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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泄密

  “什么?陶應奸賊遣使來訪?這個奸賊,果然狡詐得緊!用的什么借口?”

  “稟主公,用的是送藥的借口,陶應借口擔心你的身體病情,讓使者送了一些珍貴藥物過來,請求入關面呈給你。”程昱恭敬回答,然后又說道:“陶應奸賊的使者是誰,估計主公一定不能猜到。”

  “誰?”曹老大好奇問道。

  “我們的老朋友、陶賊麾下的頭號貪官、說不定現在還已經是天下首富的,楊宏楊仲明。”程昱微笑著回答,又補充道:“還有李郎那個匹夫也來了,兩人兩騎,一起到函谷關外請求主公接見。”

  “楊宏楊仲明?”曹老大也笑了,咳嗽著說道:“想不到這個天下頭號貪官還有這樣的膽量,竟然敢來替陶應奸賊窺探我的生死,他就不怕被我們一刀砍了,再沒機會回去享受他的嬌妻美妾,萬貫家財?”

  “說不定又是被陶賊逼著來的。”程昱也顯然不太相信楊長史的為人,笑著說道:“陶應奸賊想要窺探主公你的真實情況,派一般的使者怕被我們乘機布置假象欺騙,派賈詡和劉曄這些精細人又怕被我們殺害或者扣押,數來數去也就是楊宏最合適,既不算太笨,又熟悉我軍內部情況,就算損失了還不用心疼,再合適不過。”

  笑罷,程昱又向曹老大問道:“主公,陶賊見了張文遠的詐降書后遣使送藥,明顯是在懷疑張遼是否詐降,也在懷疑主公你是否真的突然病故,我等當如何處之?”

  曹老大咳嗽著盤算了片刻,然后才說道:“這個問題,應該問你們,假如我真的突然病故,你們打算暗中退兵撤回潼關,陶賊派遣使者來試探虛實,你們會如何處置?”

  程昱和郭嘉盤算了半晌,然后程昱先答道:“如果真出現這樣的情況,臣下會假稱主公不愿接見來使,把陶賊使者趕走,或者把陶賊使者扣押,或者處死,讓陶應奸賊無法判斷我軍實情。”

  “這么做,雖然可使陶賊遲疑不定,可是卻不能使陶賊相信我已真死。”曹老大沉吟道:“我們這一次的目的,是讓陶賊相信我真的死了,誘他出兵夜襲函谷關,只讓他猶豫不定,只怕這個奸賊就不敢冒險。”

  “可惜時間倉促,沒有給主公準備一個替身。”郭嘉惋惜道:“不然的話,讓主公的替身出面接見楊宏匹夫,又故意讓楊宏匹夫識破主公你是他人假扮,這樣陶應奸賊必然相信主公已死,連夜前來偷襲。”

  聽了郭嘉這番話,曹老大也覺得有些惋惜,但一時半會又確實找不出與自己身材模樣相似的替身。而郭嘉嗟嘆過后,又建議道:“主公,干脆這樣吧,干脆把楊宏這個匹夫一刀砍了,讓陶應這個奸賊無法判斷我軍情況,這么一來就算陶應那個奸賊不肯中計,我們也可以一雪當年的洛陽之仇,天子之恨。”

  如果換成了以前,對楊長史的痛恨程度絕不在陶副主任之下的曹老大或許一口就答應了,但這次曹老大卻有些瞻前顧后,遲疑著沒有立即同意。這時,曹老大的機密秘書司馬朗站了出來,向曹老大拱手說道:“主公,殺了楊宏雖然解恨,但陶賊倘若因為驚疑不定不肯弄險,未免浪費了主公的詐死妙計。若主公不棄,朗愿出關去與楊宏交涉,乘機布置主公已死的假象。”

  “你如何布置?”曹老大忙問道。

  “臣下想先穿上一件孝衣,外罩長衫,故意讓楊宏看到一些破綻。”司馬朗從容答道:“與楊宏交談間,臣下又故意眼睛紅腫,聲音帶些哽咽,使楊宏相信主公已然真死。”

  曹老大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點頭說道:“那好吧,就這么辦,反正陶應奸賊就算相信我真的已死,也肯定不會親自領兵前來冒險,只會以一軍偷關,一關接應,你去布置這個假象如果成功,起碼可以讓陶賊多派一些前軍給我軍伏擊。”

  司馬朗唱諾,立即換了一身曹軍衛士尋來的孝衣,又在大熱天里往身上罩了一件長衫,再拿一塊生姜擦了雙眼,故意把眼睛搞得又紅又腫,然后才出門到關外去與楊長史交涉。而司馬朗因為一貫敵視陶副主任的緣故,曹老大倒也沒有派人監視,任由司馬朗單騎出了關門,去替自己繼續詐騙不肖女婿。

  同一時間的函谷關關外,楊長史和李郎這對無良主仆也正在瑟瑟發抖,因為就在他們的頭上,正有數以千百計的弓弩瞄準他們,而在他們的身后,還有數十名曹軍斥候哨隊正在虎視耽耽,他們的身旁卻連一個保護的徐州士兵都沒有,可以說是曹軍只要一聲令下,楊長史和李郎這對無良主仆就得永遠結束他們的坑蒙拐騙之旅。恐懼之下,楊長史還忍不住悄悄大罵寶貝兒子亂出餿主意,逼得自己要把腦袋栓在褲腰帶上來這里弄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緊閉的函谷關關門終于打開了一條窄縫,一名三十出頭的文弱男子步行走出了關來,到楊長史的面前拱手行禮,壓低了聲音說道:“仲明先生,你知道你這次有多冒險嗎?如果不是曹賊稍微猶豫了一下,給了在下及時獻計的機會,郭嘉都已經獻計將你關前斬首了。”

  “足下是?”楊長史有些驚訝。

  “小聲些。”司馬朗低聲提醒,然后大聲說道:“在下復姓司馬,單名朗,字伯達,乃主公帳下主薄,主公軍務繁忙,沒有時間見你,也懶得受陶賊的虛情假意,你可以走了,把你的禮物也帶走。”

  “你就是司馬朗?難怪我覺得你有些眼熟。”楊長史大喜,低聲說道:“還真被我那個犬子給說中了,你聽說我來,果然想方設法的出來見我。”

  “先生恕罪,本來我也帶了一個可靠信使來。”司馬朗低聲說道:“但曹賊奸詐異常,無他手令,任何人不得出關一步,所以無法與太尉取得聯系。”

  “司馬主薄,我家主公也是一片好意,還請你再稟報一下孟德公,請他務必見我一面,我還有要事向他面呈。”楊長史大聲說給關上的曹軍士兵聽,然后趕緊低聲問道:“怎么樣?曹賊真死了沒有?”

  “當然沒死,張遼也是奉了曹賊之命詐降。”司馬朗低聲答道:“今天夜里,曹賊將在谷道兩旁的山上布置伏兵,待到你們的軍隊入谷,便推下滾石落馬阻斷谷道,然后盡殲你們的入谷之兵。”

  “多謝。”楊長史大喜,忙低聲說道:“伯達放心,我回去后定然向主公為你請功,待到破曹之后,主公論功行賞,必然不會虧待了你。”

  “封賞不敢當,只求報仇而已。”司馬朗低聲謙虛,又低聲說道:“請回稟陶太尉,就說曹賊雖然病重,但一時半會還死不了,萬不可抱僥幸心思,他還在打算想方設法的激怒太尉,誘使太尉強行攻關,陷入攻堅苦戰。還有,此賊奸詐專權,大小軍務必然要親自過目,軍中杖二十以上必然親覽,自牙將起,每名將領身邊都有他的眼線暗中監視,太尉若是想要收買或者聯絡曹賊麾下將領,務必要小心被曹賊眼線察覺。”

  楊長史低聲道謝,將司馬朗的話牢記在了心里,然后又與司馬朗大聲說了幾句裝模作樣的話,趕緊就告辭離開,司馬朗則也返回關中向曹老大交令不提。

  好了,現在來看看咱們楊長史回營交令的情況吧,因為司馬朗并沒有替曹老大傳令拿下楊長史殺頭,所以楊長史倒是很順利的就走出了長達十里的狹窄關道,可是到了開闊地帶后,楊長史和李郎卻又迎面碰上了一隊全副武裝的徐州軍隊,然后這支徐州軍隊也不含糊,馬上就把楊長史和李郎揪下了戰馬,用繩子三下兩下捆了,為了自家隊伍出生入死的楊長史卻連喊冤的勇氣都沒有,老老實實的隨著這支徐州軍回了大營,還徑直被押進了陶副主任的中軍大帳。

  楊長史的寶貝兒子楊證此刻也正在帳中,還正老老實實的跪在陶副主任面前,賈老毒物和劉曄等人面容古怪的坐在兩旁,見楊長史和李郎安然無恙的回來,板著臉高坐正中的陶副主任先是松了口氣,然后又拉長臉喝道:“楊宏,你可知罪?”

  “微臣知罪。”楊長史倒也爽快,老實跪下承認道:“微臣不但沒有阻止犬子的胡作非為,還讓王五和陳二把犬子捆了,自己違令擅自出營,假稱主公之令去與曹賊聯絡。”

  “你知罪就好!”陶副主任一拍面前案幾,咆哮道:“冒險去和我們的內應聯系,這是多危險的事?稍有不慎,不但使者性命難保,我們的內應也將命喪黃泉!我都已經否決了你兒子的建議,可你們父子竟然敢仗著我的寵信,私自出營去和我們的內應聯系,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次你休想我輕饒了你們父子!”

  “主公,犬子也是為了我軍將士少受損失,所以才違背你的命令擅自行事,他對你是忠心耿耿啊。”楊長史趕緊替自己的兒子喊冤,然后又磕頭說道:“主公,所有罪責都是臣下一個人的,與微臣的犬子無關,有什么罪責,臣下一個人擔了,還請主公法外開恩,饒了微臣的犬子吧。”

  說罷,楊長史連連磕頭,那邊的楊證急了,趕緊也磕頭說道:“主公,不關父親的事,是微臣違你軍令,貪功逞強冒險去與內應聯絡,父親他是不愿讓微臣這個兒子冒險,又想給微臣立功的機會,所以才冒著性命危險去和敵人交涉,弄險與我軍內應聯絡。所有事情都是微臣一人之過,與父親無關,還請主公明查,饒了父親,微臣愿擔全責。”

  說著,楊長史和楊證這對活寶父子拼命磕頭,爭先恐后要擔全責,搶著為對方開脫罪名,爭搶間楊長史還老淚縱橫,哭哭啼啼擺足了可憐相,旁邊與楊長史關系極好的賈老毒物則笑吟吟的沒有動作,沒有替楊長史父子開口求情——因為賈老毒物非常清楚,陶副主任絕不會因此殺了自己的好友兼領路人。

  “起來吧!”果不其然,陶副主任很快就咆哮了起來,沖楊長史怒吼道:“混帳東西!成天就讓我為難,殺了你我心中不忍,不殺你又難正軍法!你和你兒子,一起官降三極,原職留用!再有下次,兩罪并罰!”

  楊長史哭聲立止,帶著笑容磕頭說道:“謝主公不殺之恩,微臣就知道,主公一定會明白微臣父子的耿耿忠心,不會對微臣父子痛下殺手。主公對微臣父子的恩情,比天高,比地厚,比大海還要……。”

  “得了!閉嘴!”陶副主任又咆哮道:“這事不準張揚出去,你們父子總是違令擅自行事,還讓我始終不忍心殺了你們,如果個個都象你們,我這個主公還當不當了?!”

  楊長史乖乖的把嘴巴閉上,在兒子和李郎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看了看旁邊的座位想坐不敢坐,又裝出了一副可憐模樣,陶副主任又好氣又好笑,便咆哮道:“想坐就坐,說吧,你私自跑去和曹賊聯絡,有什么結果?”

  聽陶副主任問起自己此行的收獲,剛才還痛哭流涕裝可憐的楊長史頓時又眉飛色舞起來,趕緊把自己此行去與曹軍聯絡的經過詳細介紹了一遍,期間自然少不得把自己面臨的危險吹噓得嚴重百倍,又把自己臨危不懼和處變不驚光輝形象描繪得無比高大,悄悄隱瞞了自己被曹軍巡邏隊包圍時差點尿褲子的丑事,最后才把自己如同兒子所料,果然順利與司馬朗接上了頭的事報告給了陶副主任。

  “果然在詐死。”陶副主任冷哼了一聲,然后又趕緊問道:“等等,你剛才說,司馬朗向你介紹,曹賊軍中之事,杖二十以上,必須由他曹賊親覽?這話你有沒有記錯?”

  “微臣絕對沒有記錯。”楊長史答道。

  “奇怪,曹賊不是這么專權的人啊?”陶副主任有些狐疑。

  “主公,這點應該不假。”旁邊的劉曄插嘴說道:“曄負責情報收集,一些情報上確實提到過曹賊這幾年日益專權,想來是曹賊麾下人才日見凋零,不得已而為之。這次曹賊親提主力前來迎戰我軍,把曹洪留在了長安,把曹仁留在了潼關,軍中校尉一級的將領,已經沒有一個曹姓將領或者夏侯家族成員,連最信任的妹夫任峻都被派去了箕關,左右再無族中心腹,曹賊收權于手,也是為了預防萬一。”

  陶副主任仔細一想發現也是,現在曹老大的手中人才確實已經不多,程昱和郭嘉都是謀士無法統兵,絕對可靠的典韋必須要保衛曹老大的安全,張郃和張遼又都是降將,他們的舊日同伴還幾乎都在自己這邊,以曹老大的多疑性格,肯定不敢徹底放心,收權專權確實合乎情理,換成了自己也肯定會這么做。發現了這點,又聯想到了曹老大的病情,陶副主任不由生出了這么一個念頭,“有沒有什么辦法,累死曹阿瞞這個奸賊?!”

  “主公,既然確認了張遼只是詐降,那么我們布置戰術就容易了。”賈老毒物也開口說道:“不過在此之前,詡還想提醒主公一點,我軍的戰術謀略,最好是建立在替阿異兄長洗清嫌疑的基礎上,避免曹孟德懷疑是阿異兄長與仲明先生交涉時泄的密,保住阿異兄長,我們將來還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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