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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兵馬未動計先行

  徐州主力大破袁術軍廬江援軍的同一天夜里,也恰好同樣是在夜深人靜的三更時分,尸橫遍野的曲陽城下,又一隊劉備軍摸到了曲陽城的護城河邊上,忽然又是敲鑼又是打鼓,吶喊喧嘩,只驚得曲陽城上裹甲露宿的徐州將士一片慌亂,在城樓里枕戈而眠的徐州將士也趕緊起身,提著武器瞪著充滿血絲的雙眼沖了出來,飛本到自己的崗位守城,類似的大呼小叫之聲,也又一次在曲陽城墻上回蕩起來。

  讓徐州將士憤怒的是,當他們的隊伍剛剛布置到位的時候,那一隊敲鑼打鼓的劉備軍士兵卻又夾著尾巴飛快的跑了,城墻下方空空蕩蕩,連一個鬼影子都看不到,如此一來,今夜已經是第四次被如此折騰的徐州將士當然是個個暴跳如雷,提著劉皇叔和小袁三公的名字極沒風度的破口大罵,帶傷值守城墻的徐州大將臧霸更是怒不可遏,“大耳賊!走了狗屎運的無恥奸賊,有本事就再來堂堂正正的大戰一場,用疲兵詭計算什么英雄好漢?”

  臧霸的憤怒不是沒有原因,咱們的劉皇叔這次在曲陽戰場上的運氣也真的是好得離譜!咱們的劉皇叔渡淮南下之后,硬著頭皮從小袁三公那里接過了強攻曲陽的任務,考慮到自己麾下多是新收編的烏合之眾。又知道自己的主要對手是徐盛率領的風羽軍和臧霸率領的瑯琊兵兩支徐州主力,原本連劉皇叔自己都不抱多大勝利希望,只是打主意老老實實的給小袁三公當一次炮灰,證明一下自己有膽量與徐州軍隊野戰決戰,然后再想辦法從小袁三公手里騙糧騙兵騙地盤——這也是咱們劉皇叔全力救援小袁三公的真正目的。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運氣一向好得離譜的劉皇叔這一次又中了大獎,還一口氣連中兩次五百萬大獎!當劉備軍抵達曲陽城下時。正好趕上臧霸奉命放棄對橋蕤軍的牽制,率軍回援曲陽城,劉皇叔硬著頭皮讓張飛率軍攔截。從沒與張飛交過手的臧霸不知死活,又惱恨張三爺一矛刺死結義兄弟孫康的舊仇,一時沖動下出陣與張飛斗將。結果也可想而知,二十來個的回合交手下來,臧霸被張飛一矛刺中左肩險些喪命,大敗退回本陣,瑯琊兵士氣大挫,張飛乘勢揮軍掩殺,淮南老蟑螂橋蕤也率軍從陰陵殺來,兩軍聯手前后夾擊臧霸軍,臧霸軍頓時告急。

  情況到了這一步,原本以臧霸隊伍里的瑯琊兵戰斗力。即便是被張飛和橋蕤前后夾擊,就算無法反敗為勝也不會吃大虧,同時收到臧霸軍吃緊的消息后,魯肅也果斷出動了徐州的另一張王牌風羽軍,由徐盛率領趕往十里外的戰場增援。而劉皇叔雖然又派出了關羽率軍攔截風羽軍。也肯定招架不住風羽軍鋪天蓋地并且還無休無止的強勁弩箭!可就在這時候,劉皇叔的第二個大獎來了——晴朗了許久的天空忽然烏云密布,轉眼間電閃雷鳴,戰場上居然馬上就下起了狂風暴雨!

  暴雨一下可好,全靠強弩吃飯的風羽軍頓時就傻了眼睛,他們手里硬弩的獸筋弓弦一遇水就變軟。失去彈力無法放箭,手里有再多的廉價風羽箭射不出去也是無用,三國頭號人肉箭靶關二爺則乘機猛沖猛打,率軍沖進風羽軍陣地近身肉搏,如此一來,風羽軍自然是想不吃虧都不行了,一場雨中惡戰下來,風羽軍折損四百余人,掩護風羽軍的徐州步兵也折損了五百多人,被迫撤回曲陽城避雨。

  喝涼水都塞牙的碰上了這樣的倒霉事,徐州軍隊上上下下當然是士氣大泄,臧霸隊伍里的四千多新降炮灰還大量出現了臨陣叛變的情況,更進一步的動搖了臧霸隊伍的軍心和士氣——不過這也是臧霸自作自受,臧霸麾下的瑯琊兵泰山賊本性難移,紀律散漫慣了,陶應又因為臧霸的身份地位不便過多責罰瑯琊兵,這些瑯琊兵欺負投降的炮灰兵自然肆無忌憚,在戰事不利的情況下,平時沒少被瑯琊兵虐待的炮灰新降兵自然要生出異心。

  自作自受之下,身上帶傷的臧霸被迫無奈,不敢等雨停援軍再來救援,率軍迂回向曲陽北門撤退,橋蕤和張飛則乘機追殺,臧霸軍傷亡慘重,之前在當涂招降到的四千多炮灰兵不是戰死就是四散奔逃,更多的則是現場回到小袁三公溫暖而又寬廣的懷抱,幾乎損失殆盡,全靠瑯琊老兵奮力死戰,這才保著臧霸逃回曲陽城中,沒讓受傷的臧霸落入袁劉聯軍之手。

  靠著讓人難以置信的好運,一口氣打敗了徐州兩大戰兵主力風羽軍和瑯琊兵,原本就沒敢夢想過真能拿下曲陽城的劉皇叔也象是打了百八十針的強心劑,開始一邊質疑著自己是否天命所歸,一邊盡心盡力的為小袁三公攻打曲陽城;袁術軍北線最得力的大將橋蕤也知道戰機千載難逢,不僅沒有斤斤計較的保存實力,還千方百計的為劉皇叔出謀劃策,不惜代價的協助劉皇叔攻打曲陽。而躲在壽春里不敢露面的小袁三公收到捷報后,更是樂得一蹦三尺高,不顧主薄閻象的堅決反對,又派大將雷薄率軍一萬五千押送大批軍資增援曲陽,力爭乘機奪回曲陽重鎮,把南下攻打合肥的徐州主力變成一支孤軍。

  如此一來,面對著兵力暴漲至五萬多人的劉袁聯軍,曲陽城里的萬余徐州軍隊自然就打得比較吃力了,出城野戰兵力不如劉袁聯軍,斗將更斗不過劉袁聯軍,只能是被動的閉門死守。而麾下炮灰數量充足的劉皇叔也象陶副主任猜測的一樣,不計傷亡的強攻猛攻曲陽城。第一天的攻城戰事就用土石和士兵尸體填平了曲陽的護城河,接著云梯車、撞城車、轒轀車和霹靂車等攻城武器輪番上陣,一次接一次不惜人命的瘋狂沖擊曲陽城墻,短短三天的攻城大戰下來,劉皇叔足足在曲陽城下扔下了八千多炮灰士兵的尸體,被動苦守的徐州軍隊也傷亡超過兩千,其中還有將近一半是徐州的主力戰兵。

  與此同時。劉皇叔還聽取了橋蕤的兩個建議攻城,第一個是針對曲陽一帶土厚的特點挖掘地道攻城,這一手雖然被魯肅用城內挖掘深壕的招數破解。橋蕤卻又針對徐州軍隊兵力不足的缺點,又提出了一個更加歹毒的疲軍之計,讓劉皇叔在夜里每隔半個時辰便派數百人到城下敲鑼打鼓。大呼大叫佯做攻城,借以疲憊徐州將士的精神體力,而這招事魯肅和臧霸等人就沒辦法——萬一十假之中忽來一真,曲陽城里的徐州將士可就哭都哭不出來了。

  所以沒辦法,魯肅、臧霸、曹性和徐盛等人只能是把軍隊分為兩隊,日夜輪換著值守城墻,劉皇叔每來騷擾一次就倉促迎戰一次,一個晚上能被驚醒次,一夜下來值夜的隊伍基本上都是筋疲力盡,精神和體力都委靡到了極點。同時白天還得在危急時刻上城增援,可以說是睡覺都不敢放心合眼,士氣更進一步下滑,體力和戰斗力也大打折扣,魯肅和臧霸等人對此心急如焚。可又偏偏束手無策。

  可憐的徐州將士被如此反復折騰了八次之后,天色終于蒙蒙亮了,然而不等徐州將士們松一口氣,劉皇叔的攻城大軍就又一次出現在了曲陽城下,還是同時出現在曲陽的東西南三門城外,可憐的徐州將士連輪換下城休息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是趕緊敲響報警銅鑼,呼喚城內同伴上城作戰。

  又過片刻,慘烈無比的攻城大戰再度開始,在汝南連飯都吃不飽的劉備軍將士繼續充當前鋒炮灰,為了劉皇叔那些虛無縹緲的承諾賣命上前,扛著推著各種各樣的攻城武器吶喊而上,橋蕤和雷薄麾下的袁術軍則主要擔任輔助任務,用轒轀、長盾和土袋等物在護城河邊上構建一個個臨時工事,躲在工事后以弓箭壓制城上守軍。

  和前三天一樣,第四天的戰斗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數以萬計的劉備軍炮灰以千人為單位,一波接一波的輪流沖擊曲陽城墻,一旦發現城防薄弱處就立即投入重兵,天空中箭矢來往如蝗,地面上殺聲如雷,數以百計的飛梯與十數架大型云梯車搭在了城頭上,劉備軍步兵踩梯猛攻而上,廝殺的人群已經在城頭上混戰成一片,不時有雙方士兵從城墻高處墜落,重重摔了下來,摔進城墻下方密密麻麻的尸體堆中,一層層的壘高,飛濺的鮮血將曲陽城墻染出了大片大片的可怕暗紅色,觸目驚心。

  面對著劉皇叔如此不惜人命的反復猛烈攻擊,不僅處于被動狀態的徐州軍隊必須付出巨大代價守城,做為劉皇叔盟友的小袁三公麾下諸將也不禁為之動容,暗暗欽佩劉皇叔的組織與鼓動能力之余,橋蕤都忍不住低聲向劉皇叔提醒道:“玄德公,繼續這么強攻下去,貴軍的傷亡是不是太大了,不利于我們下一步的戰事?我們的敵人可不僅僅只有曲陽城里的徐州賊軍,徐州賊軍的真正主力,還在我們的南面兩百里外,隨時可能回援曲陽。”

  劉皇叔臉色凝重,半晌才嘆了口氣,痛心疾首的說道:“橋將軍,非是備不體恤士卒,備亦心疼這些犧牲的汝南將士,可是我們沒時間了,正如將軍所言,陶應奸賊的主力就在南面兩百里外,陶應奸賊只要愿意,主力步兵最多三天就能殺回曲陽城下,陶應奸賊的偽君子軍更是只要愿意,一天時間就能輕松殺回曲陽城。如果我們不抓住時間,不抓住這個機會,那今后的仗就更難打了。”

  橋蕤默然,也是沉默許久后才嘆息道:“人言玄德公重諾貴義,今日得見,方知名不虛傳,我主袁公能得玄德公相助,真乃我主之福,我軍之福,淮南之福。”

  “將軍過獎,備實不敢當。”劉皇叔謙虛。心里則在暗暗琢磨,“如果陶應小賊及時回援曲陽戰場,陰陵和壽春,我該往那里跑呢?去陰陵有希望直接掌管陰陵城,回壽春可以得到袁術的兵力和糧草補充,各有所長,實在難以取舍……。”

  “不。不能去陰陵!陶應小賊回師曲陽后,陰陵就是一座孤城,我如果到了陰陵雖然有希望掌管一城。可是陶應小賊一旦先攻陰陵后攻壽春,袁術匹夫絕對不會派一兵一卒救我!只能回壽春,先從袁術手里撈一些軍隊和糧草補給。然后可以見機行事,壽春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拉著袁術走安風這條路往廬江郡撤退,一邊往淮南腹地撤退,一邊慢慢的把袁術的隊伍和地盤吞掉……大耳賊為了讓袁術更加信任他,也給他更多的錢糧支持和地盤立足,他就是拿尸體堆,也肯定要在曲陽城下堆起可以上城的尸山?”

  同一時間的合肥城外,徐州主力大軍營中,聽完了陶應對大仁大義劉皇叔的評價。心機遠不如父親兄長的陳應難免大為疑惑,忍不住又問道:“主公,請恕在下無禮,主公對曲陽戰事的分析是不是太夸張了?大耳賊素來奸詐,如何舍得拿軍隊如此揮霍?他就不怕軍隊打完了。袁術匹夫更加置他于不顧?”

  “一點都不夸張。”陶應搖頭,冷笑說道:“將欲取之,必先予之,這一手大耳賊比誰都玩得漂亮,也比誰都玩得有經驗。當年的界橋大戰,大耳賊如果不舍命救出公孫瓚。公孫瓚怎么可能讓他一個朝廷逃犯擔任平原相,還給他三百精騎和一千多步兵做翻身本錢?后來的徐州大戰,大耳賊如果不是第一個沖破曹賊阻擊增援彭城,我父親怎么可能給他那么多兵馬、糧草和輜重?如果大耳賊沒有殺退管亥救過北海,孔融又如何會冒著開罪徐州的危險收留于他,還出錢出糧讓他在北海東山再起?”

  說到這,口干舌燥的陶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補充道:“這次也一樣,我可以肯定,大耳賊就算明知道打下曲陽的希望不大,也會不惜代價不惜人命的猛攻曲陽,讓袁術看到他的可利用價值,這樣袁術為了利用大耳賊抵御我軍,才會把更多的錢糧軍隊交給大耳賊,大耳賊也會象在徐州一樣,利用袁術對他的信任和依賴,一邊收買淮南的軍心民心,一邊混水摸魚,逐步吞并袁術的隊伍和地盤!”

  陳應似懂非懂的點頭,稍一盤算后,陳應又微笑說道:“不過大耳賊這次恐怕機會不多了,現在我軍主力雖然沒能拿下合肥城,卻也重創了袁術的廬江援軍,短時間內廬江和歷陽都很難再次派出援軍,我軍主力后顧無憂,可以迅速回師曲陽,和大耳賊決一死戰!”

  “元方(非搞笑,確實是陳應的字),看來你真得多向你的兄長元龍和父親漢瑜公學學權謀了。”陶應再一次搖頭,苦笑說道:“大耳賊來淮南的目的就是混水摸魚,怎么可能拿所有的本錢孤注一擲?我可以肯定,收到我軍主力回師的消息,大耳賊頂天就是象征性的抵擋一下,甚至象征性的抵擋都沒有,借口軍隊在曲陽城下傷亡慘重,直接就撤往壽春或者陰陵,然后利用我軍對袁術的威脅渾水摸魚,所以我們的主力回師曲陽,不可能抓到和大耳賊決戰的機會。”

  說完這段話,陶應又皺了皺眉頭,盤算道:“恐怕大耳賊不會撤往陰陵,袁術匹夫的南線援軍暫時不可能再來了,子敬他們只要能堅持我軍主力回師曲陽,陰陵就變成了一座孤城,大耳賊如果去了陰陵,我軍又首先猛攻陰陵,以袁術匹夫的自私自利性格,絕對不可能給大耳賊派出一兵一卒的援軍,以大耳賊的奸詐油滑,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壽春!大耳賊只有撤往壽春,才不用擔心被袁術拋棄,也能獲得更多的混水摸魚機會。”

  聽完陶應這番合情合理的詳細分析,陳應默默點頭認同,又道:“如果真如主公所料,看來我軍主力回師之后,壽春這場大戰還是比較難打,大耳賊熟悉我軍作戰特點,麾下又有關羽張飛兩員絕世猛將,再加上袁術的錢糧軍隊和壽春城池地利,我軍想要攻破壽春還是相當不容易。”

  “壽春攻城戰艱難與否,還只是一個小問題。”陶應捏著下巴,沉吟說道:“我更擔心的是,如果袁術匹夫放棄壽春,帶著大耳賊走安風這條路退往廬江腹地,那么后果才更嚴重。以大耳賊的本事,帶著軍隊順理成章的進入廬江腹地,豈不等于就是鳥上青天,魚入大海?如果再讓大耳賊過了長江……。”

  沉吟到了這里,想象到劉皇叔渡江之后的危險后果,陶應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戰——陶應可不想干掉江東小霸王孫策之后,又親手間接培養出一個江東劉皇叔!

  這時,陳應開口了,很是苦惱的說道:“如果有什么辦法,能讓大耳賊留在曲陽和我們決戰就好了,或者讓大耳賊領兵南下,主動來和我軍主力決戰,那就更好了。”

  “事上怎能有如此順心的事?”陶應很是輕蔑陳應的天真,冷笑說道:“大耳賊又不是白癡,怎么可能做這樣的蠢……,咦?”

  說到這,陶應再一次猛然頓住,三角眼里眼珠子也激烈亂轉起來,那邊陳應是第一次做為陶應的主薄隨軍出征,對陶應的性格習慣還不太了解,還道陶應是在惱怒自己的傻話,忙致歉道:“主公責備得是,是在下說傻話,大耳賊是……。”

  “別說話!”陶副主任一揮斷陳應的道歉,三角眼里的眼珠子轉得更加猛烈,轉了二三十轉后,陶副主任忽然又是一揮手,很是興奮的說道:“我怎么鉆了牛角尖了?大耳賊是不可能犯傻,可袁術匹夫會犯傻啊!而且是拿大耳賊來做蠢事,袁術匹夫就更不會顧慮后果了!”

  “主公,你在說什么,在下怎么聽不懂?”陳應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很快就會懂了。”陶副主任笑得十分開心,道:“我記得侯成派人向我奏報,說他在戰場上抓到了劉勛的長子劉威,傳令下去,馬上把這個劉威押來。元方,你配合我演一場戲,讓袁術匹夫逼著大耳賊來和我們的主力決戰!”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章,《陶應又求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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