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子碰在太液池里的假山上頓時碎裂,一團橘紅色的火焰爆裂開來,將整座假山包圍起來,一些粘稠的液體滑落到水里,也沒有熄滅,在水里依然在熊熊燃燒。假山上的一棵長青的小松樹,只保持了一會的青翠,就化作一只燃燒的火炬,火焰似乎不會熄滅,整整燃燒了頓飯的功夫,包圍假山的火焰才逐漸消退,此時的假山早就變得面目全非,看著被燒得變酥的假山,李二用手里丈二馬槊,點了一下,立刻就掉下來一大塊。
他點點頭,又從褡褳里拿出一個瓶子,拔開軟木塞,放在鼻子下面聞聞,又在倒出來一點,讓云燁點著,自己仔細的觀察這種黑黑的粘稠物體,最后把瓶子塞上,拎在手里問云燁:“這東西里面的油不像是猛火油,猛火油燒不了這么長的時間,也沒有這么猛烈地火勢,你給里面加了什么?”
“沒有加什么奇怪的東西,就是加了些糖霜和石漆。”和李二說道理他不愿意聽,也聽不明白,直接告訴他結果,是他最喜歡的。
“小子,這東西你有很多?聽說你家里的商隊,還有程家,牛家,秦家,尉遲家的商隊都在幫你運石漆,這個人情你打算怎么還?不會是拿這東西頂賬吧。”
李二拎著瓶子對著太陽看看,若無其事的問云燁。
“陛下,您不知道,石漆是個好定西,它里面可以蒸出許多的好東西,小子把瓶子里的這種油稱之為汽油,這種東西用之于軍事,剩下的另外兩種可以當燈油賣掉,用它來還人情。想必是夠了吧。
這東西性子暴烈,只要見到明火就會燃燒爆炸,威力恐怕不遜于火藥,更可怕的是這東西有著燃燒的特性,只要點著,水是沒有辦法將它撲滅的,只有用沙子覆蓋,才能有效的控制火勢,但是如果著火面積過大的話。微臣建議,逃跑是最好的選擇。“
李承乾,程處默,李懷仁,李泰四個的愚蠢就是表現在這里。出發的時候,李二一定會撥給自己一些火藥的,現在一口拒絕,不就是想看看云燁在軍營里又弄出什么好東西了么?也不用腦子想想,如果李二不肯給,李承乾,程處默。李懷仁他們要是有本事接近火藥禁地才是怪事情。
李泰到現在都為自己擁有偉大的友誼自豪,這個研究東西,研究的傻掉的家伙也不想想,他老子是一個什么人。你以為不在賬上的火藥,他就不知道了?
人家明明就是要抓把柄,先讓所有的人著急,去打火藥的主意。然后他再人贓俱獲,還放走了一車。云燁的面子,里子都給了,就這,還必須感恩戴德才行,四個蠢貨想在比狐貍還要狡猾的李二面前搞小動作,連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好不容易弄出來的汽油,這就要便宜李二了,遇到豬一樣的隊友,云燁算是認命了,不但需要獻上秘方,還要感激李二的寬宏大量,雖然其中的兩個是他的兒子,云燁也必須感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是一道天塹,就跨不過去,李承乾李泰必須先是臣子,而后才會是兒子,這條規矩,誰都不能破壞,也不敢破壞。
“陛下,水師大營,會在渭水河畔建立蒸石漆的作坊,每年的汽油產量,朝廷采購走八成,給我水師留下兩成如何?“
聽云燁這么說,李二頓時笑得喘不上氣來,那個樣子很像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當然,他有資格得意,四只小老鼠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如果沒人欣賞,那就太讓人失望了,只有自己的陰謀轉化為陽謀,才能讓他的好心情繼續保持下去。
“小子,到底是聰明人,你是怎么看出來的?這一次朕自付沒有露出馬腳,你居然一眼就看破了,看樣子下回朕一定會布置一個更合理更嚴密的局,等著你來破。“
李二直起腰,接過斷鴻送上來的手帕擦擦眼角,對云燁下了新的挑戰。
“因為微臣知道,想要從陛下您編織的網里找漏洞,就必須比您高明,很可惜,這樣的人微臣到現在還沒發現,微臣只能在事發之后才能猜出來一點過程,用已知的去推算未知的,只要條件足夠就一定能推導出正確的答案,青雀只是給我說了結果,微臣就知道自己輸了,輸的心服口服,有太子和青雀,程處默,李懷仁這樣的朋友既是微臣的福氣,也是微臣的悲哀,微臣一邊在為自己朋友的忠貞感到自豪,一面又在為自己的心血在流逝,心痛如刀割,其中滋味,又哪里是區區幾句話可以說清楚的。“
李二又開始大笑旁邊的斷鴻也跟著大笑,三個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覺的就來到了兩儀殿,長孫親自到殿前迎接,手里還拿著一個繡花用的繃子。
“陛下難得如此開心,您和云燁的戰斗有結果了?“長孫指著云燁一臉的輕蔑之色,”您也是的,堂堂一國之君,戰陣上也是獨來獨往的英雄,和一個拿不得刀,拎不動劍的文弱小輩置什么氣,他要是能做您的對手,必須等到黃河斷流之時。“
李二把手里的瓷瓶子顯擺的對長孫晃晃說:“這就是朕的戰利品,這一回朕贏得也算艱辛,如果承乾他們提前和云燁通氣的話,朕也拿他沒辦法,但是,他既然重情,朕就從這里下手,果然得手,只是這個法子只能用一次,第二次效果就不好了,這些小子的成長速度驚人,過上十年,就輪到朕頭疼了。“
長孫想去把李二手里的瓶子接過來,李二卻沒有給她,回手給了斷鴻,命他送到一個單獨的屋子里存放,然后才對長孫解釋說:“這東西太危險,弄不好你這做兩儀殿就要步甘露殿的后塵,你有了身孕,少接觸這些東西為妙,云燁弄出來的東西,好的不多,奪人性命,倒是很厲害,也不知他的師傅是怎么教出這樣的弟子的,你說他是好人吧,滿大唐你找不出第二個比他心思還要陰毒的小子,你說他不是好人吧,他卻干下了很多好人都干不出來的好事,好在,我大唐舉世升平,要是把這小子生在亂世,這天下還有沒有活人還兩說呢。“
云燁見他們兩口子說話說個沒完,插不上話,這皇宮后面的宗人府里,還有三個倒霉蛋在受刑,這時候還不知道怎么樣了呢。
好不容易得著個空隙趕緊說:“陛下,娘娘,我三個朋友還在受刑,陛下,您看能不能先讓他們停下來,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會出人命。”
李二長孫對視一眼,就讓云燁自己去傳旨意,停止三人的刑罰,改為回家閉門思過,云燁施了一禮,就急匆匆的跑向皇宮后面的玄武門,宗人府就在這里。
瞅著云燁的身影迅速的遠去,李二對長孫說:“朕怎么就沒有這樣的朋友?這件事情,朕做的有些下作,利用了這些美好的情感來達到目的,總覺得不太舒服。”
“您是皇帝,國家才是第一位的,至于其他的感情,您有些奢求了。’
李二聽長孫如此說,嘆了口氣,點點頭,孤家寡人,孤家寡人,高處不勝寒啊。
云燁一頭沖進慘嚎不斷的宗人府的時候,看見李承乾和程處默,李懷仁三個人正坐在三個錦墩上,一人手里捧著一杯茶,斜著眼睛看案子上趴著的兩個光屁股的家伙受刑,一臉的不肖。
李承乾見云燁來了,舉起茶杯表示一下歡迎,就繼續看宗人府執行刑罰,好像他能從別人的屁股上看出花花來。
既然三個人都好好的沒挨揍,云燁就準備好好看看到底是誰在挨揍,能到宗人府接受訓誡的,都是長安城里出了名的紈绔,沒有自己不認識的。
把其中一個家伙遮在臉上的手拿開,這才認出來:“求歡兄,莫怪小弟失禮,剛才看屁股實在是沒認出來啊。“云燁這才給滿臉痛苦之色的紈绔兄弟見禮。
李景恒,李道宗的長子,字求換,不過云燁等紈绔一直叫他求歡,大概是他老爹對自己生出來一個這樣的玩意不滿意,就專門起了一個求換的字,很明顯,就是請老天把他拿走,給自己再換一個出來為好,可是,李景恒是長子嫡孫,注定了他以后要繼承李道宗的王位,李道宗一只想用次子來代替這個長子,可是皇帝就是不允許,他自己是老二當了皇帝,所以對這種事情,極為痛恨,自己破壞了規矩,卻嚴厲的要求別人必須遵守嫡子繼承的原則。
李景恒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敗家子,當初云燁還在長安混的時候,長孫要教的學生里面,就有這頭禽獸,每天在皇宮外面的館舍里居住的時候,依仗十四歲的小身板,硬是讓兩個伺候他的丫鬟懷了身孕,事情做了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十四歲當爹的又不止他一個,王府里養幾張嘴還是沒問題的,可是這家伙害怕他爹發怒,沒膽子承認,其中一個女子,絕望之下就跳了井。
長孫知道后大怒勒令李道宗親自把兒子領出皇宮,不許他玷污皇宮凈土。為了這個混蛋,喜歡沒事調笑一下宮女的云燁沒少受到長孫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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