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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七步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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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在壯士籍,不德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所以,陶應又不怕死!”

  聽到陶應無恥吟出的剽竊來的千古名句,曹老大果然楞了一楞,情不自禁的轉目去看了一眼左列的曹軍眾文官,卻見好不容易從各地搜羅來的當世名士大儒個個面露驚訝,低聲喃喃復述,甚至就連眼高于頂的郭嘉和荀攸兩人,也都是既驚訝又贊許,還微微點頭,顯然也很欣賞陶應的‘文才’。

  “曹公請明查。”乘著曹老大還沒有出手砍人,陶應趕緊鼓動如簧之舌說道:“現黃巾余孽張闿殘害曹老太公,曹公提兵報仇,徐州軍民危如累卵,劉玄德寄書曹公勸和,徐州軍民懼怕明公天威,不敢為使,陶應雖然怕死,但陶應身為徐州牧次子,多年來一衣一食皆是取自徐州民間,卻無絲毫回報徐州百姓,在此生死攸關時刻,陶應再不挺身而出,何人挺身而出?”

  曹操再次凝視陶應,這會陶應有了主意,心中大定之下也不再恐懼,趕緊施展出在體制中歷練出來的表演絕招,坦然回視曹操,目光清澈無比,仿佛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許久后,曹操終于開口,提劍冷笑道:“想不到陶謙老兒自私卑劣,竟然還能生出你這樣的兒子!不過你們陶家與我有殺父之仇,任你如何自吹自擂,這一次也休想逃得活命!”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陶應厚顏無恥的再次剽竊,又恭敬說道:“陶應膽怯,入營之時未敢主動通報姓名,現陶應身份既被明公識破,要殺要剮,聽憑明公發落,陶應死而無憾,只求明公二事。”

  “汝父殺了我父,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還有臉向吾懇求二事?”曹操大聲冷笑,不過曹操也確實是欣賞陶應的‘文才’,便又說道:“好吧,看在你還有幾分才華的份上,說來聽聽。”

  “謝明公。”陶應趕緊道謝,稍微整理一下思路后,陶應向曹老大躬身說道:“明公,陶應罪該萬死,不敢懇求明公饒命,只求明公攻破徐州之后,善待徐州城中百姓,不要因陶家之罪遷怒他人,放徐州百姓一條生路,陶氏一門,愿以死謝罪。”

  “不行!”曹操一口拒絕,傲然說道:“吾已在父親靈前立誓,誓要將徐州五郡之人斬光滅絕,以告慰吾父在天之靈,你這個懇求,吾不能答應!”

  “明公——!”陶應凄聲長呼,眼中已有淚花閃爍。

  “吾說過了,不行!吾的主意,從無更改!”曹操斷然揮手拒絕,又喝道:“說你第二個請求,說完之后,吾就將你人頭斬下,為吾父親報仇雪恨!”

  陶應表情呆滯,臉上肌肉抽搐,露出了一副惟妙惟肖的痛苦失望神色,演技之逼真,以至于連曹老大都忍不住心道:“此子顧念百姓,發自肺腑,倒也難得。”

  又過了片刻,陶應才嘴唇顫抖著重新開口,聲音沙啞的說道:“明公,陶應身為人子,不能在父親膝下盡孝,罪莫大焉,所以陶應并無他求,只求明公將陶應押到徐州城下,容陶應在城下向父親磕頭謝罪,然后再將陶應處死。”

  “把汝押到徐州城下處死?”曹老大笑了起來,道:“汝是指望徐州出兵救你吧?”

  “如果明公擔心陶應乘機逃脫,陶應也不敢強求。”陶應終于流出了眼淚,哽咽著說道:“請明公容許陶應遙拜父親,面向徐州城池而死,即可。”

  曹老大又笑了起來,其實曹老大根本不怕把陶應押到徐州城下時乘機逃脫,因為陶應要想逃脫,首先就得指望徐州城中出兵接應,而不管是劉備的軍隊還是陶謙的軍隊,一旦離開了堅固城池保護,放棄地利出城野戰,曹老大可就能把嘴巴笑歪了。

  稍一思索后,曹老大微笑說道:“好吧,你這個請求,吾可以答應,但我也有一個條件,汝若能做到,我就把你押到徐州城下,允許你向陶謙老兒行禮而死。若不能,吾就將你四肢斬斷,挖出心肝,活祭我的父親!”

  “請明公示下。”陶應欠身答應,心里卻急得象火燒一樣——那個消息,怎么還沒送到曹操面前?難道自己記錯了?!

  “那你可聽好了。”曹老大用寶劍指著陶應的鼻子說道:“我聽你出口成章,肯定精通詩詞歌賦,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能七步吟詩一首,我就答應你的請求,如果不能……。”

  說到這,曹老大頓了一頓,忽然提高聲音喝道:“典韋、曹洪、夏侯惇、夏侯淵聽令,若陶應小兒七步之后做不出詩,立即將他四肢斬斷!”

  “諾!”曹軍四大猛男整齊答應,一起拔出寶劍包圍陶應,虎視耽耽,氣勢更是洶洶。

  “主公又動了愛才心了。”郭嘉和荀攸一起暗笑,郭嘉還又心道:“不過這個陶應,文才還真了得,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人生至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好文才,好豪氣。可惜了,可惜他是陶謙的兒子,不然的話,倒是值得深交一番。”

  “七步成詩?這么巧?”陶應先是一楞,然后又在心里暗暗嘀咕,“不愧是父子,果然都是一路貨色。還好,老子以前為了鍛煉演講,背了不少唐詩宋詞,就連你曹老賊的詩詞,老子也讀過不少,隨便找幾首出來,應該能敷衍過去,多爭取一點時間。他娘的,那個消息怎么還沒送到曹營?!”

  “能與不能?”見陶應不說話,曹老大又喝問道。

  “回明公,陶應盡力而為。”陶應又一次欠身答應,抬腿邁了一步便吟道:“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這么快?!”曹老大大吃一驚,然后曹老大迅速醒悟過來,又喝道:“慢著,此詩定是你之前所做,不算!必須由吾命題,你做新詩!”

  “請明公命題。”陶應硬著頭皮答道,心中卻萬分緊張,不知道自己記得那些詩詞,能不能恰好對上曹老大的題目。

  “剛才你的詩中提到了海,徐州五郡又東鄰大海,那就以海為題。”曹老大喝道。

  “海?海!”陶應額頭上又一次滲出了冷汗,緊張得幾乎連一首與大海有關的詩詞都想不起來,那邊曹老大卻厲聲呼喝,逼迫陶應邁步做詩,陶應無奈,只得抬腿邁步,一步一個腳印的在帳中走動,而當行到第五步時,一首與海有關的詩詞終于浮上陶應心頭,陶應也來不及回憶這首詩為誰所做,走完七步便開口吟道: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樹木叢生,百草豐茂。

  秋風蕭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曹老大張大了嘴巴,荀攸瞪圓了眼睛,郭嘉更是震驚得連咳嗽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情不自禁的站起身來,鼓掌贊道:“妙!好詩!好詞!”

  “謝先生夸獎。”陶應向郭嘉點頭致謝,悄悄松了一口氣,又暗暗心道:“娘的,這首詩,到底是誰作的?老子怎么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曹老大默默復述了一遍陶應詩中妙句,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覺,就好象字字句句都打到了自己心坎上,親切無比,也熟悉無比。

  “可惜,此子為何是陶謙之子?”曹老大也是在暗嘆一句,又喝道:“七步成詩,吾猶以為遲!汝能應聲而作詩一首否?”

  “應盡力而為,請明公命題。”陶應又一次硬著頭皮答應,心中卻緊張得幾乎崩潰——那個消息,為什么還沒送到曹營?!

  曹老大向包圍陶應的曹軍四將一揮手,典韋和曹洪四將會意,立即挺劍一起指住陶應,隨時準備動手斬斷陶應四肢。曹老大又喝道:“以當今之世為題,作!”

  “當今之世?三國亂世!”陶應也是福至心靈,脫口吟道:

  “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兇。

  初期會盟津,乃心在咸陽。

  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

  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

  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

  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

  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嗆啷一聲,曹老大手中寶劍落地,一雙鷹眼之中,盡是震驚神色,兩旁文武官員也是個個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還能有這樣的大才,能夠在眨眼之間作出如此貼切的佳作,竟然還順便捧了曹老大發起十八路諸侯討董的蓋世奇功。震驚之下,一時之間,曹軍大帳之中鴉雀無聲,幾乎都忘了陶應是曹老大的殺父仇人。

  “他娘的,幸虧記得這首詩。”陶應又悄悄擦了一把冷汗,“不過,這首詩是誰作的?劉孟德還是孫孟德?我怎么緊張得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報——!”

  忽然傳來的焦急聲音打破了大帳中的氣氛,一個曹軍傳令兵飛奔進帳,向曹老大單膝跪下,抱拳奏道:“啟稟主公,荀彧先生和程昱先生從東阿派來信使,說是有十萬火急的大事要面呈主公!”

  “十萬火急?!”曹老大心中一驚,知道以荀彧和程昱的穩重,如果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絕對不會在自己即將攻破徐州的關鍵時刻派來這樣的信使,當下曹老大立即喝道:“宣!將陶應押到后帳,好生看管!”

  “諾!”

  帳中眾人整齊答應,各自依令而行,陶應向曹老大欠身道謝,昂首隨曹兵出帳,但是走出帳外時,一絲無法掩飾的奸笑,卻悄悄浮上了陶副主任的嘴角,一段話也迅速閃過陶應心頭——呂布襲兗州,攻占濮陽,曹老大被迫放棄即將到手的徐州,暫時與陶謙、劉備罷兵言和,率軍回戰呂布!

  奸笑過后,陶應的心臟又漸漸提到了嗓眼,如果自己的身份沒有暴露,那自己可以說是基本上已經安全了,可現在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能不能活著回到徐州城,就得看曹老大的心情——準確來說,就得看曹老大是否真的愛才如命了?

  “我的身份是怎么暴露的?”為了克服心中的緊張與恐懼,陶應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另外一個重要問題上,“以前那個陶應深居簡出,很少拋頭露面,被曹軍細作認識可能性很小,我入營時也沒有遇到當面認出我的曹軍細作。從聲音判斷,徐州城里也沒有出兵沖營救我,沒有間接暴露我的身份,曹老大開始也沒有立即派人抓我,我的真正身份,曹老大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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