐘都不打算多待,這樣的結果最好,誰都不得罪,錯誤全是皇帝的,那些專門發奢侈品財的人家也把漲稅的罪名賴不到自己和房玄齡頭上,皇帝是暴君,不許大臣說話講理,仗義執言的云侯多說了幾句話就被皇帝蠻橫的把稅率增加了十幾倍。

  李二一經發現了云燁和房玄齡的交流,感覺到了不對勁,閉著嘴遲遲不下令,房玄齡站出來說:“回稟陛下,云侯剛剛又說了三句話,微臣這就去厘定奢侈品稅的定額,為基本稅率的十五倍,微臣告退。”

  房玄齡走了,云燁閉著嘴巴也告退了,瞅著兩位臣子出了大殿,李二臉上陰云密布,可是怎么想都沒有想到哪里不對,夕陽的余暉穿過后窗,照在李二陰晴不定的臉上,有說不出的詭異,到底哪里不對勁?

  “陛下,他們在故意加稅,妾身剛才翻看了一下我朝的商稅,這才發現您只加了三倍的商稅太少了,我朝只征實物稅,就拿那個賣價十二枚銀幣的箱包來說,您加了三倍的稅率,不過是每個箱包多付出十個銅錢而已,而且累進稅律同樣適用于奢侈品,這樣一來您增加的稅率幾乎沒起作用。

  云燁是個明白事理的,他知道這樣做不合適,自己和那些勛貴們賺的太多,遲早會釀成大禍,畢竟,只有利益均攤才能把生意做的長久,所以他早年就向陛下提起過奢侈品稅,他一進殿妾身就發現他是想加稅,如果是減稅,他一定不會如此忐忑不安,加稅的舉動會惹陛下羞惱,所以他穿了朝服,拖上房玄齡,恐怕是擔心陛下對他發難吧。“

  長孫把《唐律疏議》中的商稅篇特意用紅筆勾勒出來,放在李二的桌案上,就命令內侍全部退下,只留下忐忑不安的斷鴻注意著隨時會爆發的李二。

  李二把那些文字看完閉上眼睛胸口劇烈的起伏,一字一句地說:“朕想給價值十二枚銀幣的皮包上稅,沒想到卻把稅率增加冇在了一枚銀幣一張的鱷魚皮上,氣死朕了……“

  皇帝三天沒出行宮一步,因為隨行的御史已經在彈劾皇帝暴虐成性,不等臣子把話說完,就無禮的把特種商稅增加到了十五倍,簡直喪心病狂,古之暴君也沒有這樣殘暴的增加過稅率,魏征的眼睛還包著紗布,就要仆人把自己帶到了行宮,叩闕拜見皇帝。

  皇帝不見魏征,倒是滿身傷患的斷鴻走出來在魏征的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魏征從憤怒一下子就變成了驚愕,最后變成了欣喜,摸著斷鴻包著紗布的腦袋說:“辛苦內侍了。“然后就坐上馬車回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專心的讓孫思邈幫自己治病,謝絕一切訪客。

  閉門謝客的不光是魏征,房玄齡也緊閉自己的大門,誰都不見,哪怕是杜如晦登門,隨從給的答案也是主人偶感風寒,唯恐過病給同僚,所以不見。

  云燁家的大門也關的緊緊地,一家人都在府里不出來,每日出來采買日用之物的仆人再也見不到一個云家人,倒是云家的箱包店打出了最后的低價這樣的招牌,引得店內人頭洶涌,存貨在短短的時日之內就傾銷的干干凈凈。

  “燁子,這些天你還是躲著我父皇一點,我去看我母后,就多說了一句話大冇腿上就挨了我父皇一腳,他老人家這幾天脾氣暴躁的厲害,身邊只有我母后敢靠近,別人誰靠近,誰倒霉,說說,你把我父皇怎么了,把他老人家氣成那樣,你的腦袋還穩穩地長在脖子上,真是難得啊。“李泰搖晃著手里的玻璃杯,里面殷紅的葡萄釀海波一樣的jī蕩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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